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 第53節
這樣的法陣對在座的人來說并非不可解,坐在這里的賓客還有好幾個生死境強者,可卻因為定陣是超品神武而變得棘手。 崔元西臉色難看,他想起陳晝傳來的消息,分明說的是神木弓在曲竹月那里,可曲竹月并未在現場,而北斗帶來神木弓的目的也并非是要殺什么崔瑤岑,而是做滿月封的定陣。 只要神木弓不破,這陣就破不了。 神木弓在他人手中確實發揮不出在明栗手中的威力,可它本身就是超品神武級別,明栗不在時用作定陣再好不過。 這突然的變故不僅讓南雀昏了頭,也讓賓客們驚訝不已,各自護主。 “諸位不必驚慌,這軫宿院長可不是我們殺的?!碧飙^院長鄔炎慢悠悠說道,“滿月封也只是想困住南雀的人跟我們談談,可今日婚宴,諸位深陷其中實屬不得已,還請莫要見怪?!?/br> 太乙畢宿堂主護在葉依依身前,神色不悅地望向天璣:“你牽扯無辜,還想我們原諒?” 天璣目光輕慢地從他身上掠過:“太乙的諸位不想原諒也無所謂,我也不是很在意?!?/br> “你!”畢宿堂主氣得翹胡子。 葉依依攔他一手,笑道:“哎呀,人家都說是要跟南雀談談,我們就安靜地看看熱鬧好啦?!?/br> 太乙的人不敢反駁,畢竟葉元青不在,臨走時還交代他們看好葉依依,受制滿月封陣內時,還是不要摻和這兩家恩怨的好。 東陽這邊更是安靜,從宗主到院長都一聲不吭,宋天一見他們吵起來,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悄悄伸手拿食盤里糥米果子吃著。 只有南邊的宗門才對北斗等人怒目而視,相繼譴責,部分沒有被困在滿月封里的南雀弟子滿身戒備地盯著北斗的人。 千里也被這突然的變故搞蒙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做。 張宿院長沉聲道:“你們北斗要與南雀談談的方式就是先殺我南雀的人?” 天璣冷眼看回去:“再重申一遍,這人不是我們殺的。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親自動手,畢竟他可是當初襲擊北斗的三十九人之一?!?/br> 這話一出,其他人不由變了臉色,太乙與東陽的人都朝南雀看去,就連常曦公主也略顯驚訝地抬眸。 鬼宿院長怒喝;“你休要血口噴人!” 天璣低頭看軫宿院長的滿是血污的頭顱皮笑rou不笑道:“南雀軫宿,沖鳴脈滿境巔峰,擅長替身靈攻擊,襲擊北斗殺我天權院長,你該慶幸他沒死在我手里?!?/br> 他說完抬頭目帶深意地望向南雀等人:“說我血口噴人,不如先解釋一下為何我北斗的超品神武石蜚會在你們南雀井宿的太微森里?” 鬼宿院長幾人聽得頓住,心中驚駭他是怎么知道的。 開陽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陣外,站在平臺石階邊遠遙望陣中的崔元西似笑非笑道:“除了襲擊北斗的三十九人和石蜚的事外,我還想問問你家少主,這幾年來囚禁我北斗弟子又是什么意思?!?/br> 崔元西腦子里轟地一下炸響,耳鳴聲聲。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北斗并非不管青櫻,相反他們準備的如此充足,就是要逼他將還活著的青櫻交出來。 崔元西不說話時,站在陣外的開陽余光一瞥,抬手以星之力隔空掐住繞后試圖偷襲他的南雀弟子毫不猶豫地擰下了對方的頭,血濺石階。 “住手!”鬼宿院長看著自己的弟子死去雙目赤紅。 開陽對頭首分離倒在身旁的尸體不以為意,淡聲道:“讓我想想,你們襲擊北斗時殺了我多少弟子,今日將這數量也一并還給你們?!?