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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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直接消失在顏如玉的眼前。 看那意思,原本小鯨魚是準備帶路的。 顏如玉:失策了。 他應該等晚點再摸一把虎屁.股。 既來之則安之,魚鰭拍地后,那些空白都漸漸褪.去,腳下出現了路。 顏如玉一腳踩上去,那空白消失的速度更快。 他沒有去觀察周圍的景色,下意識踩著小路不斷往前走,不知為何,他的心情也有些焦急。 像是在期待什么,卻又在恐懼著什么。 他一步步走,不知走了多久,最終一道淡淡的光芒出現在眼前。 像是 顏如玉不由自主靠近那光芒。 像是洞xue的出口。 透過那道光芒,顏如玉發現自己站在了平地上。 滴答 有水聲。 很近。 他循著水聲看去,是粘稠的水滴。 很久很久才滴下來一滴。 然后 顏如玉心有所感,猛地朝中間看去,那是個熟悉的大池子。 很淺,但是鋪滿了各種色彩的液體。 有 顏如玉的呼吸微窒。 嗬嗬嗬 那是失去理智嚎叫的野獸,是痛苦中垂死掙扎的怨鬼,瘋狂化成粘稠的泥rou,用恨意澆灌出慘白的骨骸,暴戾勾勒出殘留的意識,怨恨死死爬行在魂魄里。 啪嗒 又滴落了一滴靈髓。 正滴在開裂的森森白骨上。 第66章 耳聞不如眼見, 僅僅存在于文字描述被草草帶過的時間,落在現實卻是觸目驚心。顏如玉手腳冰涼,一步步挪了過去。 手指從池子穿透過去, 顏如玉站在池上,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在此間,他也是幻影。 然掙扎在痛苦中的嘶吼是真的,灼燒的guntang沸騰著整座池子, 無數色彩在流動, 穿過那攤爛rou,少許附著其上,卻帶來更多痛苦。 他注視著這場異變與掙扎。 靈髓在修復,互斥的靈氣卻在毀滅。 顏如玉毫無表情,他穿不過去。 碰不到水面, 也碰不到那扭曲的人形。這是幻境? 可如果是幻境, 他為什么碰不到白大佬? 他用盡一切的法子, 可奇怪的是,他連魔獸都召喚不出來。 這仿佛是一個詭異獨立的空間,他被獨獨隔絕在外,如同在戲幕場邊看著臺上的人與舞,卻無法伸手去改變。 那條小鯨魚送他過來,是為了什么? 看到那些已經發生過、卻無法再被改變的事情, 是在嘲諷他嗎? 你, 在看戲嗎? 不知不覺,顏如玉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他的聲音顯得異樣淡漠, 平平靜靜中不帶任何的感情。 小鯨魚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 魚擺尾, 甩著魚鰭。那短短小小的魚鰭相對于鯨魚的大小來說, 實在是忽略不計,卻因為它拍打的動作過快而無法忽略。 小鯨魚猶豫地說道:你的道侶,似乎有點不對。 魚目郁悶地看著顏如玉。 你也老不對勁了。 顏如玉聽著那接地氣的口吻,忽而想知道褪.去這虛幻的假象,藏在鯨魚皮底下的它究竟是什么模樣。然此刻他最為關注的便是小鯨魚脫口而出的話。 先前在幻境,這尾鯨魚莫名的提醒,將險險陷入幻境的顏如玉敲醒?,F在倒也不必懷疑他是在欺詐他,你是被困在靈氣風暴的那只魔獸。 顏如玉輕輕說道。 小鯨魚甩了甩魚鰭,沒有說話。 我誤入黑大佬的幻境,出現的地點卻是在牡華天宗,那時候我覺得有些不妥,然當時并未多想??山褚鼓阍俣瘸霈F,將我引入白大佬的過往。不論你是好意,亦或是善意,總該有個緣由你被困在靈氣風暴中,只是因為偶然? 顏如玉這話沒頭沒腦,可對話的一人一魚卻清楚他的含義。 靈氣風暴到了極致,也會誕生些萬中無一的事故。 譬如顏如玉曾經遇到過的時間跳躍。 這頭魔獸的用意,是否與此有關? 小鯨魚拍著魚鰭,在空氣中游來游去,焦躁地說道:難道還能是我愿意往往那里撞上去的? 顏如玉凝神,片刻后嘆息,原來如此,那些魔修在幻境里面的對話,其實身為掌控者的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之所以不在乎,或者不害怕有人去襲擊你的原因一來是因為靈氣風暴的恐怖,二來,你的身體,應該不在靈氣風暴里。 這突兀的結論,卻得到了小鯨魚的默認。 它的狡黠自在是真,它的焦躁不安也是真。 