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42節
書迷正在閱讀:靠種田成為王爺金主、延遲心動、臨安美食錄、溫柔殺、魂穿成爸爸的性愛人偶、穿書后我教反派好好做人、野蠻生長、嚴禁造謠、他香蝕骨、從替身到白月光
池時眼睛一亮,“卷宗在哪里,還不快些拿來!” “放到公子屋里了,好大一箱呢?!?/br> 池時立馬站了起身,頭也不回的朝著一旁的屋子行去。 雖然過去了這么久,但她依然記得,他的屋子在哪里。 久樂將屋子布置得很好,虛目已經在床邊站著了,池時瞧著,長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她一把揭開了箱子,認真一瞧,里頭放著整整齊齊的十七個卷宗,這是連剛剛發生的朱三案,也補充進來了。 池時想著,拿出了一張大紙,蘸了蘸墨,在紙的一角,寫上了殺人簽三個大字。 剛一落筆,她又立馬站起了身來,喚來了久樂,“你明日,去尋人打聽打聽,那柳亦卿常請人喝酒的地方,都是哪些酒樓?!?/br> “像這種買賣人,雖然成日吃喝,但多半都有固定的喜好,直接按月結錢。殺人簽的事情,官府一直瞞著。這么大的案子,我竟然從未聽聞過?!?/br> “可是柳亦卿不但知曉,而且還被人下了暗示,必須完成殺人簽。這很不偶然?!?/br> 第七十九章 開棺驗尸 池時在炭火上烤了烤手,又用帕子擦拭了一下,方才從箱子里,抽出了第一個卷宗。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筆出色的楷書字。謄抄者的字寫得極其的工整,像是印刷刻出來的一般。 殺人簽的第一名死者,名叫賈凱,是一個秀才。 卷中寫得十分的清楚,賈秀才的尸體,是在京城一個名叫綠蔭巷的地方,被早起去買菜的蔡婆子發現的。當時他整個人被凍成了冰雕,靠著墻坐著,手中握著一本書。 乍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誰惡作劇,做了一個假人。因為他渾身酒氣,又三名同窗佐證,就在他的那一晚,他們幾個一起從酒樓出來,賈秀才喝醉了,走路歪歪撇撇的,一出門就摔了一跤。 是以一開始,并沒有人把這個案子,當做是兇殺案。 畢竟天寒地凍的,每年像這般被凍死的酒鬼、乞丐,總有那么幾個。直到有人注意到了那本《殺人書》。賈凱死的時候,手中握著的書,剛好翻到了中間頁。 上頭便記載了他的詳細死法。兇手將其迷暈之后,放置在雪地,以酒澆之,將其凍成冰雕。凍死者常有,仵作定不會嚴查,是以乃是殺人之良策,是為第十二簽,上上簽。 池時翻閱著,眉頭緊皺。 “兇手以為自己的是什么?神明么?” 殺了人,又將自己的殺人手法公之于眾,簡直就是變態。通常而言,像這種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多少都是有問題的,他們對生命沒有敬畏之心,自然也不會覺得,獵殺人類有什么問題。 池時想著,伸出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嘴唇輕顫,到底又將手給縮了回去。 有人說過,她同那些殺人兇手一樣,沒有心。 池時翻過一頁,上頭記載了當時的推官發現了殺人書之后,繼續探查,可查遍了賈凱身邊所有的人,都沒有查出任何一個有殺人動機的人。 這賈凱雖然家境貧寒,但是為人和善,幾乎沒有什么脾氣,同人大小聲都沒有,更加不用說得罪什么人了。最后沒有辦法,這個案子無疾而終,成了一樁懸案。 只不過,當時在賈凱死的附近,有一個文心廟,據說里頭供奉的菩薩,乃是文曲星公。很多學子都去那里求簽。就在案發三個月后,廟里的人大清掃,準備迎接新年的時候。 在廟中假山的石頭縫里,發現了被人插進去的一支殺人簽。上頭的簽文,同殺人書上的十二簽,完全一致。 …… 等池時看完整個箱籠的卷宗時,東方已經魚肚發白了。 落了這么多日的雪,今日可算是放了晴。池時揉了揉眼睛,吹滅了燭火,拿起了一塊雪白的緞子,開始了每日例行的事,給虛目擦骨頭上的灰…… 等她擦完,久樂正好端了銅盆進來讓她洗漱,又擺上了朝食。 池時的朝食很簡單,一般都是一碗白米粥,然后再配上一碟子辣蘿卜,外加一個胡餅子。 “公子,瑛公子一大早便出去了,他說春闈在即,尋了個靜謐之處溫書,便不同公子一道兒用朝食了。三公子來過了,說馬車已經備好了,等公子用完朝食,便去盛平?!?/br> “我想著公子今日去不得楚王府,早上去給??祱罅藗€信,省得楚王有事相尋,找不到您?!?/br> 池時咬了一口餅子,點了點頭,久樂辦事,她是放一百二十個心的。 “公子昨夜吩咐的事情,我已經叫咱們在京城酒樓的曲掌柜去辦了,若是有了眉目,曲掌柜會給信?!?/br> “嗯,你也趁熱吃罷。然后背上箱子,咱們去盛平。罐罐也去,若是那撈起來的尸體不是張小年,那我們需要罐罐去找到真正的張小年?!?/br> …… 朱三死的那個客棧,就是在盛平縣。 池時昨日剛離開,今日便又回到了這里。張小年的墳地,在一個小山坡上,旁邊挨著還立著一座墳,上面寫著張大林,看那墓地的年頭,應該是張小年的父親。 “那條河,就是發現尸體的地方么?”池時站在山坡上,抬手一指,在不遠處,有一條不算很寬的小河,上面已經結了冰,有幾個孩子,將椅子放倒在地上,當做冰車,推來滑去。 看上去熱鬧無比,在河邊搭著一個草棚,那里人聲鼎沸的,密密麻麻的圍了許多人。 張小年的母親錢氏,擦了擦眼淚,清了清嗓子,“貴……貴人……就是那條河,我們小年……不……池仵作說,那個可能不是我們小年……就是那個孩子,就是在那條河里被人發現的,飄起來了……” “那條河,就叫盛平河,住在河邊的人,都在里頭挑水喝。有時候到了饑荒年,這里的人,全靠河中的魚蝦勉強活著?!?/br> 池時瞇了瞇眼睛,“那個草棚,是一直都有的么?” 錢氏踮了踮腳,點了點頭,“一直都有的。是附近的善人蓋的,夏日過路的人,能夠去遮個陰,下雨了能去躲個雨,冬日能夠進去避個風?!?/br> “前幾日雪下得太大,有些人的房子壓垮了。今年冬天格外的冷,縣城里的善人,輪流在那里擺善棚,會給孩子們御寒的衣服;給大家一口熱粥?!?/br> “盛平縣一直很太平,善人很多;盛平河邊,常有人垂釣,小年水性又好,是以我對他自己一個人上下學,十分的放心,可我沒想到……都怪我?!?/br> 她說著,哭了起來。 池時從袖袋里,掏出一方帕子,強硬的塞到了錢氏手中,“你把眼睛哭瞎了,連張小年的墳都瞧不見了?!?/br> 她說著,一個轉身,朝著墳邊行去。 對于挖墳之事,久樂已經十分熟練了,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同池平二人,將張小年的棺木刨了出來。 “都讓開,讓我來罷?!背貢r說著,走到了棺木邊,抬手就朝著那棺材蓋子拍去。 “住手!住手!池平你這是做什么?張小年案已經了結了,是誰讓你哄騙張小年的母親,說這不是那孩子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揭人傷疤!” 池時抬眸望去,來的是一個留著白色山羊胡子的老頭,那老頭注意到了池時,又是一驚,罵道,“你給我住手!這案子,豈是你們想翻就能翻的?” 池時低下頭去,一巴掌拍在了棺材上。 第八十章 骸骨身份 池時這拍棺材的本事,乃是在實戰中練出來的。 久樂還記得,頭一回拍的時候,來了個天女散花,那九根釘子都不聽話,直接像是發簪一般,戳進了在場九個人的發髻里,差點兒沒有將人嚇癱。 那會兒池時還是小嫩娃兒,陸錦將自己買零嘴兒吃的銀子,分成了十分,九分替池時去道了歉,剩下的一份給池時道了歉…… 小祖宗,下回可別拍了行嗎?兜底朝天了。 時隔多年,如今池時拍出來的棺材釘,那像是生了眼睛似的,指哪里打哪里。 那山羊胡子老頭一嚷嚷,就只瞧見一堆利器朝著他飛了過來,他頓時大駭,拔腿就往后退,可那九根棺材釘,嗖嗖的釘在了地上,圍著他繞了一個圈兒。 四周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除了久樂,其他的人,都像是看鬼一樣,看著蹲在棺材邊的池時。 池平長大了嘴,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行三,池時行九,他這么多年,簡直全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抬起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都是手……怎么能是云泥之別? 