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這就是強者的快樂。 不愁店門破,只愁無好貨。將來新村店鋪買賣的東西你可要花些心思。 李月來道:新村比上幽州一個腳趾頭都還差的遠,因此進步空間大,客人們的需要可以有很多挖掘之處,我都會提前想好,替客人準備著。 有什么想法,提前報備,只要合理,我一定大力支持你,易微一邊頷首:做生意講究遵守諾言,其他事也一樣,我既答應過親家,開春你還是得去讀書。 ☆、陳姓佳婿(五) 自然,李月來皮笑rou不笑地點頭。 聽罷,易微漸漸臉上放晴,和李月來都聊滿意了,又轉移話題:我兒子我最清楚,他性子看著冷,若是付了真心,能以命相托。 這說得有些遠,李月來也不敢輕易應承什么,只再點點頭表示曉得了。 易微像是叮囑不完似的:日子長,你們過去有什么不重要,以后有孩子了都會好。 李月來感覺自己腦袋上快要綠成一片草原了,陳暮雪過去是有多么精彩,以至于易微提前讓他心里有底。 反正她說什么,李月來都聽著,特別是生意上的事,他時而還切中要點的附和幾句,令易微很是滿意,以至于講累了才放他離開。 這些年,陳暮雪對生意上的事興趣全無,聽她一嘮叨就一言不發,跟修閉口禪似的。 李月來好不容易從主屋出來,直接繞回他和陳暮雪的新房。 陳暮雪不在房間內,他逮著一個丫鬟問:公子呢? 公子在里面看書,丫鬟指了指隔壁書房。 他走進書房時,陳暮雪正捧著一本書看到津津有味。 這人猶如雪山上的蓮花,清高傲氣,應當除了讀書作畫這等高雅志趣,就沒有他等凡人世俗的欲望了吧,比如搞錢。 新村的生意,易微竟沒有要陳暮雪摻和一腳的意思。 李月來想罷,敲響半開的房門:暮雪啊,在忙嗎? 陳暮雪瞥他一眼,淡淡地移回書頁上:有事么。 他笑著走近:我才到你娘面前表演了一場賢婿,明日回李家,你可得還我三分薄面。 得先把招呼打好,要是明日陳暮雪翻臉不認人,在他爹面前胡說八道,那就可太慘了。 陳暮雪合上書,好意道:我勸你別沒事去我娘面前晃,不然她把你拆骨入腹,你還在替她叫好。 我見母親挺好,明事理,和和氣氣,李月來不知他是試探,還是真心,感覺也有些諷刺他在易微面前蠢笨的意思,只得不??湟孜?,總不會錯。 陳暮雪冷笑一聲:但凡她要的東西,沒有辦不成的,以后你自行體會。 李月來尷尬笑兩聲。 這母子倆的關系看來不大好,說不定將來還要受夾生氣,贅婿之路,實在艱難。 第二日,早上。 兩位新人吃完早飯,坐上馬車,帶著一堆禮物趕往鎮水村。 李月來坐車無聊,揭開陳暮雪擱開小桌上的蜜餞盒子,有一搭沒一搭吃起來。 要么?他把盒子遞給陳暮雪。 陳暮雪搖頭,這蜜餞盒子裝的是紅棗茉莉,美容養顏,他吃得很少。 今日為何不見陳瓊?此行只有他、陳暮雪和車夫,李月來有些奇怪。 他放休。 其實陳暮雪讓他私下去打聽寒山大師近來行蹤,有傳言他最近要到幽州去。 李月來繼續百無聊賴地翻看禮盒,看到里面滿是長須的人參,其實李文昌和魏香云是莊稼人,這些名貴的東西不如折成銀子實在。 他又從一對禮物里翻出一副畫卷,徐徐展開,是前朝著名畫家劉鋆微的山水珍禽圖。 。 此圖有市無價,千金難買。 這畫要是給他娘,她能第二日就把它送到當鋪去。 過了會兒,李月來又問:之前郊外那次,那個白允南和你什么關系? 其實昨日易微說了要他對陳暮雪的過去既往不咎,他就想到了這個白允南,而且腦補許多,興許二人少年相視,情深義重,父母阻撓,才不得已漸行漸遠。 要是陳瓊在場,得急得跳腳,懷疑李月來又聽到他家公子什么風言風語了。 陳暮雪面色微沉:你之前不是說我們各予方便么,問這些是不是過界了? 李月來解釋道:你別多想,我是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心里沒數,將來在母親面前出岔子。 陳暮雪掀開車簾,看向路邊風景:我和他不熟,你莫在我娘面前亂說。 聽了這話,李月來當然不信,他收好蜜餞盒子,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我也就是無聊,和你隨便聊聊。 