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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眼下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和勒博終于忍無可忍地說:“你堂堂大妃,一口一個‘賤人’的掛在嘴邊,像什么樣子?這些年來白氏和蘭淵為奴為婢地伺候你們母女,你心里有多少氣也該出了吧?如今蘭淵都已經這么大了,早就到了該給她說親事的時候,你身為嫡母不但不聞不問,還如此當眾羞辱于她,你讓她以后還怎么嫁人?我倒想要問問你,你要羞辱的究竟是蘭淵,還是我這個汗王?!” “我……”大妃身為家中獨女,從小受盡萬千寵愛,性格驕縱至極。嫁給和勒博這么多年來,她也早已習慣了丈夫的好脾氣,已經記不清和勒博上一次朝她發火是什么時候了。 見他今日竟為了蘭淵母女這般與她爭執,大妃一時氣急,竟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蘭淵此時可無暇顧及大妃與和勒博在吵什么。 見和勒博當真動了氣,侍從很快便請來了一位五十來歲的醫女,幫著蘭淵一起將白氏給扶了回去。 按說清理白氏身上的傷口需要許多清水,可偏偏如今族中十分缺水,醫女也只能湊合著用蘭淵這里剩下的小半壺水。 說來好笑,今日白氏受傷就是為了這壺水,如今她要清理傷口還是得靠這壺水才行。 現在蘭淵終于和孟溪部的族人一樣,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水的珍貴。 醫女替白氏處理傷口的時候,蘭淵就在一旁打打下手。后來見不需要自己幫忙了,蘭淵便去白氏床鋪旁邊的箱籠里翻了翻,準備找一件新衣服一會兒替白氏換上。 她身上的那件已經被大妃打得殘破不堪了。 簡單翻了翻蘭淵就發現,白氏的衣裳少得可憐不說,都已經洗得發白發舊,不知已經穿了多久了,有的上面甚至還打了補丁。 不過看得出來白氏的女紅不錯,衣服補得很平整,才叫這么舊的衣服看起來并不算十分寒磣。 醫女替白氏包扎好后,又幫著蘭淵一起給白氏套上了衣裳。 許是醫者仁心,老醫女不僅給白氏留下了藥,還悄悄地塞給蘭淵幾塊小茶磚。 “蘭琪格,你太瘦了,拿去換些吃的補補?!?/br> 蘭淵一怔,十分意外地說:“您知道我的乳名?” 蘭琪格是蘭淵的孟溪名字,不過在北越王室的帶頭下,這些年來大多數人都會起漢名,他們年輕一輩的孟溪名字反而不常有人叫了。 老醫女點點頭,微胖的圓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我當然知道,當年就是我接生的你。那時候你就瘦得跟個小貓崽兒一樣,我都怕你娘養不活你,好在你還是平平安安地長大了?!?/br> 蘭淵心中一軟,頓時對面前的老婦人感到親切起來:“原來您就是我的接生婆婆?!?/br> 看著手中的小茶磚,如今生活窘迫的蘭淵并沒有推辭,而是充滿感恩地收了下來:“多謝您的幫助,婆婆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于心?!?/br> 老醫女搖搖頭,嘆了口氣:“孩子,你別怪我這些年來對你們不聞不問就好。沒辦法啊,我也是有兒有女的人,要是讓大妃知道我私底下與你們母女有所往來……” 蘭淵理解地點點頭:“婆婆放心,我都明白的。婆婆幫助我的事我不會讓外人知道,只會在心里默默感念婆婆的好,等將來有能力了再回報婆婆?!?/br> “真是個伶俐的孩子?!焙H掌牌判π?,用手指印唇,再在蘭淵額上輕輕一點,表示對她的祝福。 送走海日婆婆后,蘭淵喂白氏喝了僅剩的一點水,看著白氏睡下。 等白氏的呼吸漸歸平穩之后,蘭淵拿起海日婆婆剛才送給她的幾塊小茶磚,想出去換點吃的回來。 空著肚子折騰了一早上,蘭淵實在是餓壞了。白氏受了傷,醒來后也得吃點東西才行。 誰知她才走到帳門口,就聽到外頭傳來一個緊張兮兮的聲音:“jiejie,是我!” 蘭淵短暫地想了一下后掀起簾帳,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鉆了進來,懷中鼓鼓囊囊的,似是藏了些什么。 蘭淵把手中的簾帳放下,試探著叫了一聲:“俊弼?” 見男孩沒什么特別的反應,蘭淵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個面容白凈的男孩子就是慕容蘭淵唯一的同胞兄弟,白氏所生的小兒子慕容俊弼。 “你怎么來了?” 看著慕容俊弼從懷中取出來放在桌子上的幾塊點心,蘭淵覺得自己頗有些明知故問的嫌疑。 將藏在懷中的東西盡數取出來后,慕容俊弼抬起頭看看蘭淵,又看向一旁沉睡著的白氏,低聲道:“聽說你和娘親出事了,我就過來看看,給你們送些吃的……” 雖說慕容俊弼和慕容蘭淵都是白氏所出的子女,不過兩人出生后所受到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這主要是因為孟溪人向來十分注重子嗣,尤其是男丁。他們認為多子多福,王室就更是如此。 可大妃成親多年以來只生下了一男一女,還因善妒之故只許和勒博納了一位側妃。 側妃入門這些年來并沒有為慕容家再添男丁,只生下了一個女兒。所以即使大妃不情愿到了極點,在慕容俊弼出生后還是不得不將他接入了王庭,專門找了個婆子照看著。 慕容俊弼見白氏臉色煞白,蘭淵看起來也頗為憔悴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她:“jiejie,你們沒事吧?” 和蘭淵相比,慕容俊弼是有吃有穿、不用被人當做奴仆不假,可他日日生活在大妃的眼皮子底下,想來這孩子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