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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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閣的師叔道:二長老,敢問他的來歷是? 他的輩分在宣明閣雖然高,修為卻是一般,對待公孫二長老的態度便很是尊敬。 二長老淡淡說道:南華,入夢來。 白日里,公孫二長老的話,讓不少人大吃一驚。 入夢來的名號,就算是沒有與南華接觸過的修士,也多少聽說過。 就跟東游牡華天宗,北玄公孫世家一樣聞名修仙界,入夢來身為南華第一大派,它的傳聞自然是流傳于各處,不至于默默無聞。 可也因為南華的特殊地域,讓東游和北玄對南華大陸不甚了解。 然再不清楚,也知道那些魔修不安好心。 畢竟白日二長老也說過,那頭魔獸雖然強大,但必須依附于人的夢境生存,所以他們為了喂養那頭誤入靈氣風暴的魔獸,保證它能生存下去,便使了手段生生將靈氣風暴拖延在此,讓整座仙城的人都成為它的養料。 而一旦進入幻境發動的領域,除非魔獸放手,不然他們是離不開的。 那問題又回到了最初,該如何斬殺這頭魔獸? 顏如玉燒掉整個仙城的辦法不是不行,但是這只能毀掉幻境生存的根基,無法確保所有人都能從幻境里離開。 更何況,這座仙城的所有者御獸門并不愿意這么做。 屠魔獸,仿佛成為了最后一條路。 顏如玉沒有參與討論,其一是因為牡華天宗的人也在場,他懶得搭理;其二是因為白大佬消失了,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其三則是他被魔修襲擊那瞬間發生的事情,讓顏如玉急于研究。 黑大佬簡單提及白大佬的蹤跡:瘋子與我都察覺到了魔修的氣息,便都收了手。 黑大佬突然撒手是去捉魔修,原來白大佬也是這份打斗爭執鬧得白日的仙城很不安穩,這其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在作秀呢? 顏如玉若有所思地看著黑大佬。 手指在桌面敲擊了幾下,顏如玉索性不去想,說起了方才的事情:我好像能夠和那些被召喚出來的魔獸互相聯結,我能夠感覺到它們的情緒。十七哥與白鶴們,也是如此嗎? 冰涼的視線落在顏如玉身上,黑大佬沉思了片刻,召出一只纖長漂亮的白鶴。那只白鶴的個頭縮小了許多,只到腰部的位置。它伸長著腦袋蹭了蹭公孫諶的手指,然后邁著細腿走到了顏如玉的身邊。 顏如玉看著素白漂亮的仙鶴,忍不住伸手去摸。 不會,它們雖然與我定下從屬契約,但只會聽命行事。我無法感覺到它們的情緒。 黑大佬的話讓顏如玉忍不住蹙眉,他信手召喚出一只小小的魔獸。 那魔獸是真的小,且顏如玉招的時候只想著體形小就足夠,結果只招呼出一只黑乎乎的霧球。若要論顏值,這霧球可能是他看過最正常的魔獸了。 只是那魔獸似乎膽子很小,在看到白鶴的瞬間就倏地躲在了顏如玉的背后。 很淺很淺的畏懼讓他想笑。 還從沒有看過弱小的魔獸,而且這種害怕的情緒傳遞過來后,顏如玉仿佛也能夠體會到它的害怕。 畢竟它個頭那么那么小。 黑大佬挑眉看著顏如玉的動作,你方才沒有經由晶核就能夠召喚出魔獸,再加上你說感覺不到上限或許是你在與我們結契后,意識海比從前要更強韌了;也有可能你的變化還在繼續。后者指的是顏如玉身上的各種詭異。 顏如玉希望是前者。 如果是后者,那未知等待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公孫諶突地說道:如玉,你將魔獸收回去,再試試看。 顏如玉微愣,他抬頭看向大佬。 黑大佬平靜的語氣像是在描述一件簡答的事情,試試看其他的詭異之地,與你是否有感應。 顏如玉: 他將霧球收了回去,旋即閉上了眼。 公孫諶斂眉,也隨手將剛才化出來的白鶴收了回去。 他的心情像是好了一點。 過了一刻鐘,顏如玉睜開眼,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他看了眼公孫諶,艱難地說道:我感覺我好像能夠和古云說話。 無盡夏。 鮫人古云泡在水里,天上瀑布不斷拍擊下的飛流濺出無數的水沫,那傻乎乎的巨人后裔圍坐在水邊,或是在睡覺,或是趴著,看著都無所事事。 無盡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外人進來了。 