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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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公子寫了一張論,想要拿去同魏子都商討,可不料一進門去,發現魏子都已經死了。這也就罷了,他的胸口上,竟然插著的是我們公子經常拿來削羊腿rou的那把匕首?!?/br> “昨天晚上,因為過節,公子請靜書院所有的外地學子,用了烤全羊。就是用那把匕首削的rou,扎在魏子都身上,還有孜然味兒,跑不了的!” “我們剛想去報官,才走到門口,京兆府的曹推官便來了,將我們公子抓了。好家伙,那些吃了我家公子羊rou的人,竟然翻臉就不認了,非說我們公子是過去拿走匕首的?!?/br> “小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從那里跑出來尋您。不是我吹,我們公子只要考中了,那是必然會去大理寺的,是以考不考中狀元,誰在乎???” “我們公子只要不拉肚子,那是一定能考上的,犯得著吃多了殺人?真的是冤枉死了!” 這個名叫筑石的小廝,說話噼里啪啦的,像是下了冰雹一樣,一邊說,一邊急吼吼的往外走,“池仵作,要是你能夠救我們公子,我筑石以后見了你,便直接喊爺爺?!?/br> 池時無語的拂開了筑石的手,“你莫要蹬鼻子上臉,求人辦事就算了,還要占人便宜。想做我孫子的人,從城東排到城西,你怎么還插上隊了?” 筑石一聽,傻了眼?啥玩意?這年頭,想給人當孫子,還要排隊了? 他就是隨口一說,誰想當孫子了! 那靜書院離池家并不算多遠,走上幾步就到了。因為發生了命案,這里里里外外的,已經圍滿了人,池時一露面,便被曹推官給拽了進去。 “你來得正好。崔江晏什么也不肯說,非要等你來。你才來京城多久,怎么就同他相識了?他這個人,神神叨叨的,家世又好,一般人都懶得惹他!你對他說話客氣點,公子哥兒,那心肝兒,像瓷器似的,說不得,碰不得?!?/br> 池時跟著曹推官上了樓,仔細的看了過去。這靜書院,有些像是后世經常見的那種酒樓,長長的走廊,兩邊門對門的,都是房間。 每一間靜室都不大,里頭放著一個大大的桌案,還有一個小榻。應該就是專門給像魏子都那樣的窮苦外地學生準備的。 第二四三章 算仙崔江晏 崔家富裕,崔江晏可以去別院溫書,為何要來這種“鳥籠子”? 她想著,跟著曹推官上了二樓,走廊的盡頭是一扇窗戶,一個穿著黑白相間,宛若熊貓兒一般的男子,蹲在地上,他的腳上還有手上,都被系上了鐵鏈子。 見到池時上來,男子高興地揮了揮手,“池時池時,在這里!在這里!我掐指一算,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貴人!” 池時在那一瞬間,有了拔腿就走的沖動! 這個傻缺,就是所謂的小算仙崔江晏么? 每次到了兇案現場,小仙掐指一算,兇手就是你! “今日已經是正月十六了,蘇仵作還沒有去京兆府么?”池時好奇的問道。 曹推官嘿嘿一笑,拿手肘捅了捅池時,“你小子,一出門就又惹出了天大的事??!城郊井里不都是尸體么?他以前驗過差不離的,這不雖然是楚王府的事,但他急吼吼的也跑去了?!?/br> “臨了還說呢,一堆骨頭混在一起了,怕不是只有你去,方才分得清楚。要去叫你呢,殿下說你昨兒個夜里累了一宿,讓你多睡一會兒?!?/br> “我一把年紀了,沒有同那些年輕人爭,倒是沒有想到,傻人有傻福,竟然得以瞧見崔江晏成了兇手!” 曹推官說著,促狹地看向了蹲在地上的崔江晏,顯然二人不是頭一回交鋒了,“這下你滿意了吧!我們京兆府同你們大理寺,也沒有不對付啊,你倒是整得跟有仇似的?!?/br> “現在楚王府的池仵作來了,你可以讓開了吧?” 