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禮貌地笑了笑，“抱歉，久等了?！?/br>
    原本竊竊私語的大廳安靜了下來。另兩部電影的主創團隊里沒有人與周達非熟悉。

    就在銀云獎的工作人員欲上前時，裴延卻忽然長腿一收，站了起來。

    他今天穿了身五彩斑斕的黑，像是要艷壓眾人。

    “周導早上好啊?！迸嵫硬痪o不慢地從上到下掃了眼周達非，笑得意味深長。

    “.........”

    周達非從嘴角擠出一個冷笑，“裴老師也好?！?/br>
    第147章 不如你

    銀云獎的現場，與往屆并無不同。

    周達非帶著劇組成員乘車到現場，走完紅毯后進場入座，不一會兒手機跳出了一條微信。

    總歸電影還沒有開始放，周達非便點開了。

    裴延：「你貌似很久都沒有叫過我老師了?！?/br>
    周達非：「......」

    周達非：「滾蛋！」

    四部電影按照拼音字母排序進行播放，周達非的《殺死羽毛》和裴延的《有間咖啡店》分別排在第三和第四。

    另兩部入圍影片也是典型文藝片，風格嚴肅，寫實且粗糲。

    就整體水準而言，這一屆其實比上一屆好不少?；蛟S是裴延太剛，《藍天之下》得獎后又遭到了群嘲，今年評審團顯然學乖了。

    由于四部電影差不多能放一天，主辦方給嘉賓們準備了休息室。

    第二部電影放完后，周達非打算去吃點東西。他起身離開，剛出演播大廳就收到了裴延的微信。

    裴延：「這次能休息30分鐘，要不要來我這兒？」

    周達非：「今年我也是入圍導演，我也有休息室?！?/br>
    裴延：「那...我去你那兒？」

    周達非：「.........」

    如果硬要挑個幽會的地方，裴延的休息室遠勝于周達非的休息室。

    周達非工作上要求嚴格，但人沒什么架子。再加上他年紀不大，劇組成員都不拿他當領導，進進出出十分隨意。

    可裴延不一樣。

    裴延的休息室...連李秘書敲次門都得斟酌再三。

    兩害相權取其輕，周達非選擇去裴延的休息室。

    中午這會兒，大家都去吃飯了。嘉賓休息區域的公共地盤沒什么人，周達非輕而易舉就溜了進去。

    “你今天穿得很好看嘛?！迸嵫咏o周達非開門，側身讓他進來，邊打量邊說道。

    “.........”

    “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敝苓_非小聲嘟囔了幾句，歪到沙發上。

    茶幾上擺放著幾碟小菜，兩碗沒動的米飯。周達非拿起其中一碗，扒了兩口，“你對早上這兩部片子怎么看？”

    裴延在周達非身旁坐下，慢條斯理地拿起另一碗飯，“不如你?！?/br>
    周達非笑著咽下嘴里的飯，“我也這么覺得?！?/br>
    “不如你?！?/br>
    “那就要提前恭喜周導了?！迸嵫右馕渡铋L道。

    “嗯？不是還有你嗎？”周達非問。

    “你忘了，”裴延壓低嗓音，湊到周達非耳邊，“《有間咖啡店》原本就是獻給你的?！?/br>
    “.........”

    周達非麻得一哆嗦。

    “等會兒，”麻完后，周達非后知后覺，“你送給銀云獎的版本，不會也在片尾寫了...”

    說到這里，周達非語氣變得不太自然，“...寫了那句話吧?！?/br>
    “你猜猜看呢？”裴延笑得有幾分狡黠。

    周達非：“.........”

    吃完飯后，周達非就打算離開。

    他可不能等到休息快結束、大家都往外走時，在眾目睽睽下從裴延的休息室里出去。

    “我走了?！敝苓_非起身道。

    “現在就走？沒必要吧?！迸嵫佑行o奈，像是在笑周達非此地無銀三百兩。

    周達非抿了抿嘴，剛想說什么，就聽裴延的手機響了。

    裴延拿過手機看了眼，皺了皺眉。

    “誰??？”周達非多問了句。

    “戲劇節那邊的人?！迸嵫酉肓讼?，還是接通了，“喂?！?/br>
    “什么？”

    對方似乎在征求什么意見，講了很長一段話。

    周達非擔心有事，站在一旁，沒立即走。

    “那當然還是，”裴延聽對方一長串講完，剛開口卻又頓住，“你等一會?！?/br>
    說完，裴延捂住聽筒，站了起來。

    “怎么了？”周達非問。

    “嗯...”裴延似乎在思考要怎么說。

    周達非隱隱預感到了什么，“是不是《奧涅金》演不了了?！?/br>
    “也不是?！迸嵫诱f，“今天的還是照常演，但主辦方說日程安排出了點問題，導致一個青年話劇團的節目可能被擠沒了?！?/br>
    “他們問我，愿不愿意把待定那天的場次讓出來?！?/br>
    裴延頓了頓，“這件事，我尊重你的意見?！?/br>
    周達非幾乎沒怎么思考就給出了答案，“當然是給那個話劇團?！?/br>
    “這件事對他們的意義，比對我的要重要得多?！?/br>
    裴延跟主辦方說了周達非的決定。

    裴延打電話時，周達非坐到了沙發上。

    他似乎在發呆，忘了要提前溜走的事。

    掛完電話后，裴延摸了摸周達非的頭，把他抱到了懷里。

    “我沒事?！敝苓_非輕輕推了裴延一下。

    他看了眼手機，休息時間已經快結束，“走吧，得去演播大廳了?！?/br>
    “下午放的可是我們倆的電影呢?！?/br>
    裴延卻沒有松開手。

    “要不，”裴延能感覺到周達非平靜如常下的低落。他抿了抿嘴，“還是讓戲劇節那邊，”

    “別！”周達非立刻打斷，“沒必要，也不合適?！?/br>
    他推開裴延，自己站了起來。

    “可是，”裴延仿佛還在思索什么。

    “行了?！敝苓_非又看了眼時間，無奈道，“再不走要遲到了?！?/br>
    “那么多人等著呢?！?/br>
    “有什么好等的?！迸嵫硬磺椴辉傅卣酒饋?，“電影都拍好了，還非得在導演陪同下才能觀看嗎?！?/br>
    “.........”

    周達非懶得搭理裴延的胡言亂語，自己朝門邊走。

    快遲到了，他也來不及思考會不會被人看見。

    “等等！”

    就在周達非要開門時，裴延忽然喊住了他。

    “戲劇節離這兒不遠，今天下午有一場奧涅金，我們現在過去應該來得及?！?/br>
    “什么？那銀云獎怎么辦？”周達非莫名其妙，“你擱這兒做夢呢?！?/br>
    “接下來放的反正是我們倆的電影，不去也問題不大?！迸嵫幼哌^來，拉住周達非，“可以跟銀云這邊說一聲，下午我們有事，晚上投票前再回來?！?/br>
    “.........”

    “有事？”周達非驚得笑了，“我們倆同時有事，一起消失好幾個小時，跟私奔似的，”

    “你還嫌風言風語不夠多嗎？”

    裴延淡淡一笑，“和奧涅金比起來，它們重要嗎?！?/br>
    “.........”

    周達非一時語塞。

    裴延知道周達非動搖了。他雙手捧住了周達非的下巴，湊近道，“那句話怎么說的？”

    “肥肥會有奧涅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