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孕太子妃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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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苗去看橋香,橋香默默點頭——那會子她正想說呢,偏小姐只顧著收禮,一打岔便忘了。 何苗就覺得自己還是過于膚淺, 李天吉真想占她便宜, 何至于等到今日?多少個夜晚都跟沒事人般過去,可見李天吉要么對她沒興趣,要么對女色沒興趣。 倒是她自作多情。 細想想, 李天吉這樣忙碌的大人物,一連搭救自己兩回,拼著得罪皇帝幫她解圍不說, 回來還得衣不解帶伺候一個病人——她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何苗于是誠懇地道:“殿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但只要您說得出的,我必將盡力一試?!?/br> 她就不說以身相許了,看起來人家也不稀罕。 太子的目光落在那一桌金燦燦的禮物上,何苗小心肝抽了抽,好容易按捺住了——她雖然愛財,但,李天吉若要,給他也不是不可以,就當是分贓。 但太子顯然興致缺缺,很快移開視線,“財帛不過身外之物,你自己留著罷?!?/br> 何苗跟看圣人似地看著他,此時此刻,李天吉在她心中的形象比什么都偉岸。天底下竟有這種不慕榮利的奇男子!是她撿到寶了。 不過太子也沒打算輕易放過她,“金銀常有,可孤想要的一道菜肴卻不常有,就不知你能否給孤驚喜?” 何苗立刻打起精神,“殿下請講?!?/br> 她雖然是個廚藝小白,不過做菜這種事還能難到哪兒去?多練練就會了。何況宮中連食材都應有盡有,她不費一文便可以報恩,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事。 一旁的李忠悄悄抹了把汗,主子爺若那么容易打發,也不是主子爺了——別看殿下平日悶聲不響,真刁難起人來,可比惡婆婆還厲害呢。 太子沉吟道:“前兒孤讀典籍,看到書里有一道鑲銀牙,看似簡單,做法卻極為細致瑣碎,就連膳房都不愿經手,不知你聽了如何?!?/br> 御膳房的庖廚要料理各宮飲食,忙得早晚連軸轉,自然勻不出太多時間在一道菜上——況且太子如若吃上了癮,以后天天都點,那不是要他們的命么? 李天吉知曉這些人的難處,唯有抱憾而歸,可心底卻著實想見識見識,今日這出,亦并非突發奇想。 何苗面露詫異,并非她一知半解,恰恰相反,這道鑲銀牙她是聽說過的,據聞是慈禧太后晚年最愛,因為牙口不好,御廚才發明出這稀奇古怪的菜肴,吃rou不見rou,正合養生之道。 至于是否牽強附會,她未曾考證過,不過做法早已流傳得遍地都是——食材原不稀罕,只是頂考驗耐力,需將粗細均勻的綠豆芽兩邊剪口,將rou糜混合蛋清用繡花針穿進去,煎炒烹炸之后,方得這一道費時費工的美味。 李天吉沒打算太強人所難,若實在不行,便見好就收,權當對方欠他一個人情便是。 哪知何苗眼神堅定,飛快答應下來,“承蒙殿下抬愛,妾定不辱命。只是慢工出細活,還望殿下勿要相催?!?/br> 她這樣自信滿滿,李天吉也就不好說什么了,只給李忠使了個眼色——讓他盯著點,別讓人?;ㄕ?。 他知道何苗鬼主意挺多的——騙別人可以,騙他不行。 李忠心想,太子妃就算想找人代勞,誰又肯幫忙呢?這種能逼瘋人的活計,倒貼錢他都不干。 何苗對外宣稱小月之后需要靜養,正好光明正大地謝客。她沒有耽擱,午后就讓橋香去買了一盒繡花針回來,至于綠豆芽和rou末蛋液,原是廚房就有的。 何苗檢視那一甕昨天發好的綠豆芽,心里更加認定李天吉早就想為難她,不過她這人本就是越挫越勇的脾氣,不要因為是嬌花而憐惜我,盡管放馬過來吧。 她愿意接招。 認認真真翻了半天,總算挑出一小碗白白胖胖的豆芽菜,太瘦的連繡花針都塞不進去,更別說rou糜了。 