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見 第22節
許愿看這塑料袋不是社區小賣部的,驚道:“你去外面買的?” 原曜是真的累了,脫衣服的動作都變慢,“嗯,前段時間國慶放假,小賣部沒去進貨,零食賣完了?!?/br> 他把濕透的外套都脫下來,沖許愿抬抬下巴,“我去換衣服洗個澡,你們繼續聊?!?/br> 許愿望著那堆零食,再看桌子上的臘排骨,心里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看時間差不多了,顧遠航給許愿道了別,借了把傘準備回家。 他剛走不久,原曜拿著干凈衣服從臥室里出來,準備去沖澡。 突然,原曜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這鈴聲就好像某個按鈕,把原曜身體里什么開關給按醒了似的。 他一下子側過身,將還濕著的連帽蓋在頭頂,手機握緊在手中,神情嚴肅,打開了家門往樓頂天臺走。 許愿看他不對勁,鞋也來不及換,跟著追上去。 他也不是想多管閑事,就是擔心原曜。 原曜警惕性高,耳朵尖,一聽后面有人跟著,便回頭看了眼。 他一看,是許愿。 這人小貓似的跟著,輕手輕腳,眼睛睜得大,在墜入黑暗的夜空里,頭頂像馬上就要蹦出兩只毛茸茸的耳朵。 這會兒他眼里到沒有焉兒壞的意思了,明明白白寫著擔心。 原曜遮掩著手機,沖他抬抬手,示意他回去。 許愿也沖他做口型:你干什么? 原曜指指手機:接電話。 許愿想問是誰的,又覺得自己不能管得太寬,猶豫了幾秒,一步步往樓下退,直到退回了家門口,聽到原曜急忙跑上樓頂的腳步聲。 *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小曜 悶聲干大事= = 第14章 不許走 讓你上次打我屁股! 原曜是上天臺去接原向陽的電話去了。 原向陽在外執行任務,打個電話不容易,也是說打就打,不給原曜一點準備。 過了這么久,他才有時間空下來仔細向原曜了解一下最近的學習生活情況。 按照原向陽的意思,原曜和許愿正常來往就行,上下學還是盡量保持距離,別太近,也沒有必要處得跟仇人似的。 而原曜則持反對意見,說既然不深交,何必要靠近? 原向陽也知道他這是怕了。 他身為父親,對兒子的愧疚已經滿到快要溢出來。他也沒有辦法對兒子說,那你去吧,站到陽光下去吧。 因為他自己都做不到。 原向陽還問他和許愿相處得怎么樣,原曜說還可以,就是平時來往也少,不太講話。原向陽說,許愿這孩子脾氣隨他爸,太好欺負了,你可千萬別欺負他。 想了想許愿那紙老虎樣子,原曜“嗯”了一聲,算是默許了“許愿好欺負”這個事實。 雨已經差不多停了,潮濕的水汽像蛇信黏爬上原曜的全身。 他冷得發抖,煩躁地在天臺上原地打轉。 原曜一直都這樣,一和原向陽通電話就靜不下來,心里躁動,又無可奈何。 “爸,你那邊任務什么時候結束?”他問。 原向陽在那邊嘆一口氣,“我今年肯定回不來?!?/br> 原曜默數今年剩下的月份,說:“那你元旦后盡量回來吧,你回來我就搬出去?!?/br> “這么不想和許愿住一起?”原向陽問。 “不安全?!痹椎吐?。 隨后,父子倆默契極了,一起陷入沉默。 原向陽的口吻帶著愧疚:“那件事都過去很多年了?!?/br> “等你退了再說?!?/br> 原曜說完,看時間也不早了。 他站在居民樓頂,眼望著北郊這一大片沒什么生機的破敗空地,輕聲道,“我去休息了,爸,你也早點?!?/br> 原曜在天臺待了半小時,許愿就在家門口站著陪了他半小時。 他在樓下,聽不見天臺上父子倆談論了什么,只隱隱約約聽得見天上有人在交談。 這時候,樓道仿佛是一個穿梭過十幾年的時空隧道,把一些丟失掉的時光盡數撿拾回來了。 燈光昏暗的樓道里,原曜拾級而下。 