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4)
鷸和蚌咬得鮮血淋漓時,就是漁人得利的機會。 大部分人在弄清楚狀況后,都安安靜靜地找個角落躲藏了起來,想茍一波,等到大家殘殺結束,自己再出來充當漁人。 但他們忘記了,他們不是兔子,沒有三窟。 一旦選擇放棄主動權,把自己堵在某個房間里,反倒是自尋死路。 譬如現在,一線毒氣正沿著鎖眼,不住灌注入一間封閉的室內。 鐵門從外面上了閂。 不斷有咳嗽聲、呼救聲、吐血聲,和指甲抓撓門扉的瘆人沙沙聲從室內傳來。 朝暉對此視若無睹。 很快,室內便沒了動靜。 臉上有蜘蛛紋身的青年將能汽化蜘蛛毒液的管狀的指尖從鎖眼中拔出,笑嘻嘻地回頭問:這是第多少個了? 聽聲音,里面起碼有四個人。蘇美螢撩一下粉色的頭發,還剩八十五個人。 另一名隊友身高達兩米,魁梧高壯,rou山似的,礦泉水瓶在他蒲扇大小的手掌里,看上去要比正常的瓶子小上整整一號。 他捏爆了空礦泉水瓶,隨意往旁邊一丟:可惜,還一直沒碰到南舟他們。 朝暉的目標從來都是立方舟。 只要把他們搞定,那他們就真正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了。 相對于rou山的焦躁,蘇美螢的態度相當優哉:急什么? 她撫摸著手上《魅魔的低語》,相當得意。 南舟的親筆簽名可太好用了。這可是相當高級的獻祭品,比那些什么頭發、指甲,都要管用得多了??山怄i的玩法也多,連過度敏感這種程度的詛咒都能解鎖。 她自言自語道:可惜,如果有更高級的獻祭物,就能解鎖絕對服從技能了,讓他干什么都行。魅魔的吸引也不錯,可以讓這里所有的玩家都為他瘋狂,主動靠近他,玷污他 rou山插嘴:血rou可不好找。 蘇美螢冷淡地丟了個眼波過去:我都說了,急什么。 等我們找到他了,以他的狀態,難道還能對我們動手不成?到時候,他的血rou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要讓他把手里所有贏到的道具,都乖乖交到我們手里。 蜘蛛男說:他可不是一個人。 蘇美螢掩嘴笑道:折了一個南舟,他們還有什么?兩個人類隊友? 她合理分析道:有這么一個非人類在,他們之前那些關卡肯定過得特別輕松吧。到那時候,可以讓他們把福利全部吐出來。 說著,她笑著看向隊友們: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算拿到了,也不屬于他們啊。 再給他加上一點籌碼吧? 蘇美螢捧著《魅魔的低語》,邊走邊自言自語。 是加入共鳴,還是加入窒息體驗呢? 一行人轉過一處走廊轉角時,蘇美螢余光一瞥,眼中便是一亮。 她一手攔住著即將暴露目標的rou山,強行退回了角落。 她從角落小心地探出頭去,發現在一具女性玩家的尸身邊,正背對著他們、蹲著一個銀發蝎子辮的高挑美人。 蘇美螢神色一喜,轉頭和隊友確認:和南舟同行的,是不是有個銀發的俄羅斯人?還是烏克蘭人? 江舫的特征委實太過明顯,甚至比黑發黑眼的南舟還要更好辨認。 迅速向隊友們確認了江舫的身份后,蘇美螢迅速扯掉了粉色的假發,又用力眨了眨眼,逼迫自己流下淚來。 凌亂的黑發,微微花掉的妝容,淚盈于睫的委屈模樣,讓她看起來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她用了B級道具【無聲步】,悄無聲息地往回走了一些,才撤掉了道具效果,又用C級道具【特技演員的妝效】,將自己的一張臉弄得看起來傷痕累累。 她裝作是從某個地方快速趕來的,將地板踩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蘇美螢一路小步奔跑著來到了江舫所在的走廊,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似的,驚叫了一聲,猛地剎住了腳步。 蘇美螢之所以敢靠近江舫,也是因為她觀察了追擊戰至今的戰況。 迄今為止,立方舟在能力允許的范圍內,并沒有殺掉任何一個玩家。 在這種你死我活的戰斗中,慈悲心是強者和傻逼才擁有的。 當強者不再強悍,慈悲心就只能拖后腿了。 她向來喜歡別人的慈悲,因為這能大大地成就她自己。 江舫聽到身后的足音,也回過了頭來。 