橋香試著穿了兩枚,只覺比刺繡還費力氣,那綠豆芽周身滑溜溜的,簡直使不上勁,一不留神便跑偏了,且又脆弱得厲害,力氣稍大一些,便戳出個透明窟窿——真有人會吃這種菜嗎? 何苗卻是老神在在,半點看不出慌亂來。她有的是時間啊,這波作廢了,再換一碗便是,只當是修煉定力。 宮里的娘娘還成天誦經撿佛米呢,也不見她們抱怨訴苦,自己未必比這些人差。 好容易穿好了十來根,何苗小心地碼放在茶杯蓋上,免得不留神掀翻了,又得從頭來過。 挺身抻了個懶腰,正準備讓橋香給自己揉揉肩,卻看到葉嬪身姿裊裊地過來,努力想裝出悲痛的模樣,然而終是破功。 何苗遂明白這也是個知情人,她也不虛與委蛇,只嘆道:“我沒事,好得很,娘娘您無須記掛?!?/br> 大約在葉嬪心里,兩人是過了命的交情,所以才會第一時間趕來探視——無論如何,何苗都感激她的好意。 葉嬪有著異族女子天真坦率的脾氣,說話也直白得可怕,“真沒懷孕?那你怎么敢撒謊?” 何苗扶額,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只能說原主當時鬼迷心竅了,如今終于揭穿,除了羞恥,她也有一份意外的輕松。 成天裝孕婦也很累呢。 面對葉嬪的追問,何苗爽性開誠布公,“實不相瞞,我與殿下成婚半年,至今未能圓房,沒孩子才是正常的?!?/br> 葉嬪驚訝地捂住嘴,到底受了些禮教熏陶,眼看四下無人,才悄聲問道,“莫非,是太子殿下不行?” 何苗頗覺汗顏,怎么一下子就想到這個?這姑娘的思維也太發散了。 當然她不能任由葉嬪胡亂猜測,得維護李天吉的名譽,于是急忙搖頭,“不是殿下的問題,是我自己害怕,才遲遲未行周公之禮?!?/br> 葉嬪露出同情的神色,早聽說這邊女子過得辛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男人都甚少見著,難怪會心生懼意。 不像她們安南國風氣開化,大街上男女相互看對眼,就給拉進棚屋里去了,對于洞房當然毫無抵觸。 葉嬪覺得該以過來人的身份指點一二,“這也沒什么可怕,跟男人睡覺挺快活的,你試一試便知道了?!?/br> 照她看來,正因沒圓房才會早早穿幫;若兩口子沒日夜地廝混在一起,還愁懷不上真孩子么? 什么虎狼之詞,何苗覺得這話題也太羞恥了些,急忙岔開,“如今宮里如何,她們是否都在背后議論?” 她最擔心的還是皇后對自己的看法,欺騙壞人容易,欺騙好人總讓她覺得良心有愧。 而且從她的角度看來,怎么都算不上不得已——說是自作自受還差不多。 葉嬪嘆道:“娘娘沒多說什么,只交代宮里人謹言慎行,管好自己的舌頭,此外,便是圣上發話,讓婉嬪從貴妃處挪出來,仍交由皇后照顧,貴妃都快氣死了?!?/br> 何苗毫無意外,本來何貴妃這回可以穩cao勝券,誰知她自己要想些昏招,結果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落得和自己差不多的下場。 但也幸虧她如此,何苗才僥幸躲過一劫,看來她們姑侄二人注定要相愛相殺下去了。 葉嬪說了半天八卦,終于記起本意——她是來問何苗那本奇書練得怎么樣的。 本來還想探討一番心得,哪知對方仍是處子,葉嬪簡直恨鐵不成鋼。 何苗勉強承認她那套房中術有助于強健身心的理論,確實練了比不練要好點,不過仍有些微詞,“我也不怎么想懷孕?!?/br> 她承認她對李天吉是有想法的,真到了水到渠成的時候,發生關系也不是不可以,但,她不想生米煮成稀飯。一來她早晚要走,留下個孩子等于徒增牽掛;二來,古代的醫術這樣匱乏,縱使太醫院已經匯集了各方精英,也不能保證生產時能夠萬無一失,而她這人又太過惜命。 所以她這個太子妃也只能發乎情止乎禮了。 葉嬪嗤道:“你傻呀,想絕嗣的法子多的是,你真當我天天喝太醫院端來的那湯藥?又苦又沉,多半都被我給倒了?!?/br> 卻原來她也知曉自己不過是個貢女,皇帝不會容她有孕,但,那又如何?她所求的不過一些歡愉,除此之外,在兩邦之間周旋輾轉,盡職當好一個擺設就夠了。 所以她才能肆無忌憚地跟貴妃叫板,既無后路,當然也就不存在軟肋。 