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故設陽謀
葛洪義走后,夏海燕又檢查了秦時竹的傷勢,“大哥,真是好險,你知不知道,剛接到你遇刺的電話時,真是嚇死我了?!?/br> “我有防彈衣,不怕!” “防彈衣也只擋得了一時,你看,胳膊上不還是受傷了嘛?要是打在頭上,神仙都救不了你?!?/br> “沒事,頂多破相嘛?!鼻貢r竹半真半假地說。 “不開玩笑了?!毕暮Q嗾J真地說,“讓我給你打一針,防止細菌感染引起并發癥?!?/br> “不用了吧,小傷而已,再說都這么多年了,你的藥品還不知道有沒有過期?” 夏海燕愣了半天,突然回過神來,笑罵道:“差點又讓你蒙過去,我帶過來的可不是一般的抗生素,都是長效藥品,可以保證三十年不變質,所以價格也特別貴——復興工程的優勢所在嘛。少廢話,趕緊轉過身去,把屁股露出來讓我給你打針?!?/br> 秦時竹不情愿地轉了過去,嘴里還嘟囔著:“海燕,你可是越來越兇啦,我估摸著結婚后小羽沒少受你的氣,以前你可挺溫……” 秦時竹的話還沒說完,海燕狠狠地把針扎了進去,“??!”的一聲,胡言亂語被制止住了。 葛洪義的審訊很有效果:湯時保之父名叫湯萬和,和馬龍潭有過八拜之交,原來在巡防里當經辦,官雖不大,但挺有油水,馬龍潭死后,他被關押了兩天后來就被放了;湯時保本人因為仗著有這層關系,向來胡作非為,一下子失去靠山,自然懷恨在心。至于他那把槍,大概五天前,湯時保喝酒喝醉了,口吐狂言說要做大買賣,其他語焉不詳。據街坊鄰居揭發,七八天前曾經有一個陌生人來找過湯時保,來時還買了不少東西,很晚才從湯家出去,第二天,湯時保就把老婆孩子打發回了娘家。至于那人是誰卻無人認識,只說:‘個不高,穿灰色棉衣,聽口音和問話不象是本地人’。 “都督,我派人去湯家搜了一遍,找出一包錢,共有487個大洋,其中,四筒是整包的,沒有拆封,一筒已拆開了,但外面的紙還在?!崩畲焊Qa充道,“湯家家小我已派人前去追查,一有蹤跡便火速抓拿歸案?!?/br> “外面是怎么傳我的事情的?” “都督遇刺時很多人都看見了,所以街頭巷尾傳的很快,還說……還說……”李春福說不出口。 “還說什么?” “說什么的都有,大多數人在瞎猜都督生死未卜,小部分人對革命心懷不滿的遺老遺少在那詛咒都督已死了?!?/br> “哈哈,好!看來希望我死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鼻貢r竹收斂了笑容,“李旅長,今夜起錦州宵禁,晚上十時以后到天亮前,任何人不得上街,無論白天黑夜,給我看住城門,許進不許出,然后全城搜捕?!?/br> “是!”李春福不放心地追問一句,“這樣會不會造成人心惶惶?” “這正是我要的效果,有人不是盼著我死嘛,你就放出風聲,就說我生死不明,危在旦夕,但不要太明顯?!?/br> “是!”李春福轉身就去布置了。 “又是宵禁,又是戒嚴,你有什么計策?” “我猜那個神秘人物可能還在城里,這樣大海撈針應該能把他找出來?!?/br> “我看不見得,這人應該沒這么傻,留在城里等你抓他?”葛洪義耐心地分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此人在某一天晚上來找那個姓湯的,送了他一堆禮物還有500個大洋,之所以只有487個,估計是被湯時保用掉了一些,那支槍說不定也是神秘客送給他的,但辦完事之后肯定溜之大吉?!?/br> “這么說我是高射炮打蚊子――白費力氣?”秦時竹不服,“大海撈針總不死心!等把刺客的家小抓住仔細盤問還怕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葛洪義把頭搖得象個撥浪鼓,“他就這么蠢,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訴自家婆娘?