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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架上一副據說能防輻射的眼鏡,挑了幾首想聽的歌循環放著,拿起繪圖筆,開始了畫了起來。 一畫起畫來就容易忘了時間,直到發覺天色發暗,文樂才從工作里拔出了點心神,想起來自己好像是沒吃午飯。 這不行…… 文樂揉揉肚子,胃里空癟的感覺后知后覺地涌了上來。他點了保存,放下筆,站起身,從冰箱里拿出蔬菜和rou,在電飯鍋里蒸上了米飯。 飯要好好吃,日子要認真過,不然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 他腦子里閃過這樣的念頭,轉念卻又覺得這念頭似乎把自己描述得過分凄慘了。 二十大幾快三十的人了,別這么矯情,沒意思。他在心里說了自己一句。 幾張圖差不多畫好,已經是周五了。電商時代,一個手機就可以搞定一切,文樂這幾天一個人在電腦前埋頭苦畫,連家門也沒有出過,而這層樓也就這么安靜了好多天,除了文樂叫的快遞,半點人聲響動也沒有。 1203和1204都沒人住么? 自己圖著清靜選的這個住處,竟然還真能清靜到了鳥不拉屎的程度。 在搬家這件事上,倒還真挺心想事成的。 文樂關掉畫圖軟件,靠在椅背上,松了松僵硬的肩膀。 坐的時間太長,人要銹住了,得出門遛上一圈,哪怕是漫無目的的閑遛。 他穿上羽絨服,抓起鑰匙和手機揣進兜里,又從玄關柜里拎出一腳蹬的雪地靴。 與世隔絕得有點久,文樂踩著雪地靴,心里竟生出一種錯覺,好像一打開門就會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末世廢墟,無聲無息,渺無人跡。 安靜也沒有那么好,整個世界好像就只有自己一個人,雖然放松,但還是有點孤獨。 不過剛一打開家門,一個快遞小哥就從電梯里走出來,那風風火火的模樣直接就將他的意識一把拽回了現實世界。 “文樂是吧,簽收一下?!毙「绨寻耙贿f。 看包裹形狀,應該是他前幾天買的小茶幾。文樂收了快遞并沒急著拆,先按計劃下樓在小區里遛了一圈,回來又認認真真給自己做了頓飯。 做好正吃著,忽然聽見一片安靜的樓道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鑰匙嘩啦啦咯嚓嚓,隔壁的門被打開了。 盧景航回來了?文樂看看手機。 周五了,也是該回來了。 外邊一漂就是五天不回家,挺辛苦的。 吃完飯洗好碗筷,文樂才找出刻刀劃開快遞包裝,打算把新買的小茶幾裝好。 他取出桌板和幾條桌腿,把剩下的零件倒在地上,撿起說明書看了看。 沒什么難度,就是擰幾個螺絲而已。 他放下說明書,翻翻找找挑出螺絲,又在零件堆里翻了半天,才發現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面前——賣家沒有給配螺絲刀。 原先的工具箱搬家忘了拿,誰知這么快就被這小物件絆住了。 盧景航那應該有吧。 文樂想著,站起身揣好鑰匙,去敲了隔壁的門。 敲了幾聲,門打開了,但開門的卻不是盧景航,而是一個長得小小甜甜的短發女孩。 文樂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你是盧景航的女朋友吧?我是住在隔壁的鄰居?!?/br> 女孩點點頭,看著不算冷淡,也不算熱情:“你找他?” “我想找他借個螺絲刀,他回來了嗎?”文樂客氣地問。 “他晚上回來。螺絲刀是吧,你等一下?!?/br> 說完,女孩便回到屋里翻箱倒柜去了。 抽屜柜門開開關關的聲音不斷傳出來,女朋友似乎對家里東西放的位置并不太熟悉,遲遲也沒能把螺絲刀找到。 文樂站在門口等著,從門口這一方狹窄的視野里,能看到盧景航家里的餐桌和一部分客廳。 餐桌上不太整齊,抽紙,水杯,醬油瓶亂七八糟地放著,客廳的沙發背上搭著幾件衣服,玄關還有一雙女式靴子一立一倒擋在門前。 有「歐巴歐尼」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女朋友剛才大概正在看韓劇。 晚上回來。文樂想了一下,他剛才出來的時候看過表,已經快八點了。 再晚上得要多晚? 他女朋友一個人在家還是不太方便,螺絲刀用完,就等明天再還過來吧。 事實證明這個「晚上」確實很晚,等到文樂拿到螺絲刀,裝好茶幾,又工作了一會兒準備上床休息了,才聽到樓道里響起行李箱咕嚕嚕的輪子聲,與腳步聲一起停在了隔壁門前。 依然是鑰匙嘩啦啦咯嚓嚓,門聲一響,人和行李箱一起進了屋。 文樂的時間基本上都分配給了工作,只有晚上上床后才刷一刷公眾號,姑且算是娛樂一下。 他倚在床頭正在找著感興趣的推送,忽然聽到墻那一端又有了悶悶的說話聲,聲音越來越大,這回聽起來,似乎是吵架了。 剛回來就吵么。 他無意去聽盧景航的私事,劃了一下手機,點開一篇公眾號文章。 但怎奈這墻隔音真的很差,又或是那邊吵架聲實在太大,即便是沒想聽,文樂還是斷斷續續地聽到那女孩厲聲喊著盧景航,你心里沒我,敷衍我,不愛我之類的情侶吵架常用語。 盧景航似乎也在解釋什么,但聲音不高,聽不清楚。突然砰地一聲響,好像什么東西被摔在了地上,文樂一個激靈,聽到女孩穿透力極強地喊了一聲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