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池飲張了張口,是啊,這片梅園就是他娘親自帶著人種出來的,老將軍院子里下人也不多,很多事情,其實都是他親力親為。 池飲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對。 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愿意跟你出去了,事在人為嘛,老將軍辛苦了半輩子,日后,有我倆一起孝敬他。說著,他低頭在池飲唇邊印了一吻。 池飲臉頰有點發紅,偷偷看了眼屋子的方向。 走,走吧。他拽住陸微酩,將他拉走。 這天,陸微酩賴在池飲府里呆了一天,膩歪到夜晚。 今晚不留下來嗎?見陸微酩要走,池飲說。 留下來干什么?今晚若是留下,我可不會跟昨晚一樣什么都不做了啊。陸微酩調笑道。 池飲經過一天的約會,已經適應陸微酩變成他男朋友這件事,不再那么容易臉紅,聞言起身站到陸微酩面前,垂眸露出一個輕佻的笑,勾了勾陸微酩下巴:本將軍讓你留下,自然是留下暖床的,暖好了床,若本將軍心情好,就賞你點甜頭,若是不好,你就哪兒來回哪兒去。 這么霸道啊,那小的就伺候伺候將軍,討好將軍吧。說著,他抱住池飲的腰。 陸微酩是坐著的,池飲站著,這樣的姿勢下,陸微酩的臉正好對著池飲的腹部。 在屋里,暖融融的,所以池飲早換下了厚重的衣服,身上穿著的是柔軟輕薄長衫。 陸微酩用鼻尖挑開一層層布料,在池飲肋骨和肚臍間劃圈圈。 池飲的腹肌本能地繃緊,呼吸都屏住了,心臟飛快地跳動。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層里衣,隔著薄薄的衣料,池飲能清晰地感受到陸微酩的呼吸,柔軟的唇以及鼻尖。 你,你快走吧,今天你偷跑了,估計很多人在等著見你這虞國三皇子,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明對付他們,我這里你什么時候來都行。池飲推他。 將軍不要我伺候了?陸微酩抬頭,自下而上地看著他,這姿勢就像池飲對他做什么都可以一樣。 然而池飲已經清楚地知道,這人的手段不是現在的他能對付得了的。 他干笑一聲:哪能讓堂堂虞國太子來伺候我一個小小的將軍,您快請回去吧,晚些你的人就要找上門來了。 陸微酩這才放開他,親自幫池飲把衣服整理好,過程中又將人鬧了個紅臉才滿意地離開。 池飲躺在床上,右手抬起蓋在臉上,止不住的嘴角上揚。 良久,他調整好情緒,思緒勉強從熱戀中抽離出來,思考當下的情況。 他知道除夕宴只是開始,元燁然準備了這么久,是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后面肯定有事情在等著他,他們現在還不能松懈。 大理寺那邊經過一天的審問,風姚奄奄一息,黎河還在硬撐著,都沒有推翻自己說過的話,黎河一直堅持自己沒說謊,至于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后面兩天,大理寺還是請了老將軍前去問話,連池飲被問過,不過是大理寺的人親自上門來問的。 就算大理寺查到了更多人的身上,也沒能挖出一點點池府、池聘、乃至池家軍的罪證。 表面來看,池飲似乎要更加囂張,他的勢力似乎更加穩固,沒有人能扳倒他。 而只有極少數的人能看到,這反而更加危險,因為這樣的池府在皇帝那里就越是一個不定時的火藥,一不小心就會爆炸。 但沒等火藥爆炸,皇帝就率先出現了問題,皇帝突然病重,臥床不起。 得知消息的時候,池飲有點奇怪,原文里皇帝這個時候還是好好的,沒這么快出事。這個時間點,他沒想過要進宮,畢竟在皇帝病重的時候無詔進宮,很容易被認為是想探聽皇帝的情況。 但他沒準備進宮,皇帝卻讓他進宮了。 池飲就只能去了。 不過他去的時候,太監傳話,說郁離正在給皇帝看,池飲就在外面等。 一刻鐘后郁離出來,看到池飲時停下腳步。 將軍怎么來了。 是陛下傳召,陛下情況如何?池飲問。 郁離搖了搖頭:病情加重,咳血,情況不太妙。 池飲皺了皺眉:怎么會突然這樣?之前一直都好好的。 郁離抬頭看著他,池飲還以為他要說話,結果等了許久也沒見他開口。 他便說:辛苦先生了,那我就先進去了。 說完正要走,經過郁離身邊的時候,突然聽到郁離低聲說:他病重,就沒心思折騰你了吧。 池飲猛然頓住,心思電光石火間閃過一個念頭,回頭驚駭地看著他:郁先生,你 是你做的? 池飲之前一直沒想到郁離身上,但如果是郁離,并不是沒可能啊。 在郁離的治療下,皇帝越來越好,突然有變,那很可能是郁離在其中動了手,他作為神醫,想要動點手腳不被那些太醫發現,也不是沒可能。 郁離朝他輕輕一笑,他本來長得就好,五官清雋。 這么真情實意地笑的時候,連池飲都愣了愣。 將軍快進去吧,別讓陛下等急了。說完這句話,他的笑容轉變成冷笑,扭頭就想走。 池飲一把抓住他的手:等等。 郁離詫異回頭,低頭看著兩手交接的地方。 池飲正要開口,等在門口的太監說喊他:將軍,請進去吧,陛下說過,讓您來了就去見他。 