它的意識寄存在著大型幻境中,只要幻境永遠不消失,即使失去了rou身,它也還可以繼續活下去??涩F在靈氣風暴與山火的爆發,已經開始牽連到仙城的存在。如果不是魔修死死留住靈氣風暴的話,以這魔獸狡猾的心性,早就可以自如地生活在夜晚的仙城幻境中,不至于要面對如此危險的處境。 顏如玉甚至懷疑白日那些竄出來的魔修,其實潛意識里也反遭魔獸的控制。 不然主動沖上來找死的實在罕見。 顏如玉:山火雖危險,可對修士來說,并不是無力解決??伤僚暗撵`氣風暴卻不是人力所能相抗。為何不與這些修士合作,讓他們將靈氣風暴送走? 魔修有法子留下,那自然也有解除的辦法。 小鯨魚詭異的魚目盯著顏如玉,像是在看個傻瓜,魔修說的話是真的,我那具rou身確實是有那功效。不過因為靈氣風暴的關系,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rou身實際上已經被扭曲到了過去,但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我便永遠都不可能相信人族。 顏如玉默然,他的話卻也是不錯。 魔修的話若是真,那取出來的活rou怕是會讓人發狂。 就跟魂石一個道理。 而且顏如玉猜這魔獸的意識強大,卻也脆弱。脆弱到不敢在任何一個強大的修士面前出現,那日黑大佬露面后,它直接就跑路了。 只是那會顏如玉困于黑大佬的問題,來不及思忖罷了。 顏如玉:你尋我來,是想讓我回到過去,將你的身體送回來。 小鯨魚頷首。 顏如玉直率地問道:為何,你可以和任何一個人合作,不必非得是我。 小鯨魚嗷嗚,露出了尖銳的牙齒,在假象下,可能藏著一張面目猙獰的怪物臉,但可惜在鯨魚憨厚沉穩的皮子下,顏如玉感覺不到一星半點的恐怖,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小鯨魚:你以為靈氣風暴是什么隨隨便便就能走進去的地方嗎?整個仙城幾百萬人中,能暫時抵抗只有幾百人,走進去的十數人,僥幸活下來的,估計就你,公孫諶,公孫柳和塵緣生吧。 這列出來的幾個人,公孫諶不必說,公孫柳是二長老的名諱,他的修為高深,顏如玉倒是不吃驚??伤蛪m緣生何德何能榜上有名? 他另有奇遇。 能施展幻術簡直是個bug,即便是深藏在心里的事情,也會隨著幻境逐漸顯露出來,一點秘密都藏不住。 顏如玉揉了揉眉心,這頭狡猾的魔獸想要的目的可想而知。 它要顏如玉進入靈氣風暴帶回它的rou身。 小鯨魚繞著顏如玉游動,魚鰭拍動得飛快,簡直劃出了殘影。它認認真真地說道:你將我的rou身帶回來,便是救了我一命。而我還你一份解密如何? 它猛地出現在顏如玉的近前,撞在他的眉心上。 你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有些藏在了過去的未來里。 幽森空靈的聲音,仿佛是要給他洗腦。 顏如玉一把將小鯨魚給薅下來,面無表情地說道:將這里的幻境解開,莫讓白大佬再重復這個場景,我就應了你。 小鯨魚奇怪地甩著尾巴。 我做不到,這是公孫諶留下的殘影,他人壓根不再這里。他在過去,我的rou身,也砸在了過去。我們現在正在靈氣風暴中。 顏如玉: 這魔獸的心眼可真多。 說那老多的屁話,結果私底下已經在偷偷搞活了。 如果他不答應,這壞胚子豈不是要強買強賣? 看得出來顏如玉其實已經答應了它,魚鰭拍動的聲音越來越大,跟拍肚皮似的,興奮的語氣從聲音流露出來,過去的牡華天宗已經發現了我的身體,我的存在是入夢來瞞著牡華天宗的,所以他們第一時間不會將我送回去,而是送往不知山處。你回去將我的身體帶回來,再找找公孫諶在何處就行了。 它噼里啪啦說完一通,一股巨大的力道將顏如玉整個人推下去。 失重感讓顏如玉腦門一脹,重重跌進了水池里。 小鯨魚心滿意足地看著顏如玉消失的方向,魚鰭拍來拍去,在空白的虛影里很是高興。但是轉瞬他突地愣住了:我怎么覺得我弄錯了呢? 哪怕是他,送回過去,卻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但總比它自己過去要容易。 所以它才趕著在這個時間將他送過去,但是剛才那一瞬間的詭異,讓小鯨魚萌生了一種古怪的錯覺。 它好像 弄錯了! 斑駁的水花遮住了顏如玉的視線,他穩住身形,憋了口氣爬起來,捂著胸口咳嗽了幾下,只感覺背后發悶。 那條臭鯨魚推的力氣也實在是太大,險些栽跟頭。 顏如玉抹著額頭的水痕將頭發往后撩起,嗅到了一股過于香甜的味道。那味道爬滿了他的身體,混著濃厚的血腥味不斷刺激他的味蕾??