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 第75節
陳晝甩開他的手,周逸不放,兩人拉扯中一起摔倒在地,陳晝要起來,被周逸抱住腳不讓走,他說:“你得跟我說點什么才能想辦法離開這里??!” 噗嗤一聲笑響起,不是陳晝,而是來自后邊的奴隸。 周逸回頭看去:“笑什么?你要告密嗎?” 那人搖搖頭,對他說:“你跟我們……不一樣?!?/br> 周逸問:“哪里不一樣?” 對方還是搖頭,意味深長地打量他片刻后咧嘴笑道:“但是很快,你就跟我們一樣了?!?/br> 周逸:“什么意思?” 陳晝掙扎著甩開他,沒跟他動手,周逸放開他去纏著剛跟自己說話的男奴隸:這人看上去跟他差不高,也差不多年紀,臉上卻都是傷疤,與左耳相連的部分則是燙傷后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痕跡,在光線半明半暗中突然瞧見還有點滲人。 “你既然開口了就多說點?!?/br> 周逸想多問點消息,這些人卻不再開口,當他是個透明人,無論怎么sao擾也不理。 他得知道更多情報才能想到離開的辦法。 最終周逸又回到陳晝身前,深吸一口氣揮拳朝他揍去,專心干活的陳晝毫無防備地被他揍倒在地。 “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揍你的,但我覺得這樣能讓你有點反應跟我說話的話……”周逸話還沒說完,就見陳晝沉默地從地上爬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干活。 看樣子是鐵了心不理他。 周逸想,要不多揍兩拳,把之前吃得苦還回去。 他這么想也這么做了,被揍的陳晝根本不還手,任由他打,只重復著從地上爬起身去挖墻上黑泥找火石玉的動作。 倒是傷還沒好的周逸揍了沒幾拳后躺倒在地氣喘吁吁。 他看著洞頂黑石閃過的火線想:這他媽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 咸池樓,六層。 汪庚醒來洗了個臉清醒,喝了解酒湯后腦子又清醒了幾分,想起自己昨晚說的話,回頭問跟在后邊的石當:“你昨晚都聽見了些什么?” 石當諂笑道:“葉圣讓他的徒弟帶來了新的奴隸?!?/br> 汪庚挑眉:“就只是這些?” 石當連連點頭:“只是這些?!?/br> 其他什么嘲諷朝圣者的話他自然是“一個字也沒敢聽”的。 汪庚滿意地瞇了下眼,走到桌邊坐下,有侍女上前幫忙捏肩捶背,他舒服地往后靠去。 石當招呼著其他奴仆呈上早膳。 汪庚問:“那小子什么來頭?” 石當道:“許星主那邊查過了,他叫周逸,是周氏商會的小少主?!?/br> “還是個大人物,什么宗門大師兄商會小少主都往老子這扔?!蓖舾]著眼冷笑聲:“他怎么得罪了葉圣?” “應該是商會之間的爭斗?!笔旓@然知道的也不多,回答得有些吃力,試圖轉移話題道,“葉圣的意思是只要不弄死就行?!?/br> “這話的意思……看來這人對他還有點用?!蓖舾犻_眼,眼中滿是邪意,“只要不弄死就成,這有什么難的,正巧折磨豬奴也沒意思了,葉圣就送來了個新鮮玩意解悶,可真是體貼啊?!?/br> 石當附和道:“那是那是,星主這次想怎么玩?” 汪庚摸著下巴道:“這人吶,做人的時候就喜歡光鮮亮麗,穿最好的,戴最好的,吃最好的,如今成了我天坑的奴隸,肯定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好人’?!?/br> “這樣吧,先把他衣服扒了,得讓咱們尊貴無比的商會小少主明白,豬是不用穿衣服的?!?/br> * 周逸在洞里得不到奴隸們的回應,只好研究黑墻里的火石玉,跟他們一起挖墻,從黑泥中找火石玉,直到監工放下梯子傳來聲響時,他才找到十幾顆。 鐵鏈撞擊墻壁的聲音在洞xue里響起,監工在上邊喊道:“收工了??!趕緊過來交貨!” 忙碌一天的奴隸們紛紛收手,也不用管地上一堆堆還未融化被吸收的黑泥,赤腳踩著濕漉漉的地面朝洞口走去。 奴隸們順著鐵鏈梯子往上爬,到出口的人需要先將布袋子里的火石玉倒進監工遞過來的盒子里才能上去。 若是發現給的火石玉少于三十顆以下,會被踹下去重新挖,直到補夠數。 發現有人連三十顆都湊不齊,監工罵道:“你小子干什么吃的,一整天了連三十顆都挖不到,廢物,跟豬一樣又蠢又笨,還要給你吃的養著,滾下去挖完再上來!” 畢竟他監管的這片奴隸給的火石玉數量不夠,他的工錢就會被克扣。 上邊的人被踹下來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 周逸數了數自己的火石玉,也不夠,他猶豫著要不要爬上去,看樣子爬上去了也得被踹下來。 