沒見他把老婆孩子打發回娘家了嘛!” “總有蛛絲馬跡吧?” “有肯定有一些,但不會太多,說不定超不過刺客鄰居所見到的情況?!备鸷榱x耐心地解釋道,“你們奇不奇怪?這人既然要暗殺你,那就應該在省城找人,你到錦州來也是昨天才決定的,兇手的點子怎么這么準,吃準了你要來錦州?” “你說錦州方面有內jian?”其余兩人渾身一震,秦時竹緩緩地說,“電話是左雨農打的,知情人只有柳大年、李春福、藍天蔚寥寥數人,你懷疑他們幾個?” “不得不懷疑?!备鸷榱x說,“不僅左雨農有疑點,就連柳、李、藍三人也逃脫不了懷疑?!?/br> “說說你的依據?!鼻貢r竹倒還沉得住氣。 “柳大年自己中彈,有苦rou計的嫌疑;李春福殺死刺客,有滅口的嫌疑;藍天蔚也有通風報信的嫌疑?!备鸷榱x不慌不忙地說了他的懷疑,“不僅他們有,得知你要去前線視察的人都有嫌疑?!?/br> “也包括你?” “對,也包括我?!?/br> “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毕暮Q嗉绷?,“真要他們有嫌疑,我們呆在這里就太危險了。要知道,衛隊只有區區600人馬,錦州城附近的部隊有近五千呢?!?/br> “現在唯一可以被證明是清白的是彭家珍,因為他用身體給你掩護,如果他想殺你,現在你就看不見我們了,所以衛隊還是可以值得信賴的?!?/br> “那柳、李、藍三人怎樣才能洗脫干系?” “很簡單,你已命令他們全城戒嚴,而且封鎖了消息,我可以派人去民眾中打探情況,如果確實沒有泄漏出去,那么這三人基本可以證明是可靠的?!?/br> “這是好辦法,問題是你怎么打探呢?” “錦州有騰龍社機關,我可以直接指揮?!?/br> “問題是你自己也還沒有洗脫懷疑呢?!鼻貢r竹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還不忘調侃葛洪義兩句。 “你不會真懷疑我吧,我要想動手,就根本不用勸你穿防彈衣,也不用提醒你?!?/br> “和你開玩笑的嘛,我要是連你也信不過,還能相信誰?” “話不能這么說,在情況清楚或嫌疑排除之前,所有人都要懷疑,連妻子兒女也不例外,不然邏輯分析就有漏洞?!?/br> 夏海燕聽得毛骨悚然:“好可怕,六親不認,簡直就是克格勃?!?/br> 兩人哈哈大笑,海燕眼一瞪:“有什么好笑的,你以為我表揚他???” 兩人笑得更厲害了,葛洪義幽默地說:“海燕,克格勃是蘇聯的情報機構,這會兒連蘇聯都沒有,哪里來的克格勃?” 眼看兩人譏笑自己缺乏歷史知識,海燕一臉尷尬,不過她很快緩過勁來,催促葛洪義:“還不趕緊去辦正事?三天之內破不了案,我唯你是問?!?/br> “遵命!” “這辦法到底可行不可行?”海燕還是滿腹懷疑。 “他要連這都搞不定,這內務部長白當了,騰龍社這么多年的銀子也白花了?!鼻貢r竹想了又想,對著夏海燕說,“既然要搞,就搞得大點。你通知沈陽方面:就說我身負重傷,生命危在旦夕,讓顏院長火速派精干的醫療小組過來;通知張榕,我已不能理事,讓他主持大局,都督一職暫且由他代理,凡事和袁金鎧商量后就可以通過;通知郭松齡,第一師師長由他代理,負責沈陽治安;通知左雨農,我生命垂危,任何人不得探望,沈蓉那里更是千萬不要提起;讓張榕通知政府成員,雖然我遭到毒手,但革命大業還沒有完成,同志仍需努力,望大家精誠團結,然后就說我說完這些就昏迷不醒了……” 聽完秦時竹的吩咐,海燕目瞪口呆,“秦總,你腦子沒壞掉吧?你想弄什么?搞什么陰謀?” “不是陰謀,是陽謀!”秦時竹得意地笑了,“快去,別走漏半點風聲?!?