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療傷大夫扎針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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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匆匆應了一聲,又返身到牢房之中去。 秦知縣硬邦邦同言照清說一句:“我聽聞言參將昨日是在飯來酒莊附近碰上的人,我這會兒就領人去那附近搜。若真有廢太子黨在秦某眼皮子底下藏著,秦某這顆腦袋交由言參將處置!” 說罷,也不管言照清回應,置氣拂袖,帶著在場衙役出門去。 言照清瞧著略胖的秦知縣的背影,總覺得是一只氣鼓鼓的河豚漂走了,見在場已無衙役,心頭一時警戒,差人將執金吾全都叫過來在附近看守,以防劫囚的廢太子黨再殺一個回馬槍。 他們對此地甚熟。 言照清自覺對南理城的懷疑不無道理。 方才從煙火聲響起,到撤退,前后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這群人對縣衙,對縣衙所在的牢房位置十分熟悉。 言照清招來方才在場的一個執金吾,問:“他們是從哪兒翻進來的?” 執金吾指一指西面的院墻,唯有那兒沒有設崗。 “西側,落下四人。有兩人是自前院來的,做的是給縣衙送菜的菜販子裝扮,前頭的衙役一時不察,將他們放了進來?!?/br> 言照清抬頭看西側,低聲同那執金吾道:“交待弟兄們仔細些,這伙人翻進來,落地就在牢房前頭,不是看過地圖這樣簡單,必定是在此處有過出入,或是待過一陣。派一個人悄悄出去,去桂隴請援兵來,我覺得這南理城十分不對勁?!?/br> 桂隴距離雀州,快馬不過三日腳程。 言照清始終覺得秦知縣不太對勁。 這胖乎乎的知縣,給他一種好似什么都知道,偏又要逗著言照清玩的感覺,像逗弄著一只貓兒狗兒似的,叫言照清心里哽著一口十分不對勁的氣。 太不對勁了,整個南理城,都太不對勁了。 瞧著下屬按著他的吩咐辦事去,言照清返回牢房,瞧見那大夫拉開了那小狐貍的衣襟,銀針高懸,正在尋找落針點。 非禮勿視。 言照清略略撇開眼,不直視,只將二人裝在眼風之中,問那大夫情況。 “是什么蛇毒?” 那大夫正愁著往哪兒扎,聽言照清這一問,有過一愣,“什么什么蛇毒?” 言照清極快地掃了那大夫一眼,“你方才說,她中的是蛇毒?!?/br> 那大夫后知后覺似的,“嗐”了一聲,忙不迭點頭道:“對對對,我還當您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說的是什么呢!蛇毒,七步蛇,算是劇毒吧?!?/br> “咬在了她哪兒?” 言照清又問。 眼風之中,那大夫謹慎落下了一針,一針落下,言照清聽見那小狐貍悶哼了一聲,想咳,卻被嘴里的布團堵住了。 “哎,那……這位大人,我要將她嘴里這布取出來,要不她得憋死了?!?/br> 言照清猶豫了一瞬,“她會咬舌自盡?!?/br> 那大夫笑出聲來,“嗐,這般塞著堵著,她咬舌自盡之前就將自己活活憋死了。你若是擔心,我點她一個定xue,叫她動彈不得,如何?” 點xue? 言照清有些訝異,這種在江湖之中只聽過沒見過的功夫,這位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南理城大夫會? 言照清點頭,“別叫她死了?!?/br> 那大夫“呵呵”兩聲,“死不了,到了我手上,哪兒有叫她死了的道理?” 言照清聽見那小狐貍的咳聲清晰了些,布條已經被取出了,她的呼吸也順暢了不少。 言照清的眼尾掃見那大夫又落下兩三針,一邊落一邊嘖嘖稱奇,自言自語嘟嘟囔囔的,言照清也聽不清晰他所說的方言似的話。想到方才他并沒有答那小狐貍是被蛇咬在了哪兒,便又問了一次。 七步蛇是劇毒蛇,人中毒之后,往往走不到七步便毒發死了,這小狐貍是怎么捱過來的?這算是什么奇跡么? “嗯?被咬在了哪兒?” 言照清有些煩躁,這大夫好似同人交流有些困難,一句話要重復問上兩次他才聽得懂似的,而且總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的勁兒在,他方才自己說過什么,沒一會兒功夫就全忘了一樣。 “你不是說,她中了蛇毒,是被七步蛇咬的?” “是啊,是啊,中了七步蛇的毒,但是不是被咬的?!?/br> 那大夫聽出言照清話里有不耐煩,樂呵呵收著阿彌心口懸停的銀針,還頗為體貼將阿彌衣服拉妥當,生怕外頭的言照清占便宜的模樣。 言照清無言抬頭看天,想了想這只小狐貍那干癟的身形。 她這么瘦,又這么小,是有什么地方能叫他好看的? 言照清以為那大夫治療告一段落,才想正視牢房中的人,見那大夫又擼起了小狐貍的袖子,露出小狐貍那一段瘦長纖細的手臂。 言照清一愣,但想著只是手,不算得非禮勿視,這般大大方方的,先同那大夫的視線撞上。 那大夫十分年輕,約莫二十七八的模樣,但頭上已有了白發,一張臉是喜相,樂呵呵的,像是廟里的彌勒佛,只是瘦了些。 “哎,這位大人,您這鎖著她的手,對我來說著實也太不方便了一些。我得在她手上xue位扎針,將毒逼出來的。您瞧方不方便將這手上的鐐銬給撤了?” 撤了? 言照清劍眉微蹙,垂眸瞧著一臉喜氣相的大夫。 見言照清好似不信,那大夫在阿彌手指尖扎了一針,意圖放血。兩滴黑血自阿彌指尖落下,滴在稻草堆里頭。血一出,那大夫立即在阿彌手臂上連軋幾針,邊扎邊道: “我方才已經將攻到她心口的毒血引到手臂上,這會兒只要將毒血放干凈了,她便有救了。大人要的不是一個能說話能供述的小丫頭么?” 說著,擠著那小狐貍指尖上的血,給言照清看。 言照清思忖一瞬,蹲下身來,將那只蹙眉昏睡的小狐貍手上的鐐銬打開。 “哎!這就對了!” 那大夫抓緊時間,在阿彌手腕位置又落下幾針,當著言照清的面,將阿彌指尖上的黑血又擠出幾滴。 言照清垂眸看著她肩上的傷,身上的血,又瞧著自她之間被擠出的黑血,才想道:她是有多少血?這么流下去,哪怕是毒血,難道不會失血過多死了么? 倏地,眼風之中銀光一閃。 因蹲得過近,言照清躲避不及,只覺得頸上一個小小刺痛,半邊身子竟然瞬間就麻得絲毫不能動彈。 “哎呀,終于叫我等著了,這牢房里頭這么臭,我可不愿意再待下去了?!?/br> 那一臉喜相的大夫笑瞇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