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長沖周達非笑笑，又看向周立群。他顯然知道周立群和周達非的父子關系，笑得很和藹，“周院長，你兒子真不錯?！?/br>
    周達非：“.........”

    周立群神色微動，“嗯?！?/br>
    “早上我們看了他剛剪出來的宣傳片，”李院長感慨道，“真不愧是能上春節檔的?！?/br>
    “我要是念書時看見這個宣傳片，絕對是大半夜不睡覺也要看書考a大?！?/br>
    “你們經院能有這樣的人才，讓我們藝院自愧弗如啊?！?/br>
    “.........”

    “李院長謬贊了?！敝苓_非說。

    “不不不，你是我們學校的驕傲，不用妄自菲薄?！迸R走前，李院長認真道，“還是周院長教子有方啊?！?/br>
    “.........”

    “.........”

    上課鈴響起，樓道里的人漸漸少了。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一陣沉默后，周達非說。

    “我已經跟你mama離婚了?！敝芰⑷赫f，“現在她住在以前那個家里，你有空可以回去看看她?！?/br>
    周達非偏過頭去，發現周立群手上的鉆戒并沒有摘掉。

    “還有別的嗎?！?/br>
    周立群眼神渾濁，像是情緒十分復雜。

    “我承認，你很優秀?！辈恢^了多久，周立群才開口。

    他言語中透著一絲蒼涼，“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能力，也更加堅韌?！?/br>
    “我不想聽你夸我?！敝苓_非直接打斷，“夸我的人多了去了?！?/br>
    “周立群，我不是個好兒子。但你做過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br>
    “改你的志愿，是我不對?！敝芰⑷赫Z氣平靜，“但如果再來一次，我也許還會這么做?！?/br>
    “什么？”周達非一股子火又燒了起來。

    “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你會成功?！敝芰⑷恨D過身來，直視著周達非的眼睛，“如果你還記得一丁點大學時學的東西，就應該知道，凡事要講究概率問題?！?/br>
    “............”

    “你已經在電影圈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這一行要混出頭有多難?！?/br>
    “丟進茫茫人海里，你的這種成功是極小概率的事件，是落在置信區間以外的點，是統計學上沒有意義的數據?！敝芰⑷赫Z氣激烈了幾分，“我作為你的父親，不能看你去冒這個險?！?/br>
    周立群一口氣說了大長串的話，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緩了片刻，“你成功了，我很高興?！?/br>
    “但是當年，我沒有更好的選擇?！?/br>
    “尤其是，考慮到你一向任性妄為?！?/br>
    “我任性妄為？”周達非都要氣笑了，“我從小到大，不就是翻墻爬樹打點小架，我，”

    “你干過什么不是最重要的?！敝芰⑷汉芾潇o，“重要的是你什么都敢干！”

    “.........”

    “比如，”周立群頓了頓，“你跟那個叫裴延的到底是什么關系?！?/br>
    “這關你什么事?！敝苓_非說。

    “是不關我事?！敝芰⑷豪湫σ宦?，“但你自己呢？”

    “我自己什么？”周達非莫名其妙。

    “我跟裴延見過一面，有幾句交談?！敝芰⑷赫f，“能看出來，他對你是比較上心的?！?/br>
    “可我記得你從前都是喜歡女孩子的，怎么突然改了？”

    “.........”

    周達非皺了皺眉，“你什么意思?！?/br>
    周立群走到周達非面前，“你為了你的夢想，付出這么多，真的值得嗎？！”

    “..................”

    周達非怔了半晌，忽然笑了。

    “搞了半天，你還是覺得，我是靠出賣自己、靠裴延，才成功的？”周達非痞里痞氣地咬了下嘴唇，“周立群，你錯了?！?/br>
    “我是靠自己走到今天的?！?/br>
    周立群神色一愣，顯然并不怎么相信。

    “至于裴延...”周達非想了想，“他已經快被我拍死在沙灘上了，以后誰靠誰還說不定呢?！?/br>
    “............”

    宣傳片要修改的地方不多，周達非呆在北京，改完后確認沒問題，才返回上海。

    裴延這次一個人開車來機場接周達非。傍晚上高架堵車，一條路望到頭也沒有要動的跡象。

    封閉的車內只有兩個人，紫粉色的彩霞透過擋風玻璃籠罩了一切。

    周達非斜靠在車窗上，不知在向外看些什么。

    裴延看了看周達非，不自覺咽了咽。

    “你那個電影，剪完了沒？”裴延問。

    “嗯？”周達非回過頭，“《燃眉》嗎？早就剪完了?！?/br>
    “哦...”裴延若有所思道，“哪天你有空，我們一起看看導演剪輯版吧?！?/br>
    “行啊?！敝苓_非不明所以，“我這幾天沒什么事?！?/br>
    “沒什么事？”裴延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br>
    “.........”

    周達非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什么。

    回家吃完飯，周達非找出了《燃眉》的導演剪輯版。

    他去了二樓影音室，裴延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部電影跟《殺死羽毛》不太一樣，”周達非在地上坐下，靠著沙發包，“也算是一次新嘗試吧?！?/br>
    “嗯...”裴延喝了口水，打開投影儀。

    周達非坐在地上，靜靜地等著電影開始。

    忽然，他的視線瞥到了地上的一個可疑物件。

    “這是什么，撲克牌嗎?！庇耙羰覂裙饩€不好，周達非沒看清。他伸手去拿，“！”

    一段段與影音室有關的記憶涌上心頭。

    “裴延！”周達非啪的放到茶幾上，“這是什么！”

    “問我？”裴延卻覺得好笑，“你沒用過？”

    “.........”

    “本來我還想等到電影放到一半的時候?！迸嵫痈┥碓谥苓_非唇角親了下。

    幕布上片頭徐徐開始。

    “現在呢？”裴延又親了下周達非的鼻尖，輕聲道，“要等嗎?！?/br>
    “電影看一半算怎么回事?！敝苓_非有幾分嬌嗔。他推了裴延一把，“去，把燈關了?！?/br>
    第146章 造型

    《燃眉》孤獨地在無人欣賞的幕布上播至片尾。

    “話說...你這段時間忙了些什么？”周達非枕在裴延的肩上，目光在一片漆黑中放空。

    一聲不懷好意的笑在他耳邊響起。

    “遲來的查崗？”裴延說話帶著氣音。

    周達非：“.........”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裴延。

    “愛說不說?！?/br>
    裴延的手一直搭在周達非的腰上。

    “真是不識好歹，”他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在忙你的事?！?/br>
    “我的事？”周達非條件反射地拉響警報，“你又干嘛了?！?/br>
    “你之前說考慮開個工作室，”裴延語氣正經了幾分，“自己忘了？”

    周達非不著痕跡地又轉了回來，“記得?！?/br>
    “就是今年太忙，顧不上?！?/br>
    裴延在周達非的后腰上摩挲片刻，“我知道，所以我幫你做了點前期的籌備工作?！?/br>
    “而且，這方面你沒有經驗，一個人做容易踩雷?！?/br>
    周達非：“你把我的工作室掛到你公司下面了？”

    “還沒。我只是幫你籌備，并不是幫你建工作室?！迸嵫釉谥苓_非耳廓上親了下，“這些主意，你可以自己拿?！?/br>
    周達非靜了靜，沒立即表態。

    他其實已經不再排斥與裴延產生羈絆，只是多年來培養的本能讓他對“捆綁”仍有心理陰影。

    “前幾天...”過了會兒，周達非頓了頓，“我在a大碰到周立群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