/br> 接到夏海燕的告急電話,整個軍政府亂做一團,張榕火速召集成員開會:“諸位,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都督在錦州遭到暗殺,目前生命垂危,周夫人剛才打電話來,把都督的話交待了一下?!甭犕陱堥诺慕榻B,眾人都心事重重。 “這怎么辦呢?這怎么辦呢?”袁金鎧六神無主地在原地轉圈,“都督到底怎么樣了?” “我也不知道,聽周夫人介紹,似乎傷勢很嚴重,都督交待完那些就昏迷過去了,顏院長已帶人去錦州搶救?!?/br> “那我們趕緊去探望!” “都督已經昏迷,醫生說要好好治療,不方便探望?!睆堥胚煅实卣f,“都督一再交待,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大家要精誠團結,共渡難關?!?/br> “其他事務都督都已經交待了,可這么多兵馬怎么辦?現在又和北洋軍交戰,如果沒得力的人帶軍,我們的形勢不妙啊?!?/br> “都督有吩咐,以陸師長做大元帥,統帥兵馬,遼陽夏師長為副帥,吉林、黑龍江的兵馬暫且由兩位都督自己統領,第一師師長由郭松齡暫代?!?/br> “現今之計,也唯有如此了。不過,我覺得還是要封鎖一切消息,傳播出去,民心浮動,十分不利?!弊笥贽r想了想,“秦夫人自己還不知情,我看,為了避免她傷心過度,咱們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實情?!?/br> “沈陽治安,就有勞郭師長負責了?!睆堥艊@了口氣,“值此多事之秋,都督卻又遭了毒手,真是亂上加亂啊?!?/br> “葛部長呢?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沒看見他來開會?”眾人沒有看見葛洪義。 “葛部長已去錦州,正著手擒拿兇手,希望他能盡快破案,以慰都督?!?/br> 會是散了,每個人都各懷心事,當然也有暗懷鬼胎的人…… 遠在遼陽的夏海強第一時間得知了秦時竹遇刺的消息,恍若一個晴天霹靂,驚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出于保密考慮,夏海燕并沒有告訴他實情,只是含糊地在電話里讓其盡快整頓好兵馬,維持部隊秩序。夏海強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去錦州看看再說,部隊就交待給焦濟世照看。 顏福慶緊急率領醫療小組于傍晚時分到了錦州醫院,在夏海燕引導下行色匆匆地走進病房,卻看見秦時竹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和葛洪義談話。他驚得目瞪口呆,他原以為秦時竹即使不死也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現在這模樣,哪像是差點要交代掉的重傷員? “都督,您沒事???” “有事有事?!鼻貢r竹趕緊把胳膊給他看,“顏院長,你看我的胳膊傷成這樣了啊?!?/br> 顏福慶不敢怠慢,趕緊給他檢查,不一會就搖著頭,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都督,您不過是一點皮rou傷而已,根本沒什么大礙,休息幾天,傷口愈合了就會好?!?/br> “會不會留下后遺癥,會影響以后的手臂活動嗎?” “只要休息、醫療得好,后遺癥基本不會有,也不會影響胳膊的功能,頂多留個疤而已?!?/br> “要留個疤???”秦時竹轉眼換成了一副哭喪臉,可把大家逗樂了,那些護士也笑做一團。 “疤么,總有一個,也不會太大,再說都督堂堂大元帥,鬧革命率軍打仗死都不怕,連留個疤都這么在意???”顏福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