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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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憤恨、委屈 他下意識地想要摳挖指甲,卻被纏的厚重的布帶擋住。 頭頂上落上了一只生著厚繭的手,不輕不重的在他頭發上揉了兩下。 然后,是低沉的男聲。 那個人說 抱歉,下次不會了。 第196章 將軍03 等到陳因從那不安的情緒緩過來之后, 楚路將兩份照身帖放到了這孩子面前,他相信以這孩子的聰明,知道他暗示的意思, 也知道該怎么作出選擇。 陳因也確實看出來了。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驚疑不定的看向楚路,但是卻在年長者絲毫沒有變化的神情中低下頭去。 他訥訥:您知道了? 知道他還記得自己的過往、知道他是故意偽稱父子。 陳因的假裝其實并不高明,就算不是楚路,換做任何一個稍微細心點的成年人都能察覺其中的不和諧之處, 不過對于一個只有六.七歲且驟逢變故的小孩來說,他這已經是遠超自己年齡的謹慎了。 楚路點了一下頭, 肯定了他的問題。 但是陳因心頭卻仍舊盤亙著濃重的顧慮,他不知道對方知道了多少, 又了解到何種程度。 謝公知曉, 他是陳氏后人嗎? 那個滅啟建昌,與他有滅國之仇、殺身之恨的陳氏 陳因只覺得從指尖一點點泛上涼意, 剛剛因為進到屋中而恢復點熱氣的身體重又冰冷下來。 只是不待情緒更深一步發酵, 頭頂上再次落下一個溫暖厚重的手掌。 這小孩的心思其實還挺好猜的,楚路一眼就看出他現在在糾結什么。 他想了一下,開口,我乃已死之人, 你不必心懷顧慮。 楚路并沒有催這孩子立刻做出選擇,但第二天一大早, 對方就拿了其中的一份照身帖交給了楚路, 同時也變更了稱呼, 叔父。 楚路對他的選擇并不意外。 那兩份照身帖的主人生活軌跡不盡相同, 但最為顯著的不同點是一人有個年歲與陳因相仿的獨子, 另一個人卻孑然一身。 楚路讓這孩子做出的選擇也很明確, 要么徹底拋棄過往、開始一個新身份他并不介意多一個兒子養,要么仍舊帶著原本的身份、隨時準備回去。 不過選擇是給了,楚路卻早就猜到了這孩子最后的決定。 畢竟就陳因這幾日的表現,怎么看都不像釋然的樣子,那也卻非可以隨隨便便釋然的事。 沒了那個讓兩人都牙疼的稱呼,楚路心情不錯的點點頭,收下了這份照身帖,但還沒等他說什么,就差點被陳因接下來的一句話嗆死 小孩子目光灼灼、語氣堅定:我要謀反??! 楚路: 不行、不能等了。 孩子的心理教育得趕緊提上日程! * 十年后。 康平十年,這個南遷之后更改的年號大抵寄托了帝王的心底的祈愿。 胡虜南下侵占土地,北府六州早就名存實亡,但是昌帝在最初南遷的惶惶幾年過去,發現自己的日子并沒有什么變化,且有大江天險阻隔,也不必懼怕那些胡蠻子越江南渡。 人身安全有了保證,昌帝很快就沉浸在江南美人的吳儂軟語、袖底香風之中,卻也不忘吟詩作畫,以念韶華早逝的月貴妃連同兩人那幼年即夭的孩兒,江南文人聞此,皆以情癡贊之嘆之。 倒是北地的一封捷報,終于把近些年愈發怠于政事的昌帝從美人榻上拉了起來。 原是北地有義士組織青壯抗擊胡虜,現如今已復三州,有臣上表為之請封,以正師之名,彰其復土之心。 昌帝的面色不大好。 不同于那些根基家業都在北方、時不時地叫嚷著要北上復土的世家,昌帝并不覺得現在的日子與以往有什么區別。他一點也不想回憶當年倉皇南下時的狼狽,若非朝中之人每隔幾日都要提起一次北上,他幾乎要忘卻了大昌的帝都本不在此。 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朕是這大昌的天子。 朕在的地方,才是國都。 但是封還是要封的。 就算這些年再怎么懈怠,作為一個在位已有二十五載的帝王,昌帝該有的皇帝本能一點都不缺,他立刻從中嗅出了對自己的威脅。 胡虜年年南下劫掠,卻無治土之心。故而北府六州雖實已淪陷,但名義上還是大昌的國土。 可倘若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人,收復了失地,那就相當于半壁江山落入人手他這個皇帝可就危險了,再者雖名為義士,但若真的收復六州之土、據北方之地,那人會對南下沒有半點想法嗎?