邶X生津,饑餓感隨之而來,讓他下意識捂住了嘴巴。 可就算捂住嘴巴,那味道反而從沾濕的手掌傳來,讓顏如玉控制不住舔舐的欲.望。 他軟著身子從池子起來,四處打量,發現他身處的地方,正是小鮫人所說的地方。 這熟悉的大池子,這詭異熟悉的香甜味道,是不知山處! 可這濃重的血腥味顏如玉循著味道看去,發現正在流血的人,是他自己。 顏如玉微怔,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四肢遍布著傷口,不管是手腕還是腳腕,都隔開了豁大的傷痕,更加痛苦的地方藏在心口,那涓涓流出的鮮血,都幾乎奪去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掙扎著抬起眼皮,方才發現,那山壁之上,其實都站著不少人。 這是 顏如玉心中驀然有了明悟。 這是獻祭之所。 真正獻祭之地,其實不在上面,而在獻祭大陣籠罩中的這個池子里! 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感讓顏如玉撐住額頭,喃喃地說道:那頭魔獸將我送錯地方了? 不。 地方是對的。 可時間卻錯了! 這是在這是在書中所載的六十年前,牡華天宗獻祭的那一場大典! 是已經被覆蓋的,沉寂在過往的獻祭。 在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灼燒的痛苦爬上了他的骨髓,疼得他彎下腰。與此同時,那些遠比平時還要深的靈髓咕咚咕咚冒泡,像是在沸騰。磅礴的靈力自無數根白玉石柱貫穿進地底,一根根亮起的大陣紋路泛著暗紅的色彩。 有人沉沉低吟,禱告上天。 吉時已到! 倏地,光芒大作,沸騰的靈髓,無邊的靈力,肆虐的靈氣瘋狂涌入那顫巍站立的身影,爆閃的光亮擋住所有人的神識。陣法運作的暗紅溶于光團中,整個不知山處、整個牡華天宗都感覺到了那一瞬的地動山搖。 修士們大驚,不知山處的仙尊詫異,他們紛紛四顧,卻看到座上的牡華天宗掌門露出淡淡的笑意,起身壓下了所有的驚呼擔憂,沉穩地說道:諸位不必擔心,此番只是大陣啟動的動靜 他的話還未說完,不知山處突然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秘境墜.落,沐浴在雨勢中的修士們驀然發現,體內的修為在不斷暴漲,就像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般快速跳躍。不只是牡華天宗,不只是東游大陸,這場雨連著下了三天三夜,仿佛天道降下了甘霖,讓天道底下所有的修士都飽受恩惠。 一時間,諸位門派大喜,他們紛紛向牡華天宗表示感謝,如潮水的異寶涌入了庫中。也有打聽這其中內情的,可皆在這席卷的浪潮中消失無聲。 所有人都自認為生受了牡華天宗的恩惠,一時間,修仙界再無人敢在明面上提起它半點的不是。 這東游第一大派,似乎也隱隱可以去掉前面的限定,成為整個修仙界的第一大派了。 白馬過隙,這時間倏地翻過了六十余年。 一直少有人來的不知山處,忽而響起了兩道不同的聲音。一道顯得低沉平靜,一道聽著清脆悅耳,那動聽的嗓音仿佛黃鸝鳴叫,煞是好聽。 像是一對小情兒。 又過半月,兩道聲音,就變作了一道。 然后是幾百道。 他們吵鬧,大笑,瘋狂,簇擁著那道黃鸝般的女聲,不斷贊美她。 女聲笑嘻嘻地說道:他的天賦確實是好,可也實在太好騙了。之前聽他們說,公孫諶此人足智多謀,如此看來,卻也是個輕信之人。 女郎說得極是。 他們如潮水來,便也如潮水去,眨眼間消失在了不知山處。 這充滿著綠意的不知山處再一次陷入了寂靜。 被重重壓垮在陣法束縛下的冷峻男人陷入了昏迷,他渾身破破爛爛,背脊的位置深深凹陷了下去,仿佛被取走了最后的傲骨,又將之拋卻在了這里,只留著維持生機的仙丹。 那施舍的仙丹在第二日醒來,就被男人費勁打落,不知掉在何處。 失去靈根后,修士體內容納的靈氣不再受控,瘋狂地在經脈內暴走,肆虐的靈氣摧毀了五臟六腑,那暈染開的血痕越來越大,呼吸也逐漸低下去。 啪嗒 再一次醒來時,那極淺極淺的動靜落入了耳中。 很輕,卻也很明顯。 在死寂得連風都沒有的不知山處,這聲音幾乎成為指路燈。 他用下顎,用嘴巴,一點點咬住所有可以挪動的地方,將自己一點點移到了那水聲的上面,那幾乎是最后的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