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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何羨愚幾個人背著江殷,原本想將他悄悄送回齊王府,可何羨愚擔憂王府當中無人能夠照應,遂把江殷帶回了何府,徐云知同容冽二人則各自返回自己家中。 這一夜,江殷翻來覆去地不知道做了多少個夢。 每個夢境描述的內容都大致相同。 他追逐陸玖,而陸玖毫不回頭地跟隨江燁離開,不管他如何哀求,如何呼喚,自始至終她都不曾回過頭來看自己一眼。 在夢里,他追啊追啊,追到最后,總算抓住了她,于是一把將她抱住,不許她再離開他,可是他越是抱緊,她就越是掙扎…… “玖玖!玖玖!你別走!” “殷哥兒!殷哥兒!你醒醒!是我啊,我是阿愚!” 耳畔忽然傳來何羨愚的聲音,江殷只覺得自己仿若在大冷天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一激靈,迅速睜開眼睛。 入眼,面前的容顏并不是那張清瘦白皙的秀麗面孔,而是何羨愚圓圓的大餅臉和一雙帶笑的眼睛。 江殷原本還處于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見到這張大臉,整個人頓時背脊一涼,伸手將面前的人推開,驚嚇道:“何羨愚你有病?。?!” 何羨愚趟在江殷身側,被他這么一推,差點兒摔下床。 他有些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殷哥兒,你做噩夢,便抓著兄弟撒氣???” 江殷緩了兩口氣,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摟著何羨愚的胳膊,姿態十分曖昧。 他唬的一下臉鬧個通紅,連忙嫌棄萬分地松開何羨愚的胳膊,結巴道:“……你、你怎么睡我旁邊???” “這是我家,我的屋子?!焙瘟w愚撓了撓頭,耿直笑道,“就這一張床,我不睡這兒,那要睡哪???” 江殷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并非處于齊王府當中,而是在何府羨愚的房間里。 他揉了揉太陽xue,只覺得自己腦袋里如同注了鉛似的沉重不堪。 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擰眉轉頭問何羨愚道:“昨夜不是一同去喝酒了么?我怎么來的你家?” 何羨愚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愣了愣:“昨晚的事情,你不記得?” “昨晚不就同你們去州橋喝酒么?還能有什么事情?”江殷不解看向何羨愚,忽然覺得自己后脖頸處一陣酸疼,連忙伸手揉了揉,“怎么一起來,頭也痛,脖子也痛?昨晚我喝醉以后你們是不是整我?” 他眼神凌厲,視線掃向何羨愚的時候氣勢宛若雷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何羨愚連忙擺手解釋,以證清白。 他看著江殷一臉茫然的模樣,想來是昨夜喝斷片之后,江殷將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全都忘了個干凈。 “真的?我不信,不可能!”江殷眼神懷疑,探尋看向何羨愚,“阿愚,你老實交代,昨晚我到底干什么了?” 何羨愚踟躕地看向他:“……你真想知道?” “你到底不說不說!”江殷是個急性子,一聽這話立馬按捺不住,“再不說我動手了!” “我說我說!”對著江殷,何羨愚一向寬容和氣,練練告饒,“但你得答應,我跟你說實話后,你不能罵我?!?/br> 江殷盤腿坐在床榻上,雙手環胸,秀氣的下巴一揚,睥睨著何羨愚:“我江殷是那種人嗎?” “也不許打我!”何羨愚又補充了一句,害怕江殷聽到實情之后羞憤之下動手。 江殷不滿嘖聲,長腿一伸,對著何羨愚軟綿綿的屁股輕輕踹了下:“少啰嗦!” “那我就開始說了……” 何羨愚不放心地看了江殷一眼,如實詳盡地將昨天晚上江殷如何放狠話再也不搭理陸玖、如何吐了徐云知滿身、如何聽到一聲陸玖的名字便清醒過來、如何一路瘋跑地翻了宣平侯府的院墻、如何用石子砸窗喚陸玖出來、最后如何被容冽打暈,被他背在身上,由陸玖一路送出侯府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通通說了出來。 江殷將腰后塞了個軟枕,雙手枕在腦后,靠著床頭聽何羨愚絮絮叨叨重復昨夜的情景,臉色由閑適安逸漸漸變化成凝重震驚,從漫不經心轉變成想挖個地洞鉆下去,姿勢從舒適依靠床頭變成漸漸坐直身體。 何羨愚復述完畢時,江殷的臉色已經猶如菜色一般,他顫巍巍伸手指著自己的臉,滿眼驚恐地反問道:“……這些事情,真是我干的?” 何羨愚老實點頭。 “我真的翻了宣平侯府的院墻,還叫了陸玖出來???” 何羨愚復又點頭。 “……”江殷沉默了須臾,抓起一旁的被子往后一倒,將臉整個蓋住,“我去死好了……” 何羨愚安慰似的拍了拍他:“殷哥兒,別這樣?!?/br> 江殷扯開擋在臉上的被子,一雙琥珀色的瞳眸黯淡無光地看向頭頂的寶藍色繡云紋帷帳,滿臉的生無可戀。 何羨愚見他意志消沉,于是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拉起來:“有個事要同你說?!?/br> “你說……”江殷目光呆滯,滿腦子都是自己作業酒后失態的瘋模樣,絲毫聽不進何羨愚的話。 “昨夜送你回來的時候,我同陸玖姑娘說了幾句話,有件事情你肯定還不知道?!焙瘟w愚笑瞇瞇地道,“東宮前不久給陸府遞了請帖,邀請陸家姐妹二人前去聽梅先生的六朝史,昨日陸姑娘追著江燁離開,是去回絕此事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