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為刀(重生)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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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直到旁側宮人輕咳一聲,洛久瑤才伸出手,摘下一片花瓣。 洛璇笑了,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兒。 “姑姑下次什么時候來找我玩?” 洛久瑤捻著梅花瓣,嗓音輕飄飄的:“東宮里陪你玩兒的人還不夠多嗎?” 他長大后,會有更多的人陪他玩,以天下作博戲,用殺伐,用權勢,用活生生的人命。 洛璇仰著頭,看不懂洛久瑤眼中的情緒。 是漠然厭倦,卻又似乎云淡風輕,他找不出準確的詞語描述,只知從未在其他人的臉上見到過。 于是他想了一下,懵懵懂懂的應答:“姑姑是不一樣的?!?/br> 洛久瑤輕瞥他一眼。 “或許吧?!?/br> 她說。 -- 午時未過,太子妃的貼身宮侍云蕪領命出宮,到竹韻齋為小皇孫采買筆墨。 出宮門時降了細雪,車輦行至城南,停在竹韻齋一側的胡同里。 洛久瑤綁緊兜帽前襟的緞帶。 她對隨行的云蕪點點頭:“停在這兒吧,回去的路不勞煩了,請替我謝過皇嫂?!?/br> 云蕪跟隨唐寄月多年,是個識趣的,她替洛久瑤推開車門,囑咐:“宮門酉時下鑰,殿下在外請多加小心?!?/br> 洛久瑤躍下車輦。 細雪未停,她自胡同繞出,穿過買賣筆墨的一眾書肆。 前世接過國璽后她就很少出宮了,所幸燕京的街巷仍是舊時候的樣子,與她記憶中的無二差別。 雪粒更大了些,洛久瑤掩好面容,匆匆而行。 熙朝茶閣坐落在南街一角,外瞧著不算起眼,內有乾坤。 身后似有細微腳步聲,洛久瑤回首望不見人,壓著帽檐穿過堂前小桌,走向內里遮擋住木梯的垂簾。 邁上階梯,一道人影擋在身前。 年輕的聲音道:“二層已被包下,雅間有貴客在,客人止步?!?/br> 洛久瑤借著兜帽下的絨毛縫隙看清沈無虞的模樣,將沈林給她的那瓶藥遞過去。 沈無虞登時噤聲,磕絆著道:“九殿……怎么是您?您怎么來這里?” 洛久瑤道:“你們公子請我喝茶?!?/br> “九公——” 從后竄出的另一少年驚呼出聲,一瞬被沈無虞捂住了嘴。 沈無憂這才壓低聲音:“沈無虞,你愣在這兒干嘛呢,還不快請九……姑娘進去?” 沈無虞卻皺緊眉頭:“公子今日來此是專請程公子的?!?/br> “請了他也能請旁人,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懂什么?” 沈無憂拍他的腦袋瓜,又彎著笑眼看向洛久瑤,“他這人古板,姑娘莫要見怪,我帶姑娘上去?!?/br> 推開雅間的門扉,長屏后是一方茶案,午時日光正盛,依稀能瞧見少年人纖瘦的影。 洛久瑤繞過屏風。 室內的竹簾卷起半面,半頃天光斜飛入戶,案上的水正煮沸,蒸騰起水汽。 少年端坐案前,身上的衣袍色淺,冬日里看起來格外單薄些。 像洇濕的薄紙,洛久瑤想,即使室內足夠暖,她還是想再為他披一件外衫。 沈林抬首,像是知道她會找來,望向她的一雙眼平靜無波,不見半分意外。 洛久瑤朝他彎了彎眼睛,不見外的落座在茶案對面。 氅衣上的雪粒融化了,冷氣隨之散凈,她的聲音也在一室暖融的水汽里蒸的軟乎乎的。 “沈大人,我們又見面啦?!?/br> 第8章 洛久瑤摘下兜帽。 盡管氅衣厚重,人也捂得嚴實,冷熱交替間,她的面頰還是有些紅。 她的指節也泛紅,細瞧去還能見右手的指骨正細碎發顫,足以得見外面的冷。 