在他猶豫的時候陳晝已經上去了,洞里就只剩下之前被踹下來還沒醒的人和周逸。 洞口的監工朝他喊道:“愣在那干嘛,趕緊上來!” 周逸不想被踹,干脆道:“我數量不夠?!?/br> 兩名監工聽得笑了:“你才剛來第一天,不夠也行?!?/br> 或許是怕他不上來,又補充了句:“你非要補足了數上來也行,到時候可就沒吃的了?!?/br> 周逸確實餓了。 他想看看這鬼地方都給奴隸吃點什么,于是爬上去了。 洞外的天依舊是黑沉沉的,天坑邊緣到處都懸掛著燈盞,在這里日夜不熄,因為黑沉的夜空,讓天坑地面閃爍的火線較為明顯。 奴隸們從火洞里出來,朝著邊緣的沙河走去。 在沙河邊的長桌上堆滿了饅頭與薄餅,饅頭的香味飄散,引得不少人肚子咕咕叫響。 奴隸們排排站好。 監工揮舞著棍子高聲道:“今兒的薄餅是rou餡的!” 不少人望著桌案上的薄餅吞口水。 監工棍子一指,再次高聲道:“但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吃到,只要能拿這位新來的小少主一件衣物來就能換一個薄餅,兩件就能換三個薄餅!” 周逸:“……” 他抬眼左右瞧了瞧,確認監工的棍子指的是自己后在心里罵了聲,轉身就跑。 雖然雙腳都被套上鐵鏈,但鐵鏈的長度不影響走路和奔跑,但確實要比沒鐵鏈時跑得慢,可所有奴隸都是這樣。 這邊站著的奴隸大部分都朝著周逸追去,隨著周逸跑過的地方吸引的人越來越多,各區域的監工們都揮舞著手中武器興奮地呼喊助威。 汪庚站在天坑邊緣高處看著下方,周逸像是點燃火焰的木棒,燃燒著自己,點燃的火焰越來越大。 有人高喊抓住他,按倒他,扒光他。 鼓樓上的守衛們也樂得看熱鬧朝在火線地面奔跑的奴隸們高聲叫罵。 周逸被追得最緊的人伸手推倒,對方與他一起摔倒在灼熱的天坑地面,敏捷地避開后方一連串的攻擊,側身翻滾利落地爬起身繼續跑。 前方也有人追過來,他左右搖擺,以假動作騙過追逐的人,繼續逃跑。 追逐他的人越來越多,可天坑太大,足夠他繼續頑強地逃跑。 也有很多人還在原地沒有去追逐他,只是遠遠地看著。 陳晝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去了另一桌,拿了今日份的干餅后去角落里挨著巨樹坐下沉默地吃著。 人群中的女奴隸收回看向他的目光,朝已經跑遠卻被追逐的奴隸們按倒的周逸看去。 衣料撕扯的聲音響在周逸耳邊,他甚至都沒想過有一天這昂貴的衣料會被人徒手撕扯開,涌向他的人太多,數不清,他們目標明確,就是要扒掉他身上每一件衣物,為了能吃到一塊薄餅。 周逸已經跑了很久,但還是被追到了。 他倒下時也沒有放棄掙扎,對湊近他跟前的人下了狠手,利用雙腳的鐵鏈勒斷一人的脖子。 可被勒斷脖子的人卻在沒一會后忽然活過來,繼續扒拉著他的衣物。 周逸看呆了,這瞬間的呆滯讓其他人鉆了空子,奴隸們抓住他的四肢,死死按著他的胳膊和膝蓋,將他的頭摁倒在地面,臉皮被灼燒,灼熱的氣息沖擊著他的眼球,讓他忍不住閉上眼。 高處的汪庚等人看得哈哈大笑。 周逸這身昂貴精致的衣物被撕碎拿走,奴隸們朝沙河邊瘋跑,路上又被別的奴隸襲擊搶走衣物去換取食物。 臉上有灼燒疤痕的男奴隸問女奴隸:“你要嗎?” 女奴隸搖搖頭。 男奴隸切了聲,上去攔截了其中一名搶得衣物的奴隸后去換了rou餡薄餅。 屬于奴隸們的喧鬧散去,監工等人的大笑聲就越發明顯刺耳。 周逸渾身赤裸地倒在上,有血流進眼里,他抬手揉了下額角,抬眼時能察覺到四方看向他的目光,各種各樣都有。 最初降臨在他心中的,是憤怒。 因為他擁有的道德禮儀廉恥,隨之而來的是尷尬,羞憤,恥辱。 以及一些剛剛冒頭的怨恨。 第63章 此時此刻周逸過不去心里那個坎,赤著身軀走一步都無比艱難,別說他現在是個大男子,就算是幼兒時期也沒有如此赤身裸體過。 周圍那么多人,拋開部分沒有道德羞恥的奴隸不說,那些監工、鼓樓上的守衛、天坑邊緣大笑的人們,通通帶著明確的審視與嘲笑對此時的他進行羞辱。 周逸艱難地走出炎熱的地面到沙河附近,奴隸們都在忙著吃東西,他放任自己倒在地上裝死。 他沒有衣服了,那只有一個辦法,去搶別人的。 總要有一個人因為沒有衣服穿而赤身裸體。 可主動做傷害別人的事和被動去做傷害別人的事心態完全不同。 就如之前遭受奴隸撕扯衣物攻擊時周逸能毫不猶豫地擰斷一人脖子,可要他主動去搶別人的衣服,讓這個人變得跟他現在一樣,卻并非立馬就能做到的事。 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心中會猶豫、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