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為刀(重生)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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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令薇側過目光,說,“她的名字還是我為她擇的,叫冬青?!?/br> “至于為什么選中殿下,臣女那日在白鷺亭見過殿下,覺得殿下頗合眼緣,是個聰明人?!?/br> 話音才落,一陣冷風倏然劃破窗紙。 “低頭!” 沈林下意識牽過洛久瑤,抬手將人納入懷中。 利箭穿堂,猛地釘在木長屏一角。 洛久瑤靠在沈林懷中,她睜眼看著屏風順著裂痕一寸寸碎裂,那支箭矢雖不是朝她而來,如今亦離她很遠,她卻能聽見沈林的心跳得很快。 賀令薇彎身躲過一劫,看向被箭矢穿透的窗紙,匆匆起身:“二位,這靜法寺如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便不多奉陪了?!?/br> 見她要走,洛久瑤匆忙扯住她的衣袖,險些跌倒在地。 她攀住沈林伸來相扶的手臂,壓低聲音對賀令薇道:“賀小姐若還想見到住持,便自行擇個時辰地點,再同我們再見一面罷?!?/br> 賀令薇瞳孔微縮,有些猶豫。 話音才落,又一支利箭破窗而入,徑直朝賀令薇射來。 沈林持刀攔下,順勢拉過洛久瑤的手腕,將人護在身側。 “賀小姐,看來有人見你現身,等不及想要殺你滅口了?!?/br> 他拾起掉落在地的箭矢:“若需庇護,不如將你的去處告訴我們,或能求得一線生機?!?/br> 賀令薇仍遲疑,響動的房門卻容不得她思慮更多,于是她定了定神道:“北郊二十里,殿下若想知事情始末,冬青末七之日,臣女會等著殿下?!?/br> 話音落下,房門一瞬洞開,熟悉的錦靴映入眼簾。 少年手持長弓走入,輕瞥一眼屏風后閃過的衣角,又轉過視線,一瞬不眨地望向洛久瑤。 洛久瑤反攥住沈林的手,提醒他收起那柄短刀。 秦征留意到她的動作,視線觸及二人交握的雙手時陡然沉下,譏諷道:“夜深人靜,殿下不在皇宮,反而在這荒郊野地……與外男廝混一處?” 他話說得難聽,沈林才要開口,洛久瑤卻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 “是啊,我夜深人靜來此僻靜之地不錯……” 她將箭矢拿至眼前,聲音冷寒,質問道,“可你秦世子卻攜弓箭跟蹤在后,意圖謀害皇嗣——秦征,你可知罪?” 秦征的睫羽猛然顫動。 他看著眼前的洛久瑤,握著長弓的指節微滯。 禪房寂靜,淺淡的月色下,他仿佛又一次看到記憶里的那個人。 那個長階之上,坐在王座垂簾后的影子。 第34章 先天元年, 亂象初定,少帝洛璇繼位,四方歸一。 那時是初冬, 諸侯依旨前來燕京赴宴朝拜。 大殿中,諸侯恭順謙和地立在階下,卻彼此心知肚明,他們懼怕的無一不是那個立在少帝背后, 手持傳國璽的影子。 章平二十年,北契來朝,朝拜宴上突生變故,大熙皇帝洛淮于宴時駕崩,北契使節盡數被關押。 太子洛久珩主持大局,cao辦喪禮,然而喪禮未完,北契人卻借營救使節的由頭在燕京挑起動亂。 燕京城亂象環生,一連三日未平,太子洛久珩親自率人平亂, 卻身中染毒的流矢,死在動亂中。 五皇子洛久琮身在千里之外的封地, 來信說快馬趕回卻始終未至, 燕京無主,皇室將傾。 那場動亂持續了近三年之久。 就在人們以為江山會就此易主時, 九公主攜大軍自北地歸來,一舉斬殺北契將領, 收復燕京。 她扶持小皇孫洛璇為少帝, 繼皇位,以傳國璽明身份, 以虎符掌四方兵權。 大殿之上,秦征望見珠簾后那道身著華服的影,又收回目光,看著眾侯面對洛璇時的巧言令色虛與委蛇,只覺得厭煩與不屑。 于是他于眾人奉迎時信步走到大殿中央,語氣不善,諷皇帝雖已繼位,九公主卻遲遲不交傳國璽與虎符,怕是想挾天子令諸侯,存了窺覦非望之心。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隱在龍椅后的九公主似乎是個好性子,聽過這樣的大不敬之言,她沒有開口,更沒有露面,始終安靜地坐在珠簾后。 這樣的安靜卻更加令秦征生出幾分煩躁,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任他用力卻只得到了輕飄飄的枉然。 