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妻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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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氣氛驟冷,梁瀟撥弄著白玉扳指,一聲又一聲,宛如霍霍磨刀聲,由最初的韻律齊整逐漸加快,變得錯亂煩躁。 他盡量壓抑情緒,冷靜道:“我以為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七年了,可以過去了,難道你要用他折磨我一輩子嗎?” 姜姮面上是澄凈的疑惑:“如何能過去?那是我們的孩子啊,是你的親骨rou?!?/br> 她微愣,意識到自己抓到了事情的關竅,重復了一遍:“那是你的親骨rou,你不想要,逼著我打掉,我們是一對雙手沾血的父母,怎么還能再生孩子?” 梁瀟沒有勃然大怒,反倒是湛涼地盯著姜姮,目光如刃,似要將她的皮rou寸寸刮掉,仔細探究一下內心。 他天性涼薄多疑,即便是面對最愛的女人,也不曾予以半分信任。 他曾經堅信姜姮和辰羨之間必越過雷池,只是后來姜姮害怕了,才死咬著不肯認。 可是七年了,不論什么時候提及這件事,姜姮的態度自始至終坦蕩堅決,精明如他,也找不出半分破綻。 她真的有本事將戲演得這么精湛么? 梁瀟直覺觸及到什么,及時剎住思緒,不肯繼續往深里想。 她無法自證清白,又憑什么要他相信。 他帶了些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逃避意味:“我并沒有讓你飲下那碗墮胎藥,孩子是你自己掉的?!?/br> 姜姮容不得他逃,直視他的眼睛,“可是你明知道我懷孕了,還在新婚之夜那樣對我。你讓我去青磚濕滑的浴房,不停地在我面前提辰羨,不停地拿往事刺激我,不就是希望我不小心把孩子掉了?錯在我太小心,這孩子命太硬,總不讓你如愿,所以你才要給我最后一擊?!?/br> 她的曈眸靈澈如鏡,清晰映出他的容顏,“辰景哥哥,這七年我的世界里沒有別人,只有你。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揣摩你的心思,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根本不會是一個好父親,一個自私、涼薄、狠毒、殘忍的人怎會是好父親?即便你現在一心求子,也不過是為穩定局面,等你求來了,你也不會愛他?!?/br> “你恨姑父沒有照顧好你,沒有盡夠做父親的職責。你信不信,等你自己做了父親,甚至連他都不如?!?/br> 梁瀟啞口無言。 他了解自己,姜姮沒有一句說錯,從前他發現姜姮背著他偷吃避子藥時勃然大怒,并不是因為他多想要一個孩子,而是恨姜姮在他和辰羨之間的厚此薄彼。 孩子,于他而言不過是個工具,他沒有多余的感情給予,哪怕是自己的親生骨rou。 身在榮華,心如鬼蜮。 說得便是他這樣的人。 他抬眸看姜姮,“你說得都對,你有辦法嗎?” 姜姮沒聽懂:“什么?” “有辦法……”救我嗎?把我變成辰羨那樣的人,坦蕩磊落,純善溫良。 他及時回神,止住了后面的話,將目光轉向窗外,利落地結束這個話題:“這事由不得你?!?/br> 姜姮不再與他爭論,默默后仰靠著車壁,合眸養神。 馬車在安靜中駛了一段路,倏地猛然一剎,姜姮正淺寐,不防險些甩出去,梁瀟眼疾手快地將她攬進懷里,正要破口大罵,馬車外傳來姬無劍的聲音:“殿下,您快出來看看?!?/br> 梁瀟一手攏住姜姮,一手撩開簾子,只看了外面一眼,額間便皺起川紋,回身將姜姮放到橫榻上,囑咐她別出來,自己撩簾子跳了出去。 