俊美無儔的面容,讓蘇美螢一怔之下,竟然生出了一些死了太可惜的惋惜。 但這并不耽誤她將自己的戲繼續下去。 蘇美螢哆哆嗦嗦,目光不住往地上倒著的女人身上瞟,小白兔似的柔弱可欺。 她期期艾艾道:你,我 江舫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女人:你認得她? 地上的那個陌生女性玩家,蘇美螢可不認得是誰。 一個司空見慣了的倒霉蛋罷了。 但蘇美螢馬上接上了這段戲。 她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涌出眼眶:她是我的jiejie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她像是一個純正的傻白甜、一個見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在失控的情緒左右下,無措地向江舫靠攏過去。 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想活著,讓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我只有一個人,我沒有別的依靠了,我想活下?。?! 蘇美螢臉上尖銳地一痛。 神經被割裂開來的劇烈痛感讓她忘記了自己飾演的角色,短促尖叫一聲,捂著臉匆匆退后幾步。 她顫抖著將手放下一看,只見滿手鮮血,順著她的掌紋四下蜿蜒。 溫熱的鮮血潺潺直淌入她的脖子,口子深可見骨,恐怕這一張臉也是廢了。 哪里有不愛惜自己臉的人,更別提一直自恃美貌的蘇美螢。 她瞬間猙獰了一張臉:你 一張黑色的小丑牌,沾著蘇美螢臉上的鮮血,從江舫指尖消失了。 傷太假了。江舫溫和道,我幫你加深一下,不好嗎? 蘇美螢瞠目結舌。 這怎么可能?? 她臉上、身上的這些傷口,是系統道具做的,再逼真也沒有了! 江舫怎么能看得出來? 蘇美螢強忍怒火,捂住臉,凄凄弱弱地想要將戲強續下去:你怎么 江舫看了她一眼,旋即低頭,看向了地上躺著的人,語氣親熱:銀航,你認得她嗎?這位小姐說你是她唯一的依靠呢。 蘇美螢: 躺在地上裝死的李銀航睜了個眼,抬眼看了她一眼,就盡職盡責地閉上了眼。 蘇美螢臉色大變。 釣魚?! 一向擅長釣魚的自己,居然被人當做魚給釣了? 但她更知道,眼下情勢于她而言是大大的不利! 跑! 作者有話要說: 江釣魚大師國家退堂鼓一級選手躲避球no1舫 第134章 千人追擊戰(十四) 蘇美螢捂住流血不止的臉,作驚惶狀,掉頭就逃。 但她指尖在皮膚上一點,一道透明護盾頓時在她身體的幾點要害處延展開來。 S級道具【反彈!】 只要江舫再往她的身上補上一刀,他的同部位就會被反彈上同樣的傷勢。 但她居然連這一判斷都是自作多情。 江舫根本沒有補刀的打算。 當她逃到拐角時,余光一轉,竟然瞥到江舫對她的背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無所謂的笑容。 這個笑容無異于一記摑上了她臉蛋的耳光。 她背靠著轉側墻角,胸膛頻頻起伏,卻不忘放出一個C級傀儡替身,讓它代替自己大步逃向走廊另一側,制造她仍在逃竄的假象,寄希望江舫會被瞞騙過去,徑直追來。 但這也只讓她在浪費了一個珍貴的保命的S級道具后,又額外浪費了一個C級道具而已。 她的四名隊友都藏在走廊拐角處,靜靜望著滿身狼狽的蘇美螢。 蘇美螢捂住嘴,壓抑下幾乎要把她肺部燃燒起來的憤怒。 從方才的走廊里傳來了李銀航的聲音。 她從地上爬起半個身子:不追嗎? 江舫指尖一轉,理好掌心里的牌:他們有埋伏,我為什么要追? 蘇美螢: 強烈的恥辱感,伴隨著上涌的氣血,逼得她臉上新鮮的傷口不斷滲出污血,將她還算甜美的一張臉染得異常猙獰。 在先期積累的巨大優勢下,蘇美螢習慣了用各種道具,調弄得別人求死而不得。 她從來沒吃過這么大的虧! rou山看上去野蠻無腦,行事卻異常謹慎。 他無聲地用口型詢問蘇美螢:走?還是上? 蘇美螢咬緊牙關。 大概是因為疼痛太過強烈,她的面部神經反倒麻木了,一時鈍感,覺不出痛來。 她腦中閃過種種推測。 江舫和李銀航只有兩個人,他們五個都在這里,雙方實力本該是懸殊的。 但江舫不追,還敢大膽說出有埋伏,是否他早有準備? 