無聊就睡覺,陳暮雪放下車簾,靠在車壁上閉上眼。 陳暮雪不想搭理李月來,他只好收聲。 一路馬車安靜地向前行駛,快到鎮水村了。 李家這么寄予厚望的小兒子竟然娶了個柔身兒,自馬車入村開始,路邊的村民們三五人聚成一堆,看熱鬧的,議論的,景象頗為壯觀。 這些年,鎮水村入贅的男子,還是到柔身兒家的,可就李家獨一份。 快看快看,李家的回來了! 都說柔身兒好看,我倒要看看那個柔身兒是何模樣 車簾子拉的這般嚴實,是見不得人么。 聽到議論,李月來突然回想起自己出發去風荷鄉的那個晚上,路上也是議論紛紛。 當真是人言可畏。 抵達李家,下車后,李月來微微攔著陳暮雪快步進屋,掩上大門。 看稀奇的村民有的竟站到他家門口棗樹下,見門關上了,才依依不舍散去。 回來了,李文昌站在堂屋門口,對兩位新人道。他神色淡然,既看不出歡喜,也沒有厭惡。 回來就好,我可想死你了,你一走,家里我和你爹干啥都不自在,總覺得少了什么。 魏香云看了一眼陳暮雪,攔著李月來進屋:娘做了你愛吃的,我看你都瘦了。 聲音不大,剛好夠后面的陳暮雪聽見。 娘,才兩三日不見,哪有這么夸張,李月來無奈道。 四人進屋,桌上已經擺好醬豬肘子,肥腸炒臘rou,香菜牛rou,臘魚排骨湯和一大盤蒸餃。 魏香云拉李月來坐下,陳暮雪跟在后邊。 她捧著李月來的手,兩眼通紅著似乎還準備說些rou麻的話,被李月來打?。悍判?,我以后會經?;貋砜茨銈?。 魏香云情緒有點受收不住,聲音帶了哭意:別?;貋?,耽誤你讀書,你去了華源舒書府好好念書就行,爭取早日能.....。 好了,李文昌打斷魏香云,看一眼后面還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坐下的陳暮雪:你哭什么,先吃飯。 魏香云這才擦干眼淚,回頭對陳暮雪道:你快做吧,站著干什么。 等人都坐下來,在李文昌的率先舉筷中,一家人開動吃菜。 魏香云給陳暮雪夾一個豬肘子放到碗里:我們家窮,沒什么好菜招待,委屈你了。 豬肘子冷掉了,泛著一層油光。 陳暮雪拿筷子穩住豬肘:多謝阿娘。 一聲阿娘,喊得魏香云愣了一下。 陳暮雪到沒什么,李月來喊易微母親不是喊的挺歡快么。 回到自己家里,李月來一頓飯吃的十分痛快,這些好菜以前很少全部都擺在他們家飯桌上。 李月來連吃三個豬肘子,半盤子牛rou才放慢干飯速度。 他和李文昌碰杯道:爹,我敬你。 李文昌把酒一口飲盡,側頭見陳暮雪吃的小口小口的,碗里魏香云夾的豬肘子動都沒動,低聲道:我們小門小戶,沒什么好菜,你擔待些。 陳暮雪正在吃蒸餃,聞言,一口把餃子喂進嘴里:我平日也喜歡吃這些。 說罷,他伸手把豬肘子拿起來,咬了一口:阿娘手藝真好。 哈哈哈,那就好,李文昌笑了兩聲。 魏香云廚藝得了富家公子的夸贊,眼角也含笑。 見他們都高興了,陳暮雪眼腳余光掃了李月來一眼,略有得意的意味。 拍馬屁誰不會,他只是不屑。 一頓飯一家子終于吃完,陳暮雪望著李文昌和魏香云放碗筷,心里如釋重負。整個過程從不主動說話,吃的也不多。他素來不喜大葷,不過魏香云給他夾的菜全部吃完了。 剛站起來想幫魏香云收拾盤子,被魏香云拒絕,還貼心的泡了熱茶給他們。 李文昌端著茶咳嗽一聲。 魏香云立即改口:暮雪,他們爺倆要嘮嗑,我去洗碗,你也到廚房陪我說話吧。 如果說李月來對易微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但除了一樣,那就是陪著聊天。 陳暮雪無措地和李月來對視一眼,見他沒什么表示,只得無奈跟著魏香云去廚房。 李月來趁著和李文昌聊天的空當,看了一眼廚房里局促不堪的陳暮雪,耍起袖子似乎在和魏香云爭搶洗碗。 他這位好搭檔現下有這般情景,看著實在是令人心情大好。他在陳家渾身不自在的滋味終于有機會的讓陳暮雪嘗嘗。 魏香云在身后看陳暮雪生疏的洗碗手法,有些一言難盡,目光又移到他的身上。 身形還不錯,瘦瘦高高的。 