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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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瑛瞧著,心中松了口氣,嘴上卻還是不含糊,接著說道起來。 “小弟聽亡者之言,秉持忠正之法,一日之間,便破了十年前的懸案,普天之下,除了祖父,哪里還有第三人能夠做到?這讓貴人瞧見了我池家之能力?!?/br> “前輩有錯,后輩改之,這并非是自揭其短,而是說明我們池家家風清正,人品端方。仵作之人,最重要的除了本事,還得正直,這樣的驗尸結果,方才令人信服?!?/br> “這讓貴人瞧見了我池家之風骨?!?/br> “再則……” 池瑛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池庭打斷了,“照你這么說,我還應該感謝池時在我升遷之時,翻出十年之前的舊事么?” 池瑛點了點頭,“二伯還請耐心聽我把話說完,要是侄兒的話沒有道理,您再懲罰……不對,祖父再懲罰小弟便是?!?/br> 他說著,又看向了池老太爺,“再則,這事兒往小里說,是小弟落了二伯的臉面,往大里說,那便是我們池家人丁興旺,人才輩出,讓貴人瞧見了我池家之起勢?!?/br> “貴人們對此時留了印象,就算不會即刻嘉獎,他日京城中,一旦出現大案要案,頭一個想起的是誰?定是我們永州池氏了?!?/br> 池瑛說完,又扭頭看向了池庭。 “二伯之前說得沒有錯,你的確應該感謝我小弟才是?!?/br> 他這話一出,滿堂又是一片寂靜。 就連池時,都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二伯池庭不得升官,搞不好還要降職,若不是打不過她,他怕不是早就跳起來打她的膝蓋了。 “說一句關起門來的話,二伯能有今日,多虧了那林森提攜,尤其是今年升遷之事……那林森殺人,有恃無恐,將死者擺在廟中,叫人祭拜,十分瘋魔,這種事,絕對不是唯獨的一樁?!?/br> “他這十年,從一個小縣令,到了禮部侍郎,眼瞅著禮部尚書就要榮退,他是晉升的熱門人選。年紀輕輕占據高位,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他?!?/br> “便是沒有張梅案,林森做的惡事敗露,那也是遲早的。到時候清算起來,二伯可如何脫身?池家可如何脫身?這案子,得虧是小弟捅出來的,主動權在我們手中?!?/br> “不然的話,但凡說上一句,當年的仵作同林森沆瀣一氣……” 一瞧池庭白了臉,池瑛趁勝追擊,說道:“現在正好,二伯尚未去京城,同那林森密切關聯,咱們遠在永州,抽身尚且來得及?!?/br> 第三十章 蟄伏游離 池老太爺整個人完全冷靜了下來。 他皺了皺眉頭,下手順了順自己的山羊胡子,目光炯炯地看盯住了池瑛:“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池瑛不慌不忙地對著池老太爺又行了個禮,“孫兒本不知曉此事,還是培明先生急尋我,點撥一二,孫兒方才匆匆地趕了回來?!?/br> 池老太爺略帶失望地收回了視線,池二伯則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培明先生乃是當世大儒,你當跟著他好好進學,來年春闈,也去京城里見識見識”,他說著,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池二伯,“你隨我來?!?/br> 卻是瞪了一眼池時,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大房遠在京城,二房常年在永州,這回只有池庭一人匆匆回來了,至于池時的父親池祝,他壓根兒就沒有來,算算這個時辰,也不知道到哪里摸魚去了。 池家幾乎沒有旁支,女眷不得入祠堂,在這里站著的,只有三房同四房的人。 三伯池閔乃是池老太太嫡出的,他生得斯斯文文的,總是低著頭,不怎么說話;四伯池海,他母親曹氏,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 見池老爺子走了,這兩房的人,一言不發的隨著去了。 