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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爭吵夾雜著讓步,謝蘊決定留下,末了還禮貌性地問了嘴謝女士要不要來,對方顯然用鼻子呵氣,“我去讓她把我奶奶也順道罵一通?你可讓謝家的祖宗和我多安生幾年?!?/br> 譚怡人站在最上面的一級樓梯,蹲著聽完了全程,謝蘊背對著樓上,看不到那一雙光溜溜的腳丫和半截腳踝,中央空調微不可見的風撩著黑長發絲飄動。 掛斷了電話又打給助理,讓她訂好往返的機票,決策再明顯不過。 那是2012年的夏,譚怡人恣意浪費青春,父親因病去世,小叔謝蘊安頓好老家的事情后再回大連,開始陪她一起生活。 “我知道他身體有點問題,他一直瞞著我,人走得也挺突然的?!?/br> 家里的阿姨請了短假,謝蘊帶譚怡人出來吃,中式餐廳人聲鼎沸,滿目煙火氣之中叔侄倆話起家常,倒有了些親近味道。 “你倒是看得開,這才一個月,不喪著個臉了?” 她嘴里的蝦仁新鮮又入味,心情還算不錯,聞言冷笑,“沒錯,我就是看得開,你死了我第二天就去跟朋友蹦迪,再用你的錢多開兩瓶酒……” “今后別去那種地方,你還小?!?/br> “我哪兒小了?要不是你非要管我,我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br> “哪兒都小。譚耀祖沒教好你,我倒霉代勞?!?/br> 話落下兩個人都在嚼嘴里的菜,這一桌短暫沉默,然后在低聲的吵吵嚷嚷中,譚怡人感覺雙頰紅了起來,不自覺地垂頭,謝蘊也干咳了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顯然同時回味出了剛才話里的歧義。 他還在心里罵了句譚怡人,小丫頭年紀不大,滿腦子渾水。 吃完晚飯才不到六點半,謝蘊默認帶著她去取車,譚怡人卻說:“我朋友在中山醫院等我,你先回去吧?!?/br> “你朋友怎么了?” “就是順便在那等我,不是醫院里面?!?/br> 謝蘊盯著她,顯然不好對付,“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干什么去?” “……”她不耐煩,“你干什么?” “七點半之前到家?!?/br> “不用你給我開門,我有鑰匙?!?/br> “譚怡人,我讓你七點半之前進家門,不然我親自來抓你?!?/br> “知道了?!?/br> 他坐上車沒著急啟動,看著漸行漸遠的那個身影,有些皺眉,拿出手機搜了下附近的娛樂項目,心下了然,沉著臉獨自開車回家。 她像是守著時間,大概七點二十九分在樓下按滅煙頭,開始上樓。 謝蘊靠在那閉目養神,聽到開門聲抬腕看了看表,忍不住笑,“挺好?!?/br> 譚怡人不理會,沉默著上樓,身后傳來問話,“下星期開學了吧,你要買什么嗎?” 印象中家里的小孩開學之前都要帶著出去買文具的吧?畢竟沒真正當過爹,謝蘊也不確定,還是問了出口。 “買什么?漢語拼音學習卡?你還真以為在養小孩?!?/br> 在他看不到的背面翻白眼,而男人顯然已經習慣她毫不客氣的冷言冷語,用沉默放她上樓。 謝蘊拎著她落在玄關處的防曬衫和挎包,再關好樓下的燈,路過譚怡人的房間禮貌敲門,她磨蹭著半天才開,已經換了身睡衣,整個人歪在門框上瞇眼看他。 離得近了,他清楚聞得到淡淡的酒氣,甚至還斷定出來她喝的是啤酒,冷臉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再喝酒你就別想出門了?!?/br> 譚耀祖泉下有知,也要為謝蘊的殫精竭慮感動淚流,真是人間好弟弟、當代好叔叔。 她聞言接過,立馬關上了門,冷漠至極。 靠在門上忍不住出神,想到剛剛在外面那會兒,上次接過吻的那個帥哥又要吻她,還暗示跟他出去,譚怡人扭頭拒絕,原因是:“上次我叔叔在樓上看到咱倆接吻了,他現在嚴防死守我早戀?!?/br> 想起來忍不住笑,平時一貫冷臉的人笑起來是異樣的甜美,更不必說其中夾雜著明里暗里的少女心思。 把手里東西丟進衣柜的前一秒,發現包的拉鏈沒拉,她習慣如此,有些小馬虎。剛要拉上卻發現少了點東西,手伸進去一摸,果然,剛買的那包煙不見了。 她又在心里罵他:傻逼。 而被罵的人正靠在床頭,手里把玩著小巧的煙盒,不比叛逆少女鐘意萬寶路綠摩爾,她這盒是云南昆明產的烤煙,一抹紅色茶花花瓣點綴,上面寫著詩句“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老派又愚笨的浪漫。 她年紀輕輕,小丫頭片子,跟誰初相識就猶如故人歸了? 作業太少,鬧什么減負,建議加量。 第15章 今生 金秋九月,譚怡人高三開學。謝蘊起了個早親自開車送她,小丫頭表面嫌棄,實際上心里很是受用,下車前他叮囑道:“要好好學習?!?/br> 任誰也忍不住感嘆真是可比親爹,意料之中沒收到她的回應,只有絕情的關門聲。 回到家他站在酒架前,心里莫名生出來輕松感,原來家里的孩子開學了當長輩的竟然會這么愉悅,還是開了瓶酒,就差夸張地把口哨吹出聲。 整個高三上半學期,謝蘊經常出差,譚怡人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只看出來他工作時間還算自由。有個女助理來過家里幾次,因為年輕貌美,她還懷疑過兩人關系,看謝蘊的眼神更加鄙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