陳暮雪不是李家想要的正經媳婦,李家因此冷淡些陳家也沒什么,自己兒子這么優秀,這門親事更不算高攀,入贅反倒有些吃虧。將來他兒子要是要考上官,陳家才是高攀。 陳暮雪好不容易忙活完,滿手的油漬,他也沒在灶臺上看到胰子,只得就著熱水隨便洗洗,準備回去后在洗洗粘/膩的手。 他剛把手擦干,門口有人敲門:嬸子。 是何翌的聲音。 魏香云剛誒了一聲,準備去開門,就看見李月來快速從椅子上站起來,沖向門口。 陳暮雪瞧著李月來奔出去,有一瞬的好奇,這是哪個至交好友,讓他這般積極,竟連手里的茶杯都舍不得先放下。 月來!你回來了咋不去找我,何翌等門一開,大步跨進來,擁了李月來一下。 李月來一笑,摟住他肩膀:正準備下午去找你呢! 我看你小子就是重色輕友,何翌的目光越過李月來的肩膀,掃到后面陳暮雪身上,先是一愣,隨即笑道:這位就是....。 他許久沒想出合適的稱呼。 你好,陳暮雪向他點點頭,主動道:我叫陳暮雪。 你好,何翌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笑笑,沒想到自己好兄弟的媳婦是個這么俊俏的小郎君,自己一時有些沒接受過來。 你找我敘舊來了?李月來適時開口,一邊把他往外帶:走,咱們去喝酒。 何翌穩住身形:那可不行,我馬上得陪恩娘回趟娘家向,她娘病了。要不是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也不會著急先來見你,我呆一會兒就走的。 哦,李月來臉上的失望一晃而過,又問:最近都還好吧? 都好,何翌壓低聲音道:你出來,我單獨和你說兩句話。 聽罷,李月來和李文昌說了一聲,見陳暮雪低頭回到廚房,便同何翌走出門,在門前棗樹下說話。 一離開李家人視線何翌立即重拳出擊,捶打李月來肩膀:白慧慧哪里入不了你的法眼了?難道不比娶柔身兒強么? 李月來云淡風輕道:都一樣,沒什么差別。 何翌聽得窒息: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沒有,李月來搖頭,當初李家和陳家約定過,未免不必要的流言,雙方成親的條件不得輕易向外泄露。 誒,何翌微微嘆氣,不知李家是何不足為外人道的隱情,最終只到:那你們好好過吧。 他同李月來又聊了會兒婚后自己總結的小技巧,比如如何藏私房錢,如何在妻子生氣前就把她的怒火壓下來。 李月來聽得滿臉佩服。 何翌拍拍他肩膀走了。 ☆、陳姓佳婿(六) 李月來回到院子里,陳暮雪正在水缸旁舀水,水嘩啦啦沖下來,把手冷得通紅。似乎沒怎么洗干凈,他也不愿在一旁黑乎乎的抹布上擦手。 見狀,李月來走到晾衣桿上,取下自己多日未用的帕子,走到廚房去。 燒的熱水洗碗用完了,他提了提空瓶子,無奈地從旮旯里翻出皂角粉,撒到帕子上,然后用冷水打濕帕子,走到陳暮雪面前:把手給我。 魏香云在一旁打量二人,陳暮雪不好拒絕他,伸出手去:做什么? 你的手沾了油,就是把一缸冷水沖完都沖不干凈,李月來把帕子覆蓋到他手上,輕輕搓洗手指,每逢手縫都沒放過,像給孩子洗手一樣,仔仔細細挨著揉洗。 陳暮雪心里生出一股怪異,想抽回手,手腕卻被握著,應當掙扎不開。 算了,隨他去了。 十指都一一洗完,李月來再舀一瓢水,叫陳暮雪勾腰,最后把手沖洗一遍。 陳暮雪手上油漬粘乎的感覺一掃而光。 阿娘,把借用一下你的雪脂膏,李月來把他的手擦干,一邊對魏香云道。 魏香云眼神有些復雜的應了,回屋拿出自己平常用的雪脂膏。 她想過自己兒子和陳暮雪過得雞飛狗跳,沒想到卻這么快就有些適應了,好似相處的還算不錯。 李月來揭開蓋子,挖了一小坨雪脂膏到陳暮雪細白的手背上。 陳暮雪在李月來動手前,連忙自己動手擦勻。 李月來放下手:我們家只有這個雪脂膏,你就將就些。 陳暮雪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轉身往旁邊走了兩步,假意檢查碗洗干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