外頭的場景堪稱詭異且荒唐。 謝晉正揪著梁玉徽的袖子,嘴里振振有詞,引來一幫人圍觀,王府侍從驅趕人群,閃出一條道,梁瀟走近才知他們兩個在爭執什么。 梁玉徽趁機綁了來京為許太夫人賀壽的姜墨辭,謝晉久候其不歸,一路打聽著找上門,誰知梁玉徽不肯放人,還放狗將他攆了出來。 謝晉不肯死心,悄悄監視了梁玉徽幾天,摸到她今天來逛胭脂鋪,當街堵人,要她歸還良家婦男,不然就要去敲登聞鼓。 梁瀟揉著腦側,沒好氣地沖梁玉徽道:“放人?!?/br> 梁玉徽立即跳腳:“憑什么???人是我辛辛苦苦搶回來的,就是我的,我正讓人看日子,擇良辰我就要與墨辭哥哥拜堂……” 梁瀟只覺頭痛如裂,疲乏道:“他有妾有子,你嫁他干什么?” “我喜歡他?!绷河窕展2弊拥溃骸爱敵跄銥槭裁磮猿衷谀菢拥木车叵氯瑠?,我就是為什么堅持要嫁墨辭哥哥?!?/br> 話音一落,謝晉立即埋怨似的暗瞪梁玉徽:為什么要提姮姮?! 梁瀟心中一動,下意識看向馬車,明明幔簾靜垂,車轂紋絲不動,他就是覺得不安,立即飛奔過去,撩開簾子。 車廂里還殘留著如蘭似麝的氣息,簾幔輕揚,撩動著空蕩蕩的橫榻。 空空如也,再也不見姜姮的蹤影。 梁瀟站在空蕩的馬車前,維持著撩簾的姿勢許久未動,墨緞袖下的手慢慢合攏成拳,指骨被勒得森白。 他回頭,沖著不再鬧騰的謝晉和梁玉徽一字一句道:“這里是金陵,她根本就跑不了?!?/br> 梁玉徽道:“沒想讓她跑,只想讓她單獨和墨辭哥哥說幾句話?!?/br> 梁瀟平靜地反問:“我沒有不讓姜墨辭登門吧?” “可你派人監視姮姮,她的每一句話都要完完整整復述給你聽,這算哪門子見面?你沒有發現姮姮有些不對勁嗎?你非要把她逼瘋了才罷休么?” 梁瀟步步靠近她,碩大的陰翳籠罩而下,伴著他的嘲諷:“你圖什么?你忘了當初姜墨辭是怎么對你的?如今倒愿意自損名聲地來幫他,你可真不像我的meimei?!?/br> 梁玉徽愣住,像掉了魂,半天沒回過神來。 梁瀟不再理她,自腰間拽下魚符,扔給姬無劍,要他去調兵。 方才姜姮被獨自留在馬車中,隱約聽見外頭吵嚷不休,可她沒半分興趣,聽話乖乖縮在馬車里等梁瀟回來。 過了一會兒,馬車外面的侍從走開去驅散人群,車簾被掀開,竟是兄長姜墨辭。 姜墨辭本就沒有抱著能將meimei帶走的奢望,他甚至也知道這樣做必會招來雷霆大禍,但他必須這樣做。 他不能視meimei的糟糕處境若無睹。 他將姜姮帶到一間隱蔽的小院,來不及交代別的,只握住姜姮的雙肩,望著她的眼睛道:“姮姮,時間緊迫,下面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記住?!?/br> “哥哥……”姜姮擔憂地看向門,這太冒險,梁瀟會發瘋的。 姜墨辭不理她的細弱反抗,借著道:“你不是沒用的,不是沒有生存能力的廢人,你自幼聰明伶俐,口齒極敏,雖不善詩書,但騎射俱佳,勝過大半世家女子。是梁瀟折斷了你的羽翼,再施舍你些許榮華安穩,才讓你覺得離開他活不了?!?/br> 姜姮停止反抗,詫異地看他,真是奇怪,兄長竟像鉆進了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這幾日梁玉徽悄悄與謝晉和姜墨辭會面,將自己在王府中所見悉數告知,這些年,梁瀟會防著別人,卻終究對她這個meimei疏于防范,叫她窺到片縷。 謝晉根據梁玉徽的敘述分析過,猜測出了姜姮在王府的處境。 姜墨辭接著說:“從今天開始,你不能自暴自棄,你要對這世間重燃熱情,要抓住一切機會了解外面的訊息?!?/br> “你要找一件自己喜歡做的事,耐心地去做?!?/br> “不要與梁瀟硬碰硬,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對你好,信任你,給你更多的自由。