許愿靠在門框邊打哈欠。 看清楚那個逐漸熟悉的身影后,原曜愣神了幾秒,隨即招手,示意許愿進屋,“別站在門口?!?/br> 他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像是故意似的,“顧遠航呢?” 許愿說:“走了啊?!?/br> 原曜語氣有點怪:“怎么不多待會兒?” “因為很晚了啊?!?/br> 許愿絲毫沒察覺到異樣,也沒多想,看他臉色不太好,想說點什么活躍一下氣氛,跟屁蟲似的跟在原曜身后,語氣異常溫順:“誰的電話呀?!?/br> “我爸?!?/br> “喔……”許愿估計也只有原叔的電話能讓他那么急了,“你沒告我狀吧?“ 原曜秒答:“告了?!?/br> 不僅秒答,還神情真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是在騙人。 “???”許愿一下子抬頭瞪著他,有那么點緊張。 因為他害怕原向陽會告訴于嵐貞,那到時候就不僅僅是挨一頓罵那么簡單了,他媽能把他小命給揍丟。 “說下著雨你還讓我去給你買吃的,說你不好好上學就知道跟蹤我?!?/br> 原曜一口氣說完這么長一句話,沖許愿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欠抽笑容,轉身捏住衣擺一角,胳膊往上一抬,把被風吹得冰涼的濕衣服脫了下來。 他一脫衣服,許愿再一次看見了原曜身上的疤。 許愿本來想罵他幾句,但注意力全被這身“戰績”給吸引走了。這身傷他早就看見過了,本沒打算問,畢竟這不是他該管的。 他卻還是沒忍住問:“喂?!?/br> “怎么?”原曜把濕衣服拎在臂彎里,側過臉抹頭發。 “你身上的疤是怎么弄的啊,打架打的?” “不算?!?/br> “被打的?” “嗯?!?/br> 許愿睜大眼,“你爸?” “沒,是放學路上遇到的小混混。我年紀小,又干不過,就任他們欺負了,”原曜的語氣好像在談論小時候和同學們的拔河比賽,“所以我努力鍛煉身體,把自己練得這么壯,才不會被欺負?!?/br> “……” 許愿學著他平時的樣子冷笑一聲,“你當我那么好哄?這有幾道是刀砍的?!?/br> “是嗎,”原曜極其敷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眼神不自然地亂瞟,“沒注意?!?/br> 許愿徹底失語,很明顯看出來原曜并不愿意說。 不愿意說就算了吧。 看原曜一身戾氣的樣子,再加上他還不愿意和自己多接觸,許愿不得不懷疑這人真的進過少管所。要么就是他自己,真的太討人厭了。 想到這里,許愿的情緒低落了那么一點點,盡管他不愿意承認。 “我回房間了,你洗完澡叫我?!?/br> 許愿收拾好客廳桌子上的試卷、筆,拎起書包,關掉了客廳的燈,整個客廳陷入黑暗。 “嗯?!痹锥吨鴿竦舻囊路l生間走。 快十一點了,家屬院里大家的作息都健康,樓宇間的燈火已然滅了個七七八八,許家的客廳實在是黑得幾乎快看不清路。 原曜個又高,走路又莽撞,兩人一個直走一個左轉,沒兩步就撞到了一起。 偏偏原曜還撞到許愿打了疫苗的地方,疼得許愿倒吸一口涼氣,一下子靠在墻邊,捂著胳膊,也不知道是針眼腫了還是胳膊腫了。 其實也就疼了一下下,但他得抓住這個機會。 “疼……”許愿拽住他不讓走。 不拽還不要緊,這一拽,他發現,他忘了原曜是沒穿衣服的。 許愿的爪子動了動,捏了捏。 這人手臂肌rou結實,有彈性,淋過雨后冰涼涼的,還挺有安全感。 不要慌啊許愿,你們都是男人。 □□和衣服,沒什么區別。 都是皮囊! 他掏出那句應對原曜時百試百靈的“你怕什么怕啊喜歡男人的又不是你”出來,強行讓自己心如止水臨危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