或者,那真的是義士嗎? 昌帝越想越覺得心驚、越想越覺得屁股下面的龍椅開始燙人。 不僅要封,還得趕快地封。 越早把那支義軍安上大昌的名頭越好。 不管那人到底是個什么,得牢牢的把他釘死為義士、定為大昌之臣。 涉及了自己的安危和座下龍椅的穩當程度,無論哪一位皇帝,行動都會變得迅速起來。 只到了第二日,使者便攜封賞北上。 可巧,這去使正是昌帝感念與已故月貴妃的舊情提拔上來的月家人。 但是數日后傳回來的消息卻讓昌帝驚愕不已。 原來那位以一己之力征召青壯、收復三州的義士竟是一位尚未加冠的少年,且據使臣言,這少年眉眼竟與族姐也就是那位已故的月貴妃有七.八分相似。 雖然使者因為不好揣測天家之事沒有明說,但這些消息的含義卻已十分明了。 這位義士極有可能是十年前墜崖未死的十六皇子。 * 北地。 陳因抓著信的手微微顫抖,他幾乎要用盡全身克制控制手上的力道,才不至于將這上好的雪宣生生扯爛。 一口銀牙幾乎咬得嘎嘣作響。 他怎么敢?!那個人怎么敢???! 營帳被人掀開,陳因下意識的收斂了外露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意識到能不經通報進來的人只有那一個,他便沒有再繼續遮掩自己的心情。 只是最初的憤怒過去,他現在的神情更近乎于悲哀。 叔父您料對了, 他看著眼前的年長者,努力牽扯了一下唇角,但是很顯然并不成功,他讓我回去。 陳因知道他那生身父親極善風花雪月之事,不管是吟詩作對還是丹青筆墨都堪稱大家,興致來了甚至會親自譜曲作調、撥弦弄管 這后來被快馬加鞭送來的一封長信顯然是他親筆所書,字體揮灑自如又內蘊筋骨,讓陳因萬分篤定所謂字如其人不過是放屁。 信中一字一句皆凝血淚,通篇舐犢情深、拳拳之意透紙而來。 但是陳因只覺得憤怒,憤怒到他幾乎想要忍不住沖到那人面前質問。 他怎么敢?!怎么能???! 那個人明明在十年之前逼得他母妃拔劍自刎,又轉而執劍向他、將他生生逼落懸崖。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在對方眼中好似什么也不是,只堪堪過了十年,他便能毫無異樣地在信中作出一副慈父之態。 那個人憑什么?! 像是要確認寫信的人到底是何種心態,陳因強迫性地讓自己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白紙黑字上,但那墨跡印入眼底,只讓他胃部不適地翻涌、連食管都隱約抽搐起來。 惡心得人幾欲作嘔! 手中的信紙被人抽走,一杯涼茶遞到跟前,陳因下意識地接過、狠灌一口,然后就被那又苦又澀的味道激了一個激靈。 他噗地一下全噴出來,又往旁邊呸呸呸了好幾口,一把撈過墻上掛的水囊,又是漱又是吐,折騰了大半天才重新抬頭,控訴看向眼前的青年,叔父,你干什么?! 柚子葉、清火,楚路簡短地解釋了一句,又問,冷靜了? 陳因不說話了。 他現在還覺得舌頭上一股怪味兒,絕對不可能只是柚子葉那么簡單。 又苦又澀不說,回味一陣兒還帶著點酸味,里頭絕對加醋了,舌根發木、口腔里又火辣辣的,他懷疑里面還摻著麻藥跟辣椒水 還不等他抱怨什么,對面就遞過來一包油紙包的蜜餞。 鑒于剛才那杯柚子葉茶,陳因這會兒看這蜜餞也十分警惕,臉上明晃晃地寫著里面沒加什么不該加的吧?,不過還是在遞出來的人透露出收回的意思前一刻,一把接了過來,同時嘀嘀咕咕,我又不是八歲。 陳不是八歲因小朋友用了半炷香不到的時間把一包蜜餞吃了干凈,同時臉上還不自覺地帶出了點兒還想要的表情。 楚路見他真的冷靜了,才最后一次確認,你確定要回去? 陳因臉上因為剛才那一通鬧騰而變得輕快的表情收斂了下去,他死死抿緊了唇,臉上又露出那種不符合年齡的沉重與壓抑。 語氣卻是斬釘截鐵,回去!當然要回去??! 他謀劃了這么多、準備了這么些年,事到臨頭了怎么會退? 楚路預料到了這回答。 只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并未再多勸阻什么。 陳因卻有點別扭。 到了這時候他才發現,他竟然是希望對方挽留他的。 但是,他又確定地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放棄。 