崔江晏點了點頭,站了起身,讓開了門口的通道,“我沒有殺人,我來的時候,門虛掩著,我直接進去,看到他死在里頭了,胸口插著我的匕首?!?/br> “匕首昨天晚上我還用了,好些人瞧見了。因為是過節,我喝了點酒。我酒量不好,才喝了一杯就醉了,昨天夜里,沒有回府,直接在靜書院歇了?!?/br> “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又寫了篇文章,方才來找魏子都。匕首什么時候丟的,我完全不記得了?!?/br> 崔江晏說著,臉一黑,“他們說我的殺人動機,是因為我嫉妒他學問比我好,殺了他就我就是狀元了?殺了他我不是三元及第,我是人頭落地??!” 崔江晏抬起了手,鐵鏈子撞擊得咣咣地響,他抬起手來,指了指看熱鬧的那群書生們,“你們這些見風使舵的家伙,把昨兒個吃下去的羊rou給我吐出來!” 池時沒有理會他,徑直的走了進去,一進屋子,她便皺了皺眉頭,屋子里全都是烤羊rou的香料味兒??赡抗馑?,桌面上,并沒有放任何的吃食。 魏子都的尸體,就躺在一個小榻上。一般而言,南地人都比較矮小,可是魏子都不一樣,他生得遠比旁人高了許多,那一人長的小榻,他睡上去,幾乎伸不直腳,蜷縮在那里,穿著雪白的中衣,像一只白色的蝦米一般。 池時嘆了口氣,戴好了手套,蹲了下去,“在下池時,來聽你今世之苦?!?/br> “死者魏子都,從身體的僵硬程度,還有尸斑的狀況來看,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的亥時?!?/br> “亥時?那會兒我們吃完了,都回房歇著了。我醉得不省人事,如何能殺魏子都?”站在門口的崔江晏聽著,忍不住插嘴道。 池時皺了皺眉頭,轉過身去,“見過死人嗎?” 崔江晏古怪的點了點頭,“我們是仵作,見過的死人,不比活人少,你問這個不是明知故問么?” “那就學習死人身上最優美的品德!閉嘴!這么聒噪,你是屬烏鴉的么?” 池時說完,見崔江晏嘴巴張得大大的,不再出聲了,滿意的轉過身去,繼續驗起尸來。 她拿起了魏子都的手,仔細的看了又看,“手上有很多油污,指甲縫里有西域的香料。很奇怪,怎么會有人穿著中衣躺在床上,卻又吃了羊rou不洗手?” “手肘外側有淤青,應該是抵擋傷,又叫做防御傷。魏子都在死之前,同人有過打斗?!背貢r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間屋子十分的小,但東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條的,根本看不出有過搏斗的痕跡。 站在她身后的曹推官,蹲了下身子,指了指桌案腿說道,“有人清理過現場,桌案的位置挪動過。像這種書院,那擺桌子都是有講究的,要擱在文昌位。書生們手無二兩力氣,也不會吃多了,去動這個位置?!?/br> “是以,桌腳在一個地方放得久了,周圍都是灰,被壓住的那一塊兒,卻是干凈的。只要一挪動桌子,就能夠看得出來?!?/br> 池時點了點頭,“胸前插著一把匕首。但是奇怪之處又來了,并沒有任何的噴濺的血跡。這說明這把匕首,插進魏子都身體里的時候,他已經死了?!?/br> 站在門口的崔江晏一聽,再也忍不住了,他啪啪啪的鼓起了掌來,“對吧!我就說你是我的貴人!我是腦子有多不清楚,才把自己的匕首,插到一個死人的身上,戳著玩兒!” “是挺不清楚的,你不是說你昨日喝了許多酒么?”池時說著,狠狠地轉頭瞪向了崔江晏,隨即一愣。先前她都沒有仔細看,這崔江宴生得竟然如此的好看,意外的同虛目生得有幾分相似。 崔江晏瞧著她如狼似虎的神情,嚇了一大跳,“你你你……” 池時哼了一聲,虛目才不會如此不穩重,咋咋呼呼的,像個跳蚤似的。 她想著,瞧著魏子都的尸體,若有所思起來。崔江晏雖然喜歡打斷她的思路,但是他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他做什么要把自己的匕首,故意插進一個死人的身體里,好留下自己是兇手的證據? 