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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珠月不知道自己在花園里玩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玩累了,然后就直接在草地上躺了下來。 她閉著眼,感受夏日清涼的湖風,享受著百花混合著的芬芳,只是突然間她隱隱感覺鼻尖有些許癢,像是有什么蟲子在爬。 夏日的草地里蟲蛇多,有一兩只昆蟲貼上臉并不奇怪,裴珠月絲毫不慌,甚至突發奇想要將鼻子上的小東西抓起來帶回將軍府養。 裴珠月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入目的美景震驚得她直接坐了起來,鼻尖的小蟲也被嚇得飛走了。 御花園中不知何時飛滿了流螢,流螢發光的腚一閃一閃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高陽沒有流螢,西丘國與高陽交好的時候曾送來了一木箱的流螢,沒想到竟然放在這御花園中。 裴珠月踮起腳尖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后她對流螢們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這里的流螢這么多,她抓走兩只應該不會被發現,等她玩夠了再找個理由進宮送回來。 她盯著流螢伸手去撈,但一只都沒撈到,她又跟抓蚱蜢似的一只一只去撲,然后一撲就撲進了水里。 裴珠月是個旱鴨子,不會游水,入水后求生的欲望讓她不停撲棱,努力向岸邊靠近,但盡管如此,她還是沉入了水中,水從她的鼻子中、口中進去,窒息感讓她胸口發疼。 視線愈來愈模糊,就在裴珠月以為自己要一命呼呼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墜入水中將她救了上去。 那時候她的意識模糊,并不能看清恩人的長相,只是粗略的看到面部輪廓,還有恩人腰間的吊墜。 “謝謝……”她吃力地說道。 她還想問:你是誰,我讓爹爹好好賞你。 但很快木橋上就有大片的火光飄來,伴隨著嘈雜的人聲,應當是她爹發現她不見帶人找來了。 而她的恩人這時候卻匆匆起身準備離去,她想將人留下,慌亂間伸向了那白玉吊墜,扯下了兩根流蘇紅線。 先帝聽聞此事,允諾大賞救她之人,然宮中卻無一人承認。 裴珠月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恩人償還救命之恩,不曾想在一年前的花朝節上,在京都的漯河邊,在尋找走失的小桃時,遇上了個佩戴著白玉墜紅流蘇的人。 那人便是藺伯蘇。 那時她還不知道這位就是當今攝政王,只是想借來玉墜看看確認是不是自己恩人。 她走上前擋住了藺伯蘇和展弈的去路,用有生以來最誠摯的語氣問道:“公子,可否借你腰間吊墜一看?” 藺伯蘇看上去溫文爾雅,骨子里卻透著涼薄。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而藺伯蘇卻將她的臉打得啪啪響。 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一句話未說就繞過去走了。 花朝節是交換了心意的男女互訴衷腸、結伴同游的日子,也是是少女們向月老祈求如意郎君的日子。 在花朝節的時候,男子若是看上女子便會送女子一盞花燈,而女子若是看上男子會送上一條手帕。 當然在送之前會稍微了解一下對方的品性和身份,這樣就免不了先上前閑聊幾句,開頭就那么幾句“今晚月色真好”、“公子的玉墜好生別致”、“姑娘有些面熟”等等。 不論有意與否,出于禮節習俗都會談上兩句,再不濟也會誠切地找個借口離開,而像藺伯蘇這樣直接走的還是獨一個。 裴珠月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么了,因著那“驚鴻一瞥”心跳停了一下,想著這名男子真是特別,與尋常男子很是不同。 不知道這樣的男子被調戲后會不會臉紅。 她抱著這樣的心態跑上前去,學著話本中那些孟浪男子的模樣調戲道:“郎君長得真好看,不知婚配與否?小女子未曾婚配,想同郎君喜結連理,郎君意下如何?” 藺伯蘇神色淡淡地回了句:“你不配?!?/br> 小桃這時候恰好尋了過來,聽到這話她擼起袖子插在腰間,抬起下巴增強氣勢,有板有眼地罵道:“瞎了你的烏龜眼,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鎮西將軍的掌上千金,京都有名的美人兒……” “就是把京兆府尹兒子牙打爛的那個悍婦?”一旁的展弈插嘴問道,他驀地瑟縮了一下,神色浮夸道:“這樣的女子誰敢娶啊?!?/br> “你你你!”小桃被氣得說不出話。 裴珠月倒是不甚在意,那登徒子確實是她打的,從小到大打過的人也不少,因此得來的各種綽號也不少,裴珠月暗暗將展弈的臉記下,待日后好好關照。 不過當下重要的是弄清楚恩人的事情,她踱步上前,猛然踮起腳尖湊到了藺伯蘇的面前,笑意盈盈地說道:“郎君放心,小女子對歡喜的人向來溫柔的很?!?/br> 藺伯蘇身子一僵,顯然被她大膽的動作鎮住了,她趁此機會摸到了藺伯蘇腰間的玉墜。 得逞后她立刻退后半步仔細端詳起來,只一眼玉墜就被搶回去了,但她通過流蘇上的特殊紋路也確定藺伯蘇就是她的恩人。 藺伯蘇冷冷地看著她,展弈在一旁扇風點火道:“什么將軍府的掌上千金,我看就是個慣使美人計的小賊?!?/br> 裴珠月垂眸,擋著嘴角我見猶憐地說道:“公子莫要誤會,人家只是想跟你交換一下定情信物?!?/br> 她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碧玉,遞到了藺伯蘇面前,道:“這是我奶奶給的,說我找到如意郎君之后便送給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