何苗聽此話大有玄機,不由來了精神,“怎么做?” 倒是聽聞有人拿羊腸當做保險套使的,不過那東西怎么想都有點腥氣,氣味也不見得好聞,而且何苗也不覺得李天吉會乖乖戴上。 葉嬪撩起衣襟,笑吟吟地指著肚臍旁邊一個xue位,纖指一點,“按這里,臟東西會自己流出來,可保無虞?!?/br> 幸而東苑都是女仆,無須避嫌,否則何苗還真有點緊張。 對于葉嬪的說法她卻信之不疑,畢竟安南是個神秘的國度,葉嬪連那種秘技都能弄到,想出這些稀奇古怪的辦法也不足為奇。 何苗暗暗記下,權當學習新知識,也許來日真能派上用處。 等出了東苑,葉嬪身邊的小丫頭才困惑撓頭,“娘娘,您方才對太子妃所說都是真的嗎?可婢子瞧得分明,陛下每次送來的湯藥您都有喝呀!” 她可沒見娘娘閑來無事去戳什么xue道——真有這樣玄乎的機關? 葉嬪嫣然一笑,“傻孩子,當然是玩笑?!?/br> 不過看何苗聽得那樣認真,她倒不好意思拆穿了。反正東宮又不介意養孩子,要來就來唄。 小丫頭:……忽然有點同情太子妃起來。 不過,恰如娘娘所言,真要是偶得貴子,皇帝跟皇后自然是高興的,到那時,這場假孕陰霾也能一掃而空。對東宮來說,未嘗不是好事罷。 第27章 . 元帕 為今之計,還是早日讓太子妃完婚…… 葉嬪走后, 何苗繼續埋頭耕耘,足足費了不吃不喝大半天的工夫,才算將小半碗豆芽剖凈, 再等塞上裹好蛋清液的rou糜, 夕陽早已下山了。 而且成果也不怎么美觀??粗且欢淹崞吲ぐ说亩寡坎?,活像是被人打了幾拳似的, 有不少rou末還從頭頂或者屁股后頭冒出來——十足車禍現場。 何苗嘴角抽了抽,“先拿去廚房煎炸吧?!?/br> 希望過了油效果會好一點。 橋香:……她覺得懸。 不過看看墻上自鳴鐘, 估摸著太子就快回來了,也來不及另做一盤, 只得將就著端到小廚房去,讓他們趕在晚膳之前弄好。 別看這點東西還不足二兩,廚房的大師傅可懸著一百二十顆心, 太子妃難得洗手做羹湯,自然得顯出誠意來, 至少調味方面得做足。 成品出來后, 何苗略嘗了嘗,覺得滋味不錯,雖然最后成菜階段她只是打下手,可嚴格按照工時論, 她付出的辛勞最多。 就是菜量看著少了點, 何苗絞盡腦汁,削了根蘿卜,仔仔細細雕出一顆鳳頭來, 以作擺盤之用。 雪白的蘿卜rou,配上翠綠的蘿卜纓子,乍一看還是很漂亮的。 不過橋香端詳片刻后, 誠實地道:“婢子覺得更像雞頭?!?/br> 何苗:……這不能怪她,誰見過鳳凰長什么樣?說不定就跟家雞差不多哩。 門口的護衛充當耳報神,一接到消息就來傳話,何苗便得以在見到太子的第一眼將菜品呈上去。 李天吉微感詫異,“這么快?” 何苗眉梢眼角俱是得意,她可不是那種拖延達人,答應的事當然得盡快辦好,這才叫敬業。 順手還遞過去一雙楠竹筷子,古籍上說了,得用竹筷增添清香之氣,才更相得益彰。 李天吉對她刮目相看,但嘗完一箸之后,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只道:“尚可?!?/br> 這也太敷衍了,何苗氣鼓鼓地挺著腮幫子,“殿下覺得有何不妥么?” 她明明已經做得很完美了,橫看豎看挑不出岔子,李天吉不會是故意找茬吧? 太子絲毫不留情面,“你自己看書不仔細,怎么怨起孤來?那典籍上寫得清清楚楚,rou糜該用雞茸代替,方顯細膩嫩滑,再者,也不該直接入鍋烹炒,用爪籬取熱花椒油澆灌其上即可,如此才不失食材本味?!?/br> 何苗循著視線看去,果然如他所說,底下還用朱筆做了標記,只是她急于速成,未能細看,只憑著記憶胡亂鼓搗——難怪李天吉輕易便擇出了毛病。 雖然這道菜本就十分刁難人,可她自己撂下大話,結果還是不盡人意,何苗只能認輸,“是我疏忽,明日改進之后,再請殿下來品嘗罷?!?/br> 太子淡淡擺手,“罷了,總是一道菜也無甚意趣,不知你可敢跟孤賭一賭別的?” 何苗也實在受夠了拿繡花針挑豆芽菜,眼看對方松口,自然樂得遵命。 但,她以為李天吉出于好心給她臺階下,只是傲嬌才沒明說,哪知他卻是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