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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錯?我有什么錯?老子沒錯!不說話就不說話,誰愿意同你說話了?以后咱們都別說話!就當不認識!”江殷只覺得心口一堵,悶悶地疼得難受,也實在忍不住脾氣了,便當著氣頭大聲喊氣話,“你這么向著他,那你就同他去好了!我昨日說的話一點沒錯,我就該把位置騰出來,騰給你和他!你們百年好合,我是多余的!那我走,我走還不行?” 狠話一放完,江殷便紅著眼眶將書匣直接丟在了陸玖的懷里,甩手朝著書院大門的方向跑遠。 陸玖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見那一抹殷紅的背影出了大門。 她吃力抱著書匣匆匆追出去,就看見江殷翻身上馬,韁繩一甩,身影朝著宣德門的方向走遠,最終消失在視野的盡頭處。 陸玖抱著書匣,怔怔站在書院的門前,看著江殷消失的方向,忽然鼻頭一酸,眼眶后知后覺地隱隱濕潤起來。 “這個呆子!呆子!”陸玖咬著牙罵了兩句,抹了抹眼睛,接著又小聲哽咽道,“我向著誰,你還看不出來嗎?呆子!” 車馬已經備齊在書院門外,隨行的婆子見陸玖獨自一人站在門前,便上前詢問道:“三姑娘,今日可是直接回府?” 陸玖收回目光,淡淡點了頭,身側的小廝連忙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書匣。 “姑娘慢些?!逼抛铀藕蛑懢谅巧像R車,小廝駕車,眾人朝著福善街的方向慢慢行去。 向來,陸玖上學放學的路途上總是很熱鬧,來學里的時候有陸鎮江殷相伴,回家時又多添了徐月知等人在身側。 而今日回家,陸鎮早已經同著徐月知幾個回家,江殷同自己吵架后又先行離開,回家的馬車上,只有陸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從前在益州的時候,陸玖向來習慣了孤單,也不覺得形單影只有何不適,可是自從來到鳳鳴府,身邊的朋友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現在突然又換成她煢煢獨行,一時之間,她竟也有些不習慣了。 馬車朝著宣平侯府的方向行進,陸玖再三忍了許多次,還是忍不住一次次地挑起帷幔,查看背后是否有江殷跟隨的身影。 可是一次次回望,身后總是空無一人,那熟悉的馬蹄聲從未出現。 陸玖想,他這次也許是真的生她的氣了。 她輕輕垂下睫羽,忍不住回想剛才吵架時二人說過的話,也有些責怪起自己的沖動。 她責備江殷沖動,她未嘗不是?光顧著責怪他沖動動手傷了江燁,也沒來得及注意自己的言辭。 陸玖垂下纖長的眼睫,墨玉般的瞳仁底存留著些許不安的情緒。 江殷還從來沒同她生過氣,也沒同她說過像今天這樣重的話。 會不會……她真把他氣走了? 沿途,陸玖想了一路,原本說想在馬車上看一卷書,可是今日的爭吵過后,書本上的東西,她一個字也看不進。 往日耳畔熟悉的馬蹄聲與鑾鈴響一路未曾出現,陸玖的心一寸寸黯然下去,直到馬車停在了侯府門前。 婆子卷起垂簾,站在車外溫聲道:“姑娘,到侯府了?!?/br> 陸玖想了想,決定也下狠心,既然他江殷要鬧脾氣,那索性他們二人就對著打擂臺,看看到底是誰先服軟。 不理會就不理會。 陸玖捋清思緒,將手里的書卷收好,提著裙子緩步下車,朝著侯府的大門里走。 “姑娘,怎么停了?您東西落了什么東西在車上不曾?”婆子攙扶著陸玖的手往正門走,卻見她忽然停步,轉頭猛地向后看去。 陸玖心里雖想著大不了同江殷一拍兩散,但心里卻還是希望他能跟在身后的。 而恰巧在進門前,她忽然敏銳察覺到背后好像有一陣熟悉的鑾鈴聲響,于是迅速轉過頭去,想看看是否是江殷悄悄跟隨在身后送她回來。 可是事實讓人失望,街角處走出的是一個老人,老人牽著一匹大白馬,白馬的胸前懸掛著當啷作響的鑾鈴。 這鑾鈴的聲音同江殷的坐騎風馳十分相似。 陸玖心里一沉,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 她聽見這一陣鑾鈴響的時候,內心就想著要給江殷一個機會。 要是她回過頭去的時候,江殷牽著風馳就站在她身后,那么今天她就放他一馬,不跟他生氣。 可是出來的人是個老頭,并不是江殷。 陸玖咬了咬牙,心底慍怒欲盛。 給過機會了,江殷,是你不珍惜。 既然要賭氣,要就分個輸贏吧!看看究竟誰勝誰負! “沒什么東西,我們進去?!标懢晾淅浞愿?,說著掉頭就走,再不看一眼身后的情景。 跟隨的婆子察覺到陸玖的慍怒,也不敢多問,連忙跟隨她走進侯府的大門。 就在主仆二人走進侯府,大門關上的那一刻,侯府街角的背后,冒出一抹殷紅的身影。 江殷牽著黑馬風馳,默默從轉角處走了出來。 馬蹄踏動時,風馳胸前掛著的鑾鈴發生叮鈴的脆響。 江殷站在街角,看著宣平侯府緊閉的大門。 過了好一陣,他方才戀戀不舍地轉過身,朝著御街的方向走遠。 * 是夜,露霜深重,陸玖在屋子里點了一盞燈,面前攤著幾卷還未讀通的典籍。 風蓮替她研好墨,將桌上廢棄的紙張小心收到一旁,披了件單衣在陸玖的肩頭,溫聲勸道:“姑娘,夜深了,寫完這剩下的一點就去歇息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