很快祠堂里便只剩下池瑛同池時二人。 池瑛松了一口氣,使勁的揉了揉池時的腦袋,“這事兒就算過去了。祖父要為二伯前程煩憂,顧不上你了。小九可真厲害,這才幾日,破了兩個大案?!?/br> 池時耳根微紅,“也沒有很厲害?!?/br> 池瑛見狀,爽朗的笑了起來。 “走罷,你在祠堂過了一夜,先回去沐浴更衣,我先去同阿娘報個平安,省得她擔心。你不用著急,我今日不回書院去。先生說我可以上京了?!?/br> “我來得太急,留了久安在書院里給我收拾行李?!?/br> 久安是他的書童,同池時的久樂,都是姚氏精挑細選的人。 池時點了點頭,她身上都是香味兒,還沾了些吃食的氣味,早就讓她百爪撓心,恨不得跳進浴桶里,刷上幾遍了。 …… 姚氏的院子,在池家內院的北面,離正院頗遠,十分的僻靜。 池瑛一進門,便端起桌面上的茶缸,咕嚕嚕的灌下去了一大口,姚氏遞給他一方帕子,讓他擦了擦汗,朝著門口的那方魚塘看了看,眉頭輕蹙。 “但凡你阿爹能管點人事,我兒也不必急吼吼地趕回來了?!?/br> 池瑛解了渴,臉上因為著急泛起的紅暈,終于消失了些,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沓紙,遞給了姚氏,“昨兒個祖父他們出了城,我方才收到消息,騎著馬就追過來了,還好沒有遲?!?/br> “阿時性子單純,直來直往慣了。平日里也就罷了,這回影響了二伯,祖父是當真動了怒,將他最愛的那方硯臺,都砸了。我怕小九要吃虧?!?/br> “三舅從京城回來了,阿時想買的一條街,沒有買著?;食悄_下,隨便一個鋪子,后頭的人也是不能惹的。三舅看著,拿了一些,都零零落落的,不算很好?!?/br> “倒是恰好有家人告老還鄉,賣了宅院,三舅便自作主張的拿下來了,離池家老宅有些遠?!?/br> 池瑛說著,抓起桌上的糕點,便吃了起來。 他因為趕路,水都沒有來得及喝上一口,先前緊張還不覺得,這會兒簡直是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姚氏皺著眉頭,隨意地翻看了一下那些房契,“你祖父祖母,這心眼都偏到天際去了。這些東西,你知我知便是。大房的硯哥兒,說了國公府家的嫡小姐?!?/br> “年底就要下聘,你祖母九成九,要借著給硯哥兒的婚事上京去。硯哥兒是大房幼子,在京城之中,也頗有才名。瑛兒你同他同年春闈,難免會被人拿在一起做比較?!?/br> 姚氏說著,將桌山的點心碟子拖開了些,“你別用多了,我已經吩咐廚上做你愛吃的醋魚了。一會兒就有得吃。我見不得時兒受苦,若去了祠堂門口,定是要闖進去護犢子?!?/br> “便讓王mama替我盯著,你做得很好。你祖母偏心大房,祖父心疼二房。三房四房自甘平庸,像隱形人似的?!?/br> “原本我也想同他們一般,不做聲就罷了”,姚氏說著,挺直了胸膛,“可誰想到,我姚毓敏沒有嫁個好夫君,倒是生了兩個出息的好孩子?!?/br> 她說著,看向了池瑛,“錢帛動人心,只要我姚家還是永州豪富,我們五房,就做不了那隱形人。先前我已經壓著時兒很久,怕她名氣大了,日后不好脫身?!?/br> “可這回她在楚王跟前過了眼,這祐海藏不了她多久了?!?/br> “還有瑛兒你,你懂得藏拙,目光遠大,培明先生把你教得很好,阿娘真的很高興?!?/br> “池家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我們志不在此?!?/br> 姚氏哪里不明白,培明先生不理庶務,怎么會對池家的事情,過多指點。池瑛這般說,就是不想卷入大房同二房的爭斗之中。有那起子功夫,不如多溫幾本書。 池瑛認真點了點頭,深表認同。 姚氏見他緊張的樣子,眼眶一紅,突然又笑了起來,“以前我在閨中的時候,幾個好姐妹都說我,像個面人似的。何曾想得,形勢逼人,阿娘我現在比她們都強?!?/br> 池瑛手緊了緊,“阿娘,小九她……都怪我,若是我當時能不害怕……小九就不必……” 姚氏伸出手來,輕輕的摸了摸池瑛的頭,雖然他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來,沉穩得很,可在她心中,跟池時沒有什么區別。 “當年你也不過是個小孩兒,同你沒有什么關系。