他們貿然出手,會不會有什么后果? 他到底用的是空城計?還是確有后手? 數十秒間,百般考量轉過她的腦海。 最終,蘇美螢把沾滿自己鮮血的一只手捏得咯吱咯吱響,咬牙切齒道:殺了他們! 這不是因為她臉上的傷和剛才接連蒙受的羞辱。 在權衡之后,蘇美螢判斷,己方現在的優勢太大了。 她認為,在這種五對二的境況下,如果他們僅僅因為江舫拆穿了有埋伏的事實,就甩手不干,那就過于滑稽了。 剛才的短兵相接,足以讓蘇美螢判斷出,這兩個人并不像自己先前判斷的那樣,是無智的蠢驢。 一鼓作氣地殺掉李銀航和江舫,不只是斬掉南舟的兩條臂膀,還等于除掉兩個勁敵! 她用帶血的指尖一指rou山,再一指蜘蛛男。 五人配合多時,默契十足,當然明白她的意圖。 rou山一步跨了出去,而蜘蛛男擔心地望一眼她后,也跟著rou山邁了出去。 但是他們邁出去后,就沒有多余的動作了。 蘇美螢壓低聲音:干什么?!怎么不動手? rou山向前一指:人不見了。 蘇美螢驚怒交集,從走廊處探出頭來。 她面對的只是一條空蕩蕩的走廊而已。 人跑了?! 難不成真的是空城計?! 面對氣得渾身哆嗦的蘇美螢,蜘蛛男不敢去觸她的霉頭,一扇扇推開這條走廊上的房門,查看內里有無躲藏的人。 rou山走上去,拍一拍她的肩,用粗啞的聲音寬慰她:他知道有埋伏,怎么會還留在這里? 蘇美螢驀然回頭,大聲道:他如果真的怕埋伏,為什么會帶著那個女的在走廊上待著? 她情緒化和神經質的毛病向來嚴重,思路卻一直是清晰的。 她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喃喃自語:為什么?為什么? 十數秒的高強度思考后,蘇美螢忍著臉上的麻木,再次取出《魅魔的低語》,撕下一頁,將新的詛咒點燃了。 去他媽的為什么! 不管怎么樣,解決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們制造新的混亂。 江舫他們現在主動出擊,無論原因為何,肯定是在南舟得到了起碼的控制和保護的前提下。 說不定,南舟就在附近的某個房間在被五花大綁著。 那么,她只要讓他們無法控制南舟就好了。 嘿。第四名隊友,一個擁有S級隱形道具的人,在看清楚她發動的是什么樣的詛咒后,臉色一變,現身握住她的手腕,你用魅魔的寄宿?你不要這本書了? 蘇美螢冷冷看向隱身男:我的東西,我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你有意見? 第五名隊友是個其貌不揚的眼鏡男。 他同樣不贊成她的判斷:這本書一共36頁,你還有25個詛咒沒有使用,就非要用這種一次性的強力詛咒不可?剩下24個,你就白白浪費了?就為了讓他本人徹底魅魔化? 蘇美螢嘴角神經質地抽動著,配合著她臉上撲克牌橫貫的切口,形成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獰笑:讓他變成一個怪物,不好嗎?我覺得這樣 話到一半,她即將出口的話就像是化作了實體的文字,有棱有角地卡在了她的喉嚨里。 她指尖燃燒著的詛咒頁也落在了地上,被身形突然不穩的她一腳踩熄,只剩下枯焦的半頁魅魔圖案。 蘇美螢的臉迅速轉為紫紅,頸上條條青筋綻開。 她突然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抓著自己的臉皮,嘶聲慘叫起來。 隱身男被駭了一跳,往后倒退數步:她瘋了??? rou山覺出不對勁,一手發力捂住蘇美螢的嘴,將她凌空摁在了懷里,巨大的手蓋住了她的臉,卻還記得給她的鼻子留出呼吸的空間。 誰想到蘇美螢完全失了控,母狼似的發出一聲尖嗥,張開嘴,咬住了rou山的食指。 咔嚓一聲,rou山的一截指節生生被咬落了下來! rou山也發出了一聲嘶吼,痛得往后一仰,腦袋砰的一聲撞到了走廊上懸掛著的金屬畫框。 rou山一行人難得亂了陣腳。 一群人忙上去分開了他們,按手的按手,壓腿的壓腿,將完全狂犬化了的蘇美螢壓在了地毯上。 rou山蜷身跪著,用單手拇指捂住血如泉涌的斷指處,另一手哆嗦著從倉庫里取出止血藥,仰頭下去,一口吞下了三片。 苦澀得人作嘔的藥片被嚼碎后,快速在口腔內融化,發揮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