那山羊胡子老頭,后知后覺的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嚷嚷道,“你這是謀殺!你這是謀殺!哪里來的黃口小兒,光天化日之下,竟是要殺人不成?” 池時抬起眸來,瞪了他一眼,口中吐出了兩個字,“聒噪?!?/br> “我要想殺人,你還能喘氣?那釘子可扎到了你的衣角?碰都沒有碰到你。哪里來的糟老頭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是要訛人不成?” “這棺材里躺著的可是你?那里站著的可是你娘?我瞧著張夫人年紀輕輕,不需要你這種七老八十的孝子賢孫?!?/br> “既不是你,我開人棺材,干卿何事?” 山羊胡子老頭雙目圓睜,指了指池時,氣急敗壞的看向了池平,“你這死小子,還愣著做什么,還不扶我起來。池平,你連仵作都不是,不過是個給我打下手的。 張小年就是失足落水死的,這事情鐵板釘釘,已經上報了朝廷,你如此做派,要將我這個仵作,置于何地?要將縣太爺,至于何地?” 池平低下了頭去,他的手緊了緊,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顯然來人就是這盛平縣的仵作,池平的頂頭上司。 “你現在不是已經在墳地么?還問什么至于何地?”池時見池平像個鵪鶉,搖了搖頭。伸手一揭,將那棺材蓋子揭開了了。 “在下池時,來聽你今世之苦?!?/br> “池時?”那山羊胡子老仵作扭過頭去,驚訝的看了過去,“同楚王一道兒,查明朱三案的池時?” 池時沒有理會他,接過久樂遞過來的手套,又戴了一個縫的布口罩,趴了下去。 他一看,皺了皺眉頭,“你說對了,這里頭的骸骨,的確不是張小年?!?/br> 池平一驚,快速的跑了過去,“你怎么知道不是張小年,你只看一眼?!?/br> “因為棺材里躺著的,是一個女童的骸骨,那自然不可能是張小年。你一個仵作,連男女都分不清楚么?”池時說著看向了那個老仵作,目光如炬。 池時說著,又瞥了一眼池平。 池平一個激靈,臉紅到了耳根子那兒,他咬了咬嘴唇,狠了心豁出去了,問道,“怎……怎么看的?” “男女骸骨,有三個明顯的區別。這最能讓人分辨的,乃是盆骨。小娘子要生產,因此盆腔處圓如桶,且內壁比較光滑。而男子的相對要狹窄一些?!?/br> “雖然這里頭的骨頭是小童。但即便是小童,男女盆骨的不同,也見了雛形。再看頭骨,男子的眼窩比較深大,眉骨吐出,下頜角一般也比女子的要更寬一些?!?/br> “第三是骨的重量”,池時說著,拿起頭骨,在手中掂量了一二,“這一點,只有有經驗的老仵作,能夠掂得出來。男子的骸骨,一般要比女子的重上兩成?!?/br> 池時說著,將那骸骨小心的放到了池平的手中,讓他感受一二,又認真的指了指自己所說的地方,“很明顯,這里頭躺著的是一個纖細的小姑娘?!?/br> 池平輕輕地將頭骨又放回了棺材里,扭過頭去,看向了呆愣愣的站在遠處的錢氏,“張夫人,小年會水,怎會失足溺亡?事實證明,我想的沒有錯?!?/br> 他說著,驕傲的仰起了頭,“這是池時,我們池家這一輩,最厲害的仵作。我池平雖然不濟,可是我們池家的的確確是仵作世家,我九弟就是最好的證明?!?/br> 池時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都被棺材中的骸骨吸引了。 “死者的手腳骨,都有過骨裂,然后愈合的痕跡……”池時說著,皺了皺眉頭,“要不就是長期被人毆打,要不……有可能是玩雜耍賣藝之人?!?/br> 盛平離京城一步之遙,生活在這里的人,有許多可以進京討生活的方法。池時還記得,小的時候,到了上元節,池祝會肩著她,出去看燈會。 那里有很多玩雜耍的人,都是半大得孩子,頂著碗翻跟斗的,比比皆是,多半都是生得有幾分好看的小女孩兒。 “應該是八九歲的年紀,同張小年差不離。頭骨完好無損,生前并沒有遭受過重擊,這里沒有致命傷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