怎么可能放棄?怎么可能忘記?! 他清楚地記得母妃那雙好像映著滿天繁星的眼瞳是怎么變成空洞又灰暗的,一刻都不敢忘記。 甚至就連最后的最后,母妃都以為他能活下去。 她希冀以自己的自決、換愛子的一條生路。 可那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從來都沒想過信守承諾 不 那從最開始就是蓄意編造的謊言,又談何承諾? 第197章 將軍04 陳因被召回京師, 這次剛剛被封為蒼狼的軍隊自然被避居南方的朝廷派來了新的將領來接管。 昌帝那么著急地召回這個大難未死、十年未見的兒子,其中有多少是念子心切,又有多少想要順理成章接管這支軍隊的想法, 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當然新來的統帥也不簡單,這種明顯摘桃子搶功勞的職位,來的要么是昌帝的心腹、要么是在朝中極有勢力。 柴鐸恰巧兩樣都占了, 領了撫北將軍的頭銜,作為朝廷欽使北上。 他本想著可以催促這支軍隊繼續北上、直至收復北府六州, 他也能建功立業加官進爵,但孰料來了之后才發現, 事實和他預計的實在相去甚遠。 按照他的想法, 十六皇子突然被調走,蒼狼軍驟失其首, 正是群神無主、可以趁虛而入的時候, 這時候他這個朝廷派來的欽使可謂是名正言順。 雖然這只是支雜牌軍,但柴鐸也沒有指望只靠皇命就讓其俯首稱臣,只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 這么一支軍隊里面必然有各種的派系, 怎么利用自己欽使的身份, 分化拉攏捧一打一,他于此道可謂精通。柴鐸也正是靠著這一套在昌軍中站穩腳跟,深受昌帝信任。 軍隊么哪里都差不多, 他深信自己只要略施些手段,很快就能讓這支鋒銳之師歸于他的手下。 但是,到了北地才發現,情況跟他想的何止是不同,根本是南轅北轍! 這支軍隊哪里有半點失去統帥的模樣? 簡直是堅如壁壘, 無從下手。 柴鐸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他們被騙了! 這支軍隊的領頭人并非十六皇子,根本另有其人。 說到底一個尚未加冠的小子,就算是天上武神下凡轉世,也沒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從無到有,整合出一支令行禁止、戰斗力非凡的軍隊。 發現這一點后,柴鐸同時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那個去京城的十六皇子,到底是真的十六皇子嗎?如果是,他們為什么假稱十六皇子為主;如果不是,他們讓這么一個人去往京城,又到底意欲何為? 柴鐸這么想著,只覺背后泛起了一陣一陣的涼意。 不管如何,他得趕緊把這個消息送回京城。 那之后,第二日。 駐地外圍便出了點不同尋常的動靜,柴鐸正是滿心警惕草木皆兵的時候,連忙差帶來的屬下前去打聽,結果是聽聞昨夜軍中抓住了一個細作。 柴鐸臉色陡變,忙問那細作模樣。 下屬不明其意,訥訥:屬下并未細看。 柴鐸氣了個夠嗆,連聲喝罵廢物,將人狠踹了一腳,又喝,還不再去看?! 下屬諾諾應是,踉蹌著遠去,半刻鐘之后又慘白著一張臉回來,抖著聲音回稟,大、大大人,是、是小五 所料成真,柴鐸只覺得腿下一軟,竟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又不過片刻,外面通稟蒼狼軍中來人,柴鐸還不及起身說進,就見一身長八尺的大漢像是提溜雞仔似的,拎著一人進到帳內。 那人還未到,那如洪鐘般的聲音就先一步傳入:咱軍中昨夜抓一細作,這賊人甚是狡猾,竟說是柴大人仆役咱等如何肯信?這不特帶人來,讓柴大人來認認。 來人說話并不客氣、用詞也甚是粗野,柴鐸雖是個武官,但平素也以儒將標榜,若是以往聽如此用詞必定皺眉不悅,但是這會兒 他看著那被一把扔到地上的粗布衫男人,正是他昨夜派遣去京中送信的信使,在這次來的一眾仆役中,也是勇武之士,但是這會兒在來人手中,簡直像是個毫無武力的稚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