兇手清理了現場,又故意插入了這么一把匕首,十有八九是想要故意嫁禍給崔江晏。 但是明顯,他的手法十分生疏,一點兒也不懂得仵作驗尸能看得出來什么,是以現場漏洞百出。 崔江晏是否清白,她不關心。她關心的是,如果魏子都不是被匕首扎入心臟死的,那么他的死因是什么呢? 第二四四章 消失的東西 “死者的面部紫紺,眼睛泛紅,布滿的血絲。應該是窒息而亡的。但是死者的頸部沒有勒痕,所以排除被人勒死的可能性……” 池時說著,捏開了魏子都的嘴,看向了久樂。 久樂點了點頭,立馬掏出了一根燭火,點亮了拿到池時面前,對著那喉嚨照了過去,池時皺了皺眉頭,拿出了一支鑷子,從里頭夾出了一個圓滾滾的珠子來。 “這是一顆玉珠子,成色很好,上面有打孔,看上去是某個珠花上頭的。他真正的死因,不是被匕首戳中心臟致死,而是因為玉珠子卡在嗓子眼里,窒息而亡?!?/br> “兇手在他死亡之后,清理了現場,并且用崔江晏的匕首,扎進了魏子都的胸口,造成了他就是兇手的假象。他在做完了這些之后,慌慌張張的離開了現場,還拿走了原本屬于魏子都的一樣東西?!?/br> 曹推官聞言,環顧了一下四周,魏子都簡直是一貧如洗,實在是看不出來,他有什么寶貝,值得人殺人越貨。 “是衣服。魏子都穿著中衣,他的襖子還在一旁,可是外袍卻是不見了。兇手拿走了他的外袍?!背貢r解釋道。 曹推官順著池時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然瞧見,在床邊的放著的一堆衣服里,并沒有外袍。 “書院晚上會有限制人員出入嗎?”池時從屋子里走了出去,走到了走廊的過道上,不一會兒,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便哭喪著個臉,擠了出來,“有的,有的?!?/br> “我們書院,本來不讓人住的。但是京城的客棧太貴了,好些人住不起,我想著就算積德了,要是擱我這里住的人,有一個高中做了大官,那我也算是沾了福氣,便默認讓他們住下了?!?/br> “但是這樣的人也不多,總共有十來個。昨兒因為是正月十月上元節,在崔公子請大家伙兒吃完考全羊之后,又出去夜游去了,直到子時之后,方才回來。 只有李仁,劉永,齊國平,以及死去的魏子都沒有去?!?/br> 掌柜的說著,抬起了眉頭,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崔江晏,“還有崔公子,昨兒個喝多了,也留在這里住了。魏子都對面的屋子是空的。曹仁住在崔公子對面?!?/br> “劉永住在魏子都樓下,齊國平則是住在樓梯口。他們四人都是我們這里最用功的,除了看書,幾乎都不怎么出門的,也同魏子都關系最好?!?/br> 掌柜的說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從人群中,指出了幾人來。 那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前一步,朝著池時走來。這三人左右兩邊的十分高瘦,而夾在中間的那個,則是又矮又胖??瓷先ゾ拖袷且粚曜訆A了一顆rou丸子。 池時點了點頭,“崔江晏喝多了睡成了死豬,自然什么都聽不見。那么你們呢?亥時的時候,刻苦的你們應該還沒有睡吧,有沒有聽見什么動靜?” “魏子都同人在屋中打斗,鬧出來的動靜應該不小?!?/br> 幾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看上去年長一些的齊國平站了出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隔得遠,沒有聽到。不過我那會兒的確是沒有睡覺,且看到了魏子都晚上下樓了兩次?!?