沈林留意到她的手,斟一杯熱茶遞去:“殿下,請?!?/br> 洛久瑤沖他笑笑,將茶捧在手里捂著:“好香,是溪山雪芽?” 見她認得北地的茶,沈林頗有些意外:“是兄長去鶴川時帶回的,北地荒涼,茶苗卻不錯?!?/br> 提及鶴川,洛久瑤眸光微動:“鶴川,傳聞鶴川銀霜覆地雪落遍野,真想去看看啊?!?/br> 沈林的目光輕飄飄掠過她頸側薄痂:“北地苦寒,公主萬金之軀,怎好踏足荒煙蔓草之地?!?/br> 幼年時,他隨父親去過北地。 他曾親眼見過北地的凄涼荒蕪荊榛遍野,許許多多的罪犯被發配到連柏之北,其中不乏老弱婦孺。 他們大多是遭到株連的家眷。 絕處逢生的人成了扎根在荒漠地上的刺沙蓬,更多的卻像是被連根拔起的花植草木,凋零在了荒涼的邊地。 洛久瑤的掌心已經被茶水焐出暖意,指節也不再顫抖。 她淺飲一口茶,輕聲笑了:“可這燕京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能離開燕京,大人想到哪兒去呢?” 沈林如實應答:“殿下說笑了,北地尚有一日需要沈家來守,臣就一日不可能離開燕京?!?/br> “總要有想去的地方嘛,想一想也好呀?!?/br> 洛久瑤皺眉低嘆,轉了話題,“今日大人見到我似乎沒有意外,是早就在這里等我嗎?” 沈林正添著茶的手頓了頓:“臣只知道,殿下今日前來,而今坐在這里,是有話想對臣說?!?/br> 洛久瑤將手揣進袖子里,盯著他瞧:“我此番費了些不小的力才借著東宮采買的車輦跑出來,的確是有要緊的話想……” 雅間外忽而傳來腳步聲。 “程公子留步?!?/br> 守在門前的沈無虞截下來者。 腳步聲頓住,一聲大大咧咧的喚響起:“沈林?” 洛久瑤警覺側首,瞥向關合的門扉。 眼下被攔在門外的,正是沈無虞方才說的那位程公子——如今的禁衛統領,程驚鴻。 程家與沈家是自父輩的交情,程驚鴻為人直爽,幼時與沈林一同習武。后來沈林因身體故棄武從文,二人依舊親近,程驚鴻更對沈林多了幾分照拂。 洛久瑤信得過沈林身邊的人,但她今日出宮是唐寄月相助,若有萬一,閑言碎語傳到宮中人耳朵里,免不得多有牽連。 洛久瑤收回目光,再望向沈林時,神色換上了十分明顯的驚慌。 沈林也正望著她,目光平靜。 “沈林?” 程驚鴻沒什么耐心,許久沒等到應答,徑直推門。 沈無憂和沈無虞不是他的對手,自是攔不下人。 洛久瑤不得已壓著嗓子輕咳一聲,撐起身體。 房門打開。 與此同時,長屏上投出兩道相疊的影子來。 洛久瑤已然傾身過去,長屏上光影交錯,影子融作一處。 衣袖剮蹭帶翻桌上的茶盞,杯盞撞上茶壺,發出叮咚脆響。 洛久瑤微斂眼睫。 她與沈林的距離很近,幾乎抬抬指就能觸到他的衣襟。 少年身畔清苦的草木氣息近在咫尺,連同周側翻攪起的茶香都隱下,輕而易舉將她的記憶拽回到多年前。 從他們相識起,沈林的身上就總帶著清苦的藥味。 他的衣衫上又慣來熏的是草木香,清淡的味道融合起來,讓人聞著十分心安。 在洛久瑤的記憶里,沈林從來沒有提及過他的病情。 他不愿提自己的事,她也鮮有問詢,以至二人相識許多年,她只知他曾在十四歲時大病一場,從此放下長槍,不再習武。 她不知他的病是什么來歷,只見過他不畏苦似的,眉頭也不皺的飲下一盞盞苦澀的藥湯。 關于沈林,有許多是她不曾知道的,洛久瑤也曾有很多話想要問問他,可察覺時卻已來不及了。 雅間內靜可聞針,洛久瑤收起思緒。 她抬眼,慌亂已盡數消散。 沈林避開她的目光。 憑他面色如何平靜,洛久瑤卻瞥見了他紅透的耳尖。 “不要和他解釋一下嗎,沈大人?” 她故意放輕了聲音,試探著喚他,“……沈林?” 像是略過耳畔的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