不管是誤入的鳥獸修士,還是那些帶著魂石入內的魔修,一切都恢復了從前的寧靜。 那種萬古之前才有的安靜。 生活在無盡夏的生靈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感覺到那種絕望的死寂。 然那死寂再如何消磨著生靈的存在,也不如這萬年間魔修的絞殺侵蝕,人海戰術對于巨人后裔是沒用,但繞過那些蠢笨的大家伙卻不難。 一點點失去自己的族群,直到最后消亡。 這就是鮫人看到的最終宿命。 無法變更。 乃是因為這是每一代鮫人首領死亡前留下的最后預知,每一代、每一代直到落在了古云的手里。 宿命已成定局,鮫人一族確實認命了。 可古云不認命。 那一日,他感覺到了芽孢的來臨,心中頭一次有了驚濤駭浪。 從未有任何一個鮫人預知到這一點。 他將藍送給芽孢。 沒有鮫人可以走出無盡夏,但或許藍可以。 在芽孢離開的那一天,所有的鮫人都沉默地佇立在水邊,一日又一日,直到那憨憨的巨人后裔說:走,了。 他們離開了無盡夏。 鮫人一族卻沒有感覺到同胞的隕落。 古云第一回 笑了。 不管此后鮫人一族究竟如何,但他最終為其留下了一絲血脈。 因為那是芽孢親手帶出去的生靈,無盡夏的偉力無法懲罰于它。于是在這之后,古云不再忌憚那些魔修的來臨,左不過那結局早就一眼望到頭了,倒也沒什么差別。 但是一天天過去,那間或會出現的sao擾卻徹底消失了。沉浮在水中的古云幽幽地抬起手,在自己的眼前劃過。 成熟的鮫人已經可以稍微控制住預知的方向了。 我不希望那些魔修能夠進入無盡夏。 奇怪的是,古云并沒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內容,被他預見到的,是在之后的某一日,那遠去的芽孢顏如玉會說的話。 鮫人不信邪地滑過一次,再一次。 我不希望那些魔修能夠進入無盡夏。 仍舊是重復的字句。 鮫人嘩啦啦地從水面冒出來,魚尾反射出的璀璨光芒,是鮫人們最自得的存在。他們的尾巴,總是驚艷到讓人移不開眼。 那些鮫人沉默地看著古云,古云則是怔愣地回看他們。 呵呵 先是低低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旋即是仰天大笑。 僅存的十幾尾鮫人在寬敞的水底徜徉,又在水面高歌,那快活的歌聲引來了好些個巨人后裔。他們最是喜歡鮫人們唱歌,但是好多好多年不曾聽過了。 鮫人們快活地在水面上哼著空靈的歌兒,清澈的水底鋪滿了滾圓的珍珠。 是芽孢的愿望呀 所以無盡夏屈服于芽孢,再無人踏入其中。 他們從此知道,那幾乎永恒既定的宿命,徹底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 青藍色尾巴的鮫人破水而出,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蒼白的皮膚冰冷異常,帶著璞的手指劃過濕漉漉的頭發,古云幽冷地說道:都感覺到了吧? 十幾尾鮫人在他身后齊齊點頭。 巨人首領趴在水邊泡著水,聞言也傻愣愣地跟著點頭。 古云有些憐愛地摸了摸傻大個的膝蓋,語氣卻越發冷漠,雖然芽孢的聲音尚傳不過來,但是雅兒已經看到是與那些魔修有關。從前不動,是宿命既定。如今宿命已改無需我多言了。 芽孢既有所求,他們必會應允。 空靈、輕曼、悠遠的歌聲響起,仿佛穿透了大陸,仿佛落在歷史長河里,一點一點無聲的侵蝕。 窺見歷史者,為何不能撥動脈絡? 他們本就是偷窺歷史的幽魂! 在幽冷陰暗的一處地方,交接的人遲遲還不來。 那入口隱蔽,站在那里的人臉色有點難看。其中一人小聲說道:再不來,開啟的時間就該過了。 身后那道入口開啟的時間都有數,容不得有任何的偏差,如果錯過了,就一定要等到下個合適的時間才能開啟。 可偏偏駐守這里不是個好活,每隔一段時間都必須輪換人,不然時間久了,守在門外的人就容易被門后的陰暗詭異侵蝕,沾染上那些不好的因果。 為首的人咬牙說道:再等等,可能路上耽擱了。 他說得沒錯。 來交接的人確實是在路上耽擱了。 他們明明是按照之前定好的時間過來,也是按照步驟啟動了傳送的法陣,卻偏偏沒料到那法陣突然失去了作用。陣師慌忙檢查,卻發現或許是使用的時間太久,所以法陣需要大量的靈石重新補充能量。 陣師二丈摸不著頭腦,不可能,昨日剛剛檢查過,不可能會失效??! 