謝夫子分析過,他是愛你的,但愛已扭曲,你要小心,不要叫他傷到你?!?/br> “我暫時不會走,你不要怕?!?/br> …… 梁瀟調集兵馬司全城搜捕,只用了一個時辰,便找到這間早已廢棄的院子。 這小院本是辰羨生前為聯絡新政黨而秘密購置,這樣的院子還有許多,其余都在七年前被抄,唯有這一間僥幸躲過。 梁瀟找過來的時候,姜墨辭已候在巷口了。 他一身粗布直裰,褐皂紗巾束發,款款慢行,愣是將寒酸衣衫穿出了謫居鄉野的飄逸仙姿。 “此事是我一意孤行,姮姮不愿意來,是我強迫她跟我走的?!?/br> 梁瀟面帶冷蔑,嗤道:“才想起來怕么?” 司衛圍上來將姜墨辭擒拿住,梁瀟不再理會他,徑直往巷子深處走去。 破壁殘垣,青苔漫爬,處處透著破敗頹衰的腐氣,靴子踩斷松枝發出咯吱的響聲,梁瀟推開門,見到了姜姮。 她坐在早已干涸的井邊,華麗刺繡的裙擺鋪陳在身后,因奔波時嫌鈿花冠子沉重,摘下不知扔到了哪里,長發垂散,汗水洗刷盡多余的脂粉,露出一張白皙美艷的臉。 美得好似天上仙,人間客。 她正反復揣摩兄長說過的話,旁的都能理解,唯有一點理解不了,面露困惑地呢喃:“哥哥說你愛我,怎么會有人的愛這么可怕……” 梁瀟不語,目光徘徊在她重重衣領上露出的玉頸,想的卻是:這么細,輕輕一折就會斷,她不會有太多痛苦。 雖然明知她逃不出金陵,但剛才尋找她的一個時辰里,梁瀟卻已深刻地體會到什么是油鍋慢煎,鈍刀凌遲。 他想要殺了姜姮,把她完完整整埋進早已為自己修建好的陵寢里,憑神策鬼力,都休想再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 這些年,他時常會有如此癲狂失控的時候。 情緒穩定時,他恨不得把所有好的東西都捧給姜姮,護著她,不讓她沾染塵垢,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癲狂失控時,他又恨不得毀了姜姮,想把她拖拽到阿鼻地獄里,同自己生死共沉淪。 他慢慢走近姜姮,姜姮卻對危險渾然未覺。 第17章 . 無情 姜姮,整整七年,你愛過我嗎?!…… 天光自云隙中遺落,姜姮仰起頭,雙眸倒映著純澈光芒,晶瑩奪目。 梁瀟彎身低頭對上她的眼,只覺得這雙眼極美極干凈,像一泊月光,藏著濁濁塵世里最蠱惑誘人的美夢,令人不由自主想沉溺其中,再難掙脫。 他的手撫上她的下頜,沒有用力,溫柔輕捏,不會讓她窒息,卻極具壓迫感。 “我剛才不是說讓你在馬車里等我嗎?” 姜姮太熟悉他這樣的表情,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驀然想起了兄長剛才說的話—— “不要與梁瀟硬碰硬,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對你好,信任你,給你更多的自由。謝夫子分析過,他是愛你的,但愛已扭曲,你要小心,不要叫他傷到你?!?/br> 她縮在袖中的手微蜷,竭力讓自己的聲調不顫,綿軟軟地呢喃:“辰景哥哥……” 不管什么時候,這樣叫他總會讓他心情好一些。 果然,梁瀟的手沒有收緊,微偏了頭,“嗯?!?/br> “我錯了,你能不能饒過我這一回?” 梁瀟覺得新鮮,好整以暇看她,“姮姮怎得這一回認錯認得這么快?” 還能因為什么?因為這一回不是她自己干的,還有兄長啊,她無所謂,可若梁瀟發瘋,兄長不是要跟著倒霉嘛。 姜姮心里忐忑,可不敢表現出對梁瀟的懼意,因為她每回表現出害怕他,蜷縮成一團不許他碰她的時候,他都會勃然大怒,撲上來可勁兒折磨她,恨不得弄死她一樣。 “因為……”她腦子艱難地轉,道:“因為這一回我是真的錯了,錯了就要認??墒恰?/br> 梁瀟難得有耐心:“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