/br> 池時來了興趣,“他什么時候下去的,下去做什么?” “第一回是其他人都鬧哄哄的出去了,下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看到魏子都拿著碗筷,下去拿沒有吃完的烤全羊了。那只羊很肥碩,科考即將來了,雖然嘴饞,但大部分的人,都克制住了,不敢吃太多過于油膩的東西?!?/br> 齊國平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能縮在這里住著的,都是兜里窮得響叮當的。平時我們吃慣了水煮藤藤菜之類的素食,一下子開了葷,容易不克化,會拉肚子的?!?/br> “魏子都平日里是最端著的,不肯食嗟來之食,同孟兄關系也不好。他趁著人走了,方才下去割了rou端上來?!?/br> “你用了一個割字,當時孟江晏的刀還在下面嗎?”池時又問道。 齊國平搖了搖頭,“我沒有看清楚,我的門開了一條縫兒,我看到了魏子都端著rou,但沒有看到刀。不過孟兄沒有撒謊,他喝一杯就倒了,然后回房間歇著了。那會兒我們還剛開始吃羊?!?/br> “匕首是用來割rou的,一直都在樓下,沒有人拿?!?/br> 一旁的崔江晏聽得,一臉感動的看向了齊國平,“多謝齊兄為我作證?!?/br> 齊國平老臉一紅,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第二次,他穿著中衣就出來了。應該就像我說的那樣,吃了不克化,要出恭??伤麆傋叩轿议T口,又折回去了……那會兒正是亥時的時候?!?/br> “我的屋子離他的屋子遠,里頭發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李仁,劉永,你們也說說吧,平日里都是一起讀書的……春闈沒有幾日了,魏子都是我們幾個里面,最有希望考上的……可惜了?!?/br> 叫李仁的是一個小胖子,他的眼睛圓溜溜的,聽到自己的名字,忙不迭的搖了搖頭,“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躲在屋子里讀書,我是躲在屋子里睡覺的?!?/br> “我也不窮,就是京城人士。我家老子娘,天天在家里對著我河東獅吼,揪著我耳朵,叫我讀書,就差頭懸梁錐刺股了,整得我一直睡不好,都瘦了三兩了!” “你這仵作,問話之前,也不查查清楚,這里為啥叫靜書院,就是因為安靜得好。別說打架了,你就是擱屋子里劈柴,我也聽不著??!這下好了,死了人了,我娘該覺得這里晦氣,不讓我在這里住了!” 李仁說著,看向了劉永,“你說唄,你不是還跟魏子都一起出去過么?就是那一回,濕淋淋的回來了。還說瞧見有人落水了,見義勇為救了人。魏子都是南地人,水性好得很。 他害怕著涼,還硬是從我這里買走了一包補藥,害得我又瘦了三兩!” 劉永一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有這事兒,不過你們不也同魏子都出去過么? 那天晚上,我也什么都沒有聽到。齊國平的房門不是一直開著么?我要是從一樓上來,他一定會看到了。我們都是中了舉人,然后來考進士的,就算考不中?!?/br> “回了老家,那也能做個富家翁,被人尊稱一句舉人老爺。作何要殺人呢?魏子都同我們要好,他要是考中了,我們指不定還能去給他做個師爺,沾沾光。實在是想不出任何理由,要殺他?!?/br> 第二四五章 你就是兇手 那名叫齊國平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沒錯!我的門開著縫兒,的確是沒有瞧見,劉永從樓下上來。會不會我們吃羊rou的時候,兇手早就藏在魏子都的屋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