時兒很喜歡當仵作,做小娘子在內宅里蹉跎一生,也沒什么好的。倒不如,讓她痛痛快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br> “阿娘沒有什么本事,只會賺點銀子;日后你這個做哥哥的,才是她真正的靠山?!?/br> 商人地位低下,饒是她已經給池時置辦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產業??捎绣X無權,就只是鏡花水月一場。 池瑛重重地點了點頭,“阿娘放心,大梁朝堂,必有我池瑛的一席之地。他日小九想做阿弟做阿弟,想做阿妹做阿妹。便是想要納男妾,我也會……” 他的慷慨陳詞還沒說完,便被姚氏黑著臉打斷了,“倒也不必!” 池瑛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池時,便像醉了酒似的不著四六,昏了頭。 第三十一章 轉戰零陵 池時到姚氏院子里的時候,王mama已經將席面擺上了。 紫蘇爆鱔魚,糖醋魚,臘rou肘子燉油豆腐,炒合菜,粉蒸蓮藕……姚氏不講虛的,只叫人撿了兄妹二人喜好的菜色,鋪滿了一桌子。 池時吸了吸鼻子,袍子一撩,剛坐了下來,便見兩雙筷子,朝著她的碗中夾了菜來。 “哥哥,阿娘,我生了手。我什么時候虧待過自己個?” 她說著,給池瑛夾了塊糖醋魚,又給姚氏夾了藕。 自打池瑛中了舉之后,便去了永州城讀書,本來池祝沒有個官職,也沒有營生,她就想著舉家搬去永州城里頭住,靠娘家也親近一些。 可池老太太不許,拘著她們在跟前伺候。 上一次一家子一道兒用飯,還是中秋的時候了。 姚氏想著,整個人都柔軟了起來,“可不是,瑛兒可還記得,那一年你二伯腿折了,你阿爺也生了好大的氣,非把時兒關在書房里,叫她給人抄經祈?!?/br> 池瑛一聽,哈哈大笑起來,“當然記得,結果小九半個字都沒有寫,倒是把祖父的半根老參給吃了。當時祖父急得,就差去摳她的嗓子眼了! 小九當即就說……” 池瑛說著,面色一板,學了池時說話時面無表情,語調毫無起伏的樣子,“祖父想要,拿個夜壺來,我還給你!” 他說著,同姚氏對視了一眼,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池時頗為無語,都是多少年前,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虧得他們還記得,年年在一起的時候,都要拿出來說,笑得像是頭一回聽說一樣。 “祖父開始派人過來,說會把四哥叫回來替我,叫我去零陵做仵作?!?/br> 姚氏一愣,“怎么回事?零陵挨著州府,遠比祐海要繁華得多,且若是辦了什么大案,知州都看在眼中。池冕也不知道走了誰的門路,方才得了這個好差事。還沒有上任,就叫二房的池四搶去了?!?/br> 池老爺子偏心二房,慣常不喜歡池時這牛脾氣,沒有道理,把她弄去自己個眼皮子底下,氣死自己。 池瑛皺了皺眉頭,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 他壓低了聲音,同池時湊近了些,解釋道:“原來零陵的事情,并非是空xue來風。我那同窗薛亦便是零陵人,前些日子他探親歸來。說零陵最近出了件怪事?!?/br> 池時一聽,眼睛都亮了,“什么怪事?可是有人死了?” 池瑛點了點頭,“說是在短短一個月內,有六個人,都死于非命。零陵在州府邊上,有州軍鎮守,向來十分太平?!?/br> “那里的仵作姓趙,已經年近花甲,在縣衙待了三十年有余。左右無事發生,歷來的縣令都十分給他體面,默認他是要在任上頤養天年了?!?/br> “可就在半個月前,趙仵作突然生了大病。怕不是因為這個,池冕才尋人補了缺?!?/br> 池時皺了皺眉頭,“一個月死六個人,這么大的事情,祐海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br> 池瑛見他停了筷子,又端了碗,給他舀了一碗熱湯,“現在天涼了,你在祠堂里過夜,雖然墊了褥子,但亦是容易沾染寒氣,多喝些湯。案子就在那里,跑也跑不了?!?/br> 這湯里放了好些姜,一看就是姚氏特意叮囑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