/br> “崔少主,你最好快些回答我的問題,否則站在這的南雀弟子可不夠我殺?!?/br> * 南雀的弟子并非全都在八離峰婚宴上,本來這些弟子晚點時間都會過去看熱鬧,可惜警鐘敲響,朱雀鳥發出悲鳴,傳來軫宿院長隕落的消息震驚七宿的弟子們。 由井宿院和翼宿院傳達下去的戒備命令一道接一道,各院高級弟子領命進行清查與封路。 曲竹月沒什么壓力地進入井宿,越是靠近魚眉的主居越是安靜,連看守的弟子都沒有一個,看來這里的主人對她的到來是早有預料。 魚眉常在屋檐下煮茶,庭院幽靜,有花開花落,在夜色中燈光點綴在叢花之上,偶爾隨著夜風搖晃時也帶著墻壁倒映的光影一起。 這夜景倒是精致得很。 曲竹月神色恬靜地站在這精致的庭院中望向坐在屋檐下煮茶的人。 魚眉依舊披著雪白厚重的大衣,搗鼓著桌上茶具,輕聲嘆氣道:“本以為來的人是他,有些失望?!?/br> 曲竹月微笑道:“見到你沒有被玉衡的陰陽咒折磨致死,我也很失望?!?/br> “北斗玉衡院長的陰陽兩脈滿境巔峰,一手咒術確實很強,可惜……”魚眉側首朝院里的曲竹月望去,“先死的人是他?!?/br> 曲竹月招手,后方跟著她的紅翼朱雀鳥飛來,將抓著的軫宿院長雙手扔在院里后消散。 魚眉面上笑意漸失。 曲竹月眼中笑意卻不減:“我也很可惜,你們的軫宿先死了?!?/br> 這兩個都是主修心之脈的聰明人,在短暫的談話交鋒后的眼神相接瞬間,彼此的星之力悄無聲息卻又強勢地施展蔓延。 * 明栗身處四景法陣的中心,被她修改擴增至整個南雀后,此時隱約能感受到南雀各地的變化。 她看見了神木弓懸浮在八離峰的滿月封法陣上方,再想想周子息離去前說的話蹙眉沉思。 師弟雖然被困在某個地方,但卻能以陰之脈借影子無處不在,雖說是無處不在,但事實上只能在她附近。 周子息是八脈法陣一術的天才,不僅布陣速度一流,也擅長自創獨特法陣,如此表現應當是以她作為法陣的定陣點,但最近出現的頻率少了,應該是受到某種壓制。 再想想他一走就能將朝圣者們引走,關押他的人是誰已不言而喻。 如果是朝圣者……她腦海中閃過幾個符合關押周子息的地方,忽覺有人靠近,抬頭看去。 李雁絲神色晦暗不明地朝她走來,邊走邊問:“周栗,你在這做什么?” 明栗面不改色道:“來看看傳說中的天然法陣?!?/br> “哦?看出什么來了?”李雁絲停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問。 明栗微微笑道:“如此法陣,只留在翼宿掌控天氣四季實在是浪費?!?/br> 李雁絲聽到這話已證實心中猜測,瞧明栗也一副沒再怕的樣子,皺眉略顯遺憾道:“起初知曉你一直待在四景法陣我只當你是好學,還認為是好事,卻在感應到法陣不對勁時才恍然。讓我猜猜,你是北斗的人,還是地鬼?” 說到最后她再次抬眼看向明栗,卻是目光犀利,帶著壓迫感。 明栗站在原地不見慌亂:“你不如猜猜,看我是更像北斗的人,還是更像地鬼?!?/br> “地鬼可比你是哪家弟子好猜,只要你死一次就行?!崩钛憬z說話時星之力已經凝聚在周遭,目標明確地盯著明栗,“像地鬼這種活在陰溝里的老鼠,死不足惜,所以你最好祈禱自己是北斗的人,這樣才不會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反反復復的受生死的折磨?!?/br> 明栗卻聽得笑了,李雁絲從這少女身上看不出半分戒備或是嚴肅,面對她釋放出的星之力像是根本感應不到這份壓迫般從容。 反倒是讓李雁絲自己更加謹慎。 “那我也猜一猜?!泵骼跽f,“猜你是不是當初襲擊北斗的三十九人之一?!?/br> 李雁絲聽得挑眉,怪笑道:“看來我不用猜了,你是北斗的人?!?