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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壇……”何羨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側被捂住嘴的江殷,輕聲回應陸玖。 她說呢……要是沒喝成這樣,估計也不會想到來找她。 “阿愚,你們帶他回去吧。天色晚了,一會兒這院子里還會有巡查的侍衛過來,我怕到時候你們想走也走不成?!标懢羾@息,輕聲道,“你們在底下等著我,我帶你們出去?!?/br> 說著,她回身拿上斗篷將自己罩住,轉身輕手輕腳地下了暖閣,往院中走去。 何羨愚看見陸玖下樓,側眸與容冽對視一眼。 容冽面容沉冷地一點頭,對著江殷的后脖頸出小心地劈了一掌。 江殷毫無防備,這一巴掌披下去,直直朝著地面摔下去。 容冽眼疾手快抱住江殷。 “我來背?!焙瘟w愚小聲地說道。 容冽點頭,扶著江殷,將他放在何羨愚的背上。 何羨愚托著他,將他托到自己寬厚的背上,容冽幫忙將他的手臂放置于何羨愚的兩肩。 陸玖輕手輕腳地下樓至小花園時,江殷趴在何羨愚的肩頭上,已經睡得十分安靜。 下樓前他還在鬧騰,這會兒卻安安靜靜睡著了,陸玖不覺有些疑慮,淡淡笑了一聲問道:“他怎么睡著了?” 何羨愚與容冽對視一眼,而后耿直地笑了笑:“……用了一點小手段,無妨,無妨?!?/br> 陸玖對著何羨愚淡淡一笑,也不多過問什么,他們幾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她對他們也自然十分信得過。 何羨愚背著江殷,問道:“從哪兒出去呢?” 陸玖將斗篷帽子戴上,手提一盞小燈,回眸看向他二人:“跟我來?!?/br> 何羨愚點頭,同容冽跟上陸玖離開琳瑯閣的花園。 與陸鎮混熟以后,侯府當中大大小小的出口,陸鎮幾乎都帶著她逛了個遍,出了琳瑯閣,陸玖便擇了一條僻靜的小路,從小廝們居住的后院送了三人離開。 陸玖提燈站在廊廡的臺階上,指著遠處有光的地方向何羨愚道:“往前走,過了那道門左拐就能出去,那一處的小廝們此刻怕是在賭錢,你們悄悄地過去,不會有人發現。我不方便過去,就帶你們走到這里?!?/br> 何羨愚背著熟睡的江殷,轉頭向著陸玖一笑:“多謝,今天晚上的事情,實在是抱歉,我向殷哥兒給你賠個不是,你別怪他?!?/br> 容冽也朝著陸玖拱手。 陸玖垂眸,淡聲一笑:“我知道?!?/br> 何羨愚沖著陸玖憨厚地笑了笑:“多嘴啰嗦一句,今日你同殷哥兒吵架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緣由了,殷哥兒雖然不明你去找江燁的動機,但我猜想,你應該是去找江燁推辭東宮宴請的,對吧?” 陸玖愣了愣:“你如何知道?” “今日從學里回來的時候,公主同我們說,東宮太孫宴請了幾家公子小姐,一同去梅先生的府邸聽一堂六朝史的講學,這講學邀請了你?!焙瘟w愚溫和地笑道,“前日殷哥還私下我們提過,說你當著他的面拒絕了太孫的邀請,而今天公主又提起東宮給陸府發了請帖,兩件事結合一看,我便猜到,今日你去找江燁,八.九不離十就是去推辭此事的?!?/br> 陸玖聽到這番話,不覺扶額無奈地笑了一聲:“你倒是看得很明白……”頓了頓,又忍不住嘆道,“這件事情,連你都看得明白,偏生江殷這個榆木腦袋想不清?!?/br> 何羨愚笑道:“這是你與殷哥兒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陸玖,我想著,等你們兩個之間氣消了,還是把這件事情重新說明白吧。殷哥為這件事,很是難過……” 說著,他回頭看向趴在自己背上睡得昏沉的江殷,微然一笑。 陸玖對著何羨愚微微一笑:“多謝你的提醒,我會好好想想的。阿愚,你倒是個心明通透的人?!?/br> “心明通透?”何羨愚忍不住笑了,眉眼溫和,“我哪里有這樣好?他們都說我笨?!?/br> “有句話,叫做大智若愚?!标懢凛笭栃ζ饋?,“你心里明鏡一樣,看什么都清楚,才不是愚笨之人。若真要說愚笨之人……” 她帶笑目光一轉,眼波流動,看向趴在何羨愚背后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人。 “也應該是他才對?!标懢辽焓种噶酥附?。 何羨愚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朝陸玖說道:“不給你添亂了,我們這就離開?!?/br> 陸玖道:“路上小心?!?/br> 何羨愚點頭,帶著容冽往陸玖所指的方向離去。 卻就在他三人離開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物件忽然從江殷的腰間滑落。 陸玖提著燈走上前,弓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接著微弱的燈火一看,卻見是自己親手繡的雙面繡荷包,除夕時當做禮物送給江殷的那一個。 荷包上被燒了幾個小洞,透過小洞可以瞧見里面軟鼓囊囊的一包交票銀錢。 她剛想喚住何羨愚將東西帶走,一抬眼卻發現他們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 無奈之下,值得暫且將江殷的荷包收在自己這里。 她低頭,指腹溫柔地摩挲過手掌心中荷包的表面復又抬起眼睫看向江殷的離去處,眼底殘存的溫柔亦如這滿庭的流動的月華。 她攏了攏披風的領口,將荷包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袖口之中,提燈轉身朝著長廊漆黑的盡頭走遠。 回到東閣之中,之前心里的憂慮一掃而空,陸玖吹滅了燈火,一夜盡是好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