這是意外。 勉強等到陣師補充完靈石后,隊伍匆忙經過傳送抵達了那地方。經過剛才的意外,那些人已經有些著急,各自駕云趕往地方,正此時,明明應該每天都有人負責的領地,突然滋生了靈氣風暴,正正擋在了要橫穿雪原的他們面前。 這也是意外。 為了繞過靈氣風暴,他們不得不放棄距離最近的雪原,從危險的魔林穿行而過。 而這,已經比尋常晚了足足大半日。 那地方等候的人已經臉色蒼白,有人喃喃說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我們他們不是牡華天宗那群什么都不知道的蠢物,那門后的東西有多可怕,他們是隱約知道的。 咔噠 司徒!你瘋了?! 雪聲踩過,為首的魔修一下子捉住了最靠近入口的人,你要作甚?! 時間已過,他們無法再輪換了。 這時候開門,就等于送死! 那叫司徒的魔修呆木了很久,突然一下下撕開了自己的臉皮,將一條條的皮rou拋了下來,一邊撕扯皮rou一邊笑起來,嘻嘻嘻嘻 他發瘋地將自己撕成了半具白骨,那瘋癲的舉措讓其他魔修都忍不住退開。 盡管魔修確實都是兇殘之輩,但是任是誰都沒法一邊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一邊還笑得詭異非常。 司徒的笑聲驟然中止,整個人頭也不回地朝門撞了過去。 這一回為首的人沒能拉住他,那挾著紫紅的光芒撞在入口上,卻沒能將那看似普通的門扉撞開,反而被吸附了進去。皮、血、rou、骨骼強行擠壓進了門內,被徹底包裹住了。 所有看著那道入口的魔修都咽了咽口水。 司徒,意外發了瘋。 讓他們看到了還有如此詭異的死亡,也讓他們心里埋下了一顆驚悚的種子。 一環扣一環。 歌聲輕曼。 全都是,意外呀! 顏如玉在睡前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快意,但與此同時,又好像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明明什么都沒做,但是又感覺做了好多的事情,才讓精神如此空乏。 他又揉了揉眉心。 黑大佬淡淡地說道:頭疼? 顏如玉:就是覺得有些累,早點睡就好了。但是十七哥你打算就這么坐著? 黑大佬:在隔壁也是坐,在這里也是坐。在這里還能看著你。 顏如玉: 很好,很坦白。 顏如玉默默蓋上被子,安靜如雞。 他以為自己只是累了點,卻沒想到頭剛沾到枕頭的那瞬間就昏睡了過去。 那過快的速度,讓觀察的黑大佬微微蹙眉。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踱步到床邊細細打量著顏如玉,旋即伸手一點點抹平他眉間的褶皺,自言自語地說道:先前是我隨后,會是那瘋子吧? 既然連他也陷入過幻境,那沒道理,那家伙不會。 已經接連三夜,都還未掙脫出來 黑大佬斂下眼底深沉的惡意。 真是不錯。 已經睡著的顏如玉沉沉地呼吸著,毫無感覺身邊人的惡意。 他難得真的睡著了。 沒有亂葬崗,沒有幻境,什么也沒有,睡得渾渾噩噩,直到突然被一尾小鯨魚抽醒。 魚腥味讓顏如玉還未睜眼就忍不住先呸呸了幾聲,痛苦掙扎地說道:打人不打臉又是你? 他看著正漂浮在半空中的小鯨魚,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你不會就是那頭制造幻境的魔獸吧? 他睡懵的時候,說話有些直率。 想到什么說什么,藏不住。 這話一出,就連空白的空氣都充滿了僵硬。 等下? 空白? 顏如玉看了下周圍,確實都是白茫茫的空白。 這是幻境? 還是還未創造出來的幻境? 顏如玉若有所思,卻被一聲僵硬的尬笑打斷。 哈哈,我怎么會是那么厲害的魔獸呢? 顏如玉看似恍然大悟地點頭,你說得不錯,你不可能會是那頭蠢得被困住的魔獸。他撩虎須又摸了把虎屁.股,趁著老虎沒反應過來生氣前立刻展開下一個問題。 你將我叫醒,不會只是想來敘舊吧?你找我何事? 他微蹙眉,不會和白大佬有關嗎? 他這一次入夢,也不曾看到白大佬和亂葬崗。 小鯨魚終究是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顏如玉在罵他,生氣地又用魚尾巴抽了他一下,憤怒地用魚鰭在地上狠狠拍了一下,哼,你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