/br> 話音剛落,包圍在明栗四周無形的星之力化形為細小的光刃朝她飛射而去,光刃們在瞬息之間穿透了明栗,這速度快到就算開了重目脈也難以捕捉,可讓李雁絲震驚的卻是明栗站在原地毫發無傷。 她剛才足以致死的星之力攻擊竟然對她無效! 明栗抬手將落在發辮的雪花拂去,體內的朝圣之火活躍,從入山挑戰那會她就發現,如果是純靠星之力而非靈技異能的攻擊,她都不用動手,百分百會被朝圣之火吞噬。 李雁絲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本就謹慎的她這下更不敢輕舉妄動,她暫時還未確定對明栗只是星之力無效,還是星脈的力量無效。 在她還沒想好下一步該怎么做時,明栗卻道:“不管你是不是襲擊北斗的三十九人之一,看來你今日都要死在這里了?!?/br> 李雁絲皮笑rou不笑道:“哪有當弟子的這么跟師尊說話?” 明栗卻笑了笑,抬手時對李雁絲說:“若是想當我師尊,就先把自己的處境想通,既然能發現四景法陣的異樣,卻沒發現它已經覆蓋整個南雀了嗎?” 隨著明栗的話李雁絲瞳孔緊縮,低頭時眼中倒映著無數亮著紫色光芒的星線密密麻麻布滿地面,星線似看不到盡頭的朝南雀各地散去。 怎么可能! 她怎么能將四景法陣擴增至整個南雀! 李雁絲想要飛身后退,瞬影疾行,瞬息之間就能退去老遠,卻在被明栗掌控的法陣中感到身如千斤重,將體術脈運行至極致也動彈不得。 “你……” 她剛發聲,明栗就道:“束音?!?/br> 李雁絲剛才的發音反噬,換做平時只有一個音爆符,此時卻因為有四景法陣源源不絕的星之力輔助加成增至十倍環繞在她身邊的炸開,將她的星之力防護全數炸開,血rou橫飛。 隨著束音的炸響最后一環是明栗借朝圣之火瞬間滿境的沖鳴脈,吞音絞。 李雁絲還是沒忍住發出聲,急速飛轉的星之力扼住她的咽喉,入侵皮rou將其絞殺,血濺當場。 她瞪大了眼,捂著喉嚨跪地倒下,灰蒙的眼眸中倒映著明栗離去的身影,李雁絲到死也不敢相信,一個才單脈滿境的新人,為何使出的行氣脈靈技卻堪比朝圣者。 天然法陣的星之力加成讓明栗也有些意外,這讓她不用擔心使用靈技時朝圣之火吞噬自己的星之力,同時靈技威力因為雙重星之力而翻倍,直接秒殺七脈滿境的李雁絲。 明栗將大雪紛飛的翼宿院變回萬物春生的時刻,頭也不回地離去,朝著井宿院前進。 * 朱雀鳥的悲鳴再次響徹南雀。 翼宿院長李雁絲身亡。 八離峰的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只有北斗兩位天璣與開陽院長面不改色,而此時又一只紅翼朱雀鳥從虛空飛出,鬼宿院長忍不住怒吼一聲:“北斗——” 天璣嫌棄道:“嚎什么,這只是你們自己的?!?/br> 這只紅翼朱雀鳥來自井宿院,似機械的聲音將消息傳遞給南雀七院: “鬼宿邱鴻、柳宿都蘭珉、翼宿周栗;軫宿林梟,程敬白;星宿周香,方回;以上弟子屠殺同門及院長,已認證為南雀叛徒,請七院即刻將其拿下?!?/br> “……什么?林梟?”鬼宿院長滿臉不可置信,身旁的張宿院長與星宿院長也是臉色難看,“這其中好幾個都是今年新招入的八脈覺醒弟子,你們北斗可真豁得出去,拿這樣的好苗子來做臥底?!?/br> 開陽院長笑道:“雖然我們只有一個臥底,但你既然說他們都是,那就是吧?!?/br> 站在陣外的千里聽得恍惚,反復跟傳信的朱雀鳥確認名字。 誰? 都有誰? 你再說一遍! 第45章 朱雀鳥在南雀滿天飛,互傳消息,這只受無間鏡掌控的紅翼朱雀鳥傳音可覆蓋整個南雀,也就是整個南雀的人都聽見了它傳達的信息。 就連叛徒本人聽了也很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