有人在旁驚慌地提醒秦征僭越,他卻不以為然,直言道,如今大熙的命脈握在一個心存歹念的人手中,這般氣運衰微,怕是撐不過今年的春天。 九公主依舊沒有說話,卻是坐在龍椅上的少年帝王率先沉不住氣,拍案而起,怒聲斥他放肆,命殿前守衛將他押入大牢。 新朝初立,牢中才處置了一批逆黨,周遭的血還未干涸,盡是臟污的痕跡,腥腐氣濃重的幾乎要將人淹沒。 秦征在暗無天日的大牢里捱了兩日。 第三日,他終于見到那個王座垂簾后的影子,熙國當朝的攝政公主。 明明眼下四方平定諸侯來拜,皇城中一派欣欣向榮,她卻穿了一件黑漆漆的外袍。 她只身來見他,纖瘦的身軀被華服層層包裹,鉤織了暗紋的衣擺垂落在他眼前。 秦征抬首,看到她尖瘦的下頜,也看到她發間精致繁復的冠冕。 她明明那樣年輕,若是能展顏一笑,那雙眼也該是春溪融雪的模樣。 可華麗的冠冕卻映不明那張滿是死氣的臉龐,她身上的黑袍像是一座厚重的棺槨,將她變作皇城中的一具亡魂。 “我當是誰來了,原來是殿下?!?/br> 秦征靠在冰冷的墻側,面上仍是那副戲謔表情:“殿下親臨此地,莫非是我的部下都不太聽話,總是朝殿下要人,讓殿下為難了?” 洛久瑤垂眼,眼瞳漆黑,映出囚牢中零星的火光。 “倒不算為難,聒噪的人,拔了舌頭就吵嚷不出了?!?/br> “春天不遠了,秦王?!?/br> 她嗓音含笑,那笑意卻很冷,好似能一直沁到人的骨子里,連同人的心臟也皺縮起來。 “大熙的命脈握在我手中,如今你的命也握在我手中,你說,你能撐到春天到來的那一日嗎?” 秦征的心口猛然一滯。 明明他們所在之處陰暗潮濕,沒有光,周遭的血腥氣濃重得幾乎迷了人的眼睛,她站在他身前,拖曳在地上的裙擺也分明染上了血跡。 她的面色很白,在一身黑裙的映襯下慘淡得像是失了顏色,可那雙眼中卻似乎有什么在燃燒著,那樣劇烈,似能綿延萬里,將天地萬物都燒成灰燼。 蘭艾同焚,玉石同燼。 秦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看著這個曾安靜立在珠簾后,只手cao縱生殺大權的,與他心中所勾勒出的影子一般無二的人。 他看著她,一時移不開眼,禪房昏暗,他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那個答案就卡在喉間,呼之欲出。 秦征垂下頭來,攥著長弓的指節卻緊了兩分:“殿下說得是,臣……知罪?!?/br> 洛久瑤微愣,很快,又將怔然之色壓下去。 秦征說了什么? 他在認罪嗎? 他這樣的人,縱然上一世在囚牢中斷水斷糧幾乎厥脫而死也不肯服軟半句,如今年少該是更有爭勝心氣,怎么會這般輕易與她服軟? 洛久瑤皺緊眉頭。 然而眼前人恭順的模樣打斷了她本已在腹中做好的文章,洛久瑤只好走到他身畔,遞去半只箭矢。 她冷聲道:“既是知罪,日后便警醒著些,若是來日有刻著你秦家印記的羽箭遞到圣上手中,可不是你如今日這般認錯,便能輕易既往不咎的了?!?/br> 秦征抬手接過,輕捻手中箭矢,指尖順著箭桿緩緩滑動。 如九日前踩著寺廟的屋瓦射出那一箭時一樣,他的指腹劃過洛久瑤觸碰過的地方,心臟忽而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曾想要殺了她,那時他本可以殺了她,而他來此前也是這樣打算的。 但他沒有。 于是在這一刻,秦征知道,他再也殺不了她了。 -- 天色太晚,洛久瑤不便到沈家落腳,便與沈林在山腳下尋了一間客棧。 室內燃起燭火,沉在黑暗中許久的視線終于清明。 遭燈火晃了一瞬眼,洛久瑤回身去牽沈林的衣袖。 “沈林,你受傷了是嗎?那支箭還是傷到了你?!?/br> “殿下放心,臣沒有傷到?!?/br> 似乎仍在回想秦征的反常,聽了洛久瑤的一聲喚他才回過神來。 他制止了她的動作,“倒是殿下,可有牽動傷口?” “不妨事,我的傷口已結了痂,沒那么金貴了?!?/br> 洛久瑤伸手再去捉他的衣袖,“你沒有傷到,那你藏什么?” 見沈林不語,洛久瑤又道:“你怕我擔心你,但你不說,我反而會胡思亂想?!?/br> “我總要見到你的傷處,知道你的傷口不礙事才能放下心?!?/br> 沈林輕嘆,伸手給她瞧。 傷口不算長,卻深,還在流血。 是為賀令薇擋下那一箭時傷到的。 前世流離在外,洛久瑤身上時時備著在外所需的火折傷藥一類,自那日在靜法寺經逢刺殺,她又拾起了這個習慣。 “疼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