池飲只好松手,先進去面圣。 皇帝確實狀態不好,而且比池飲想象中還要差。 這才短短幾天,整個人的狀態跟之前比變了許多,虛弱憔悴了許多,正靠在龍床上捂著嘴低低咳嗽。 池飲垂眸,單膝跪下請安。 皇帝沒看他,止了咳,嘆了口氣:愛卿平身吧,賜座。 池飲坐下,皇帝看了他一眼,說:朕前幾日看你與那虞國三皇子,關系似乎不錯? 池飲恍然,原來是這回事。 他謹慎回答:三皇子與臣年齡相仿,確實有許多話題能聊到一起去,比如他愛喝酒,陛下盛贊的梨煙醉,臣也分得了些。 是啊,你們都是年輕人,不像朕,不得不服老咯?;实勖媛稛o奈。 陛下哪里的話,陛下洪福齊天,太醫院和郁先生都會盡力為陛下看病的。 朕的身體朕清楚,池飲啊,那虞國三皇子雖然不比虞國太子,但也不容小覷,我大燕如今看似繁盛,但危機四伏,北原、齊國都對我們虎視眈眈,若你能得到虞國的支持,那便能護住大燕。 池飲心下卻警鈴大作。 不對,這話不對。 不能掉以輕心。 池飲沒有立刻回答。 皇帝今天來找他的目的,池飲算是有點眉目,他突然提起虞國三皇子,那意思還讓池飲多跟三皇子結交,看似沒有問題,其實不然。 大燕的皇帝向來多疑謹慎,若池飲真的跟虞國三皇子交往過密,甚至有牽扯來往,不就表明他池府勢力更大了嗎?在這幾個大國鼎力的情況里,一國大將軍跟外國糾結起來,瞬間就會打破四大國的平衡,勢力的天平就會導向池飲的池家軍。 若是池飲想聯合虞國這種大國,反來對付大燕,改了國姓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這種事情,歷史上不是沒有。 池飲冷汗都下來了,他徹底明白皇帝的目的了,便是試探他跟虞國三皇子的關系的! 若他沒過腦子,就那么回答了,就會將池家軍陷入一個最為危險的境地。 他的立場很重要,皇帝要看清楚的,也是這個。 他心里念頭轉了許多,但實際上只過了沒一會兒。 放在袖子里的手心已經冒汗,池飲面上作沉思狀,說:陛下,臣以為,不該與虞國三皇子走得太近。 皇帝眉梢一挑:哦? 陛下,虞國乃是如今第一大國,虞國那位神秘的太子更是非凡人,他的手段,臣聽聞過一些,狠辣,果斷,出其不意且正中要害,虞國有了他,地位才如此穩固,直至今日,我們大燕,齊國,還有北原都跟虞國邦交友好,實則我們是沒法動他。 愛卿繼續說?;实鄣?。 大燕與齊國北原都有齟齬,北原與齊國前些年有戰事,導致我們三國互相牽制,如今維持在一個勉強穩定的狀態上,而虞國竟能置之事外,坐觀虎斗,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策略??梢哉f,若虞國想動手,我們三國單獨的某一國,都無法與虞國抗衡。這樣來看,虞國的目的其實就很清楚,就是維持中立,不主動挑起戰事。所以,臣認為,虞國是不會與我們相交過密,更不可能單獨來幫助大燕。 皇帝不說話了,黑黑的眼珠子就這么看著池飲。 池飲迎著頭皮,繼續分析:虞國會派三皇子來,其實是最適合不過的,三皇子手里無權,平日也不愛處理政務,就算跟某國走得近些,有那位太子殿下在,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來。不過陛下請放心,臣會好好跟他保持關系,起碼不會讓他覺得我們大燕怠慢了他們。 皇帝沉默許久,在池飲表面淡定實則緊張下,緩緩點了點頭:還是愛卿考慮得周到啊,愛卿能如此看透局勢,老將軍的教導功不可沒。 池飲在心里抹了把汗,這算是過關了吧。 而之后,皇帝順勢說起老將軍,池飲照?;卮鹆?,陪著皇帝說了會兒話之后,皇帝沒多久便累了,讓他回去。 池飲出來之后才發現,自己內衣都濕了,跟皇帝談話,還是這種稍有不慎就惹禍上身的話,還真是費精力啊。 將軍。 池飲一看,竟然是郁離。 郁先生?你怎么還沒走,這是在等人嗎? 嗯,我在等將軍。 池飲面色不改地說:好,那先生請吧。 兩個人沒讓太監跟著,就這么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先生,我面圣之前,你那話的意思是?池飲還是沒忍住,先問出來。 郁離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著池飲。 池飲:先生看什么? 郁離:今日陛下請你來是為什么,將軍可清楚? 池飲一震:我自然清楚,難道先生也清楚? 郁離又淡淡地笑了笑:將軍清楚就好,你們大燕的陛下已經不信任你了,你看出來了吧。 池飲沉默了。 這個時候,跟他對話的不是郁神醫郁離,而是齊國的皇子郁離。 他在自己病發的時候也不忘把你叫過來,就是想讓你親眼看看他的身體情況,若將軍有什么心思,估計就會開始實施了吧。 池飲不想廢話,不想裝模作樣地說些場面話,直接說:郁先生的意思是,我不會背叛大燕? 嗯,郁離定定看著他,你不會。 池飲笑著遙遙頭: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很多原因,其中一個,便是你之前拉住了我,方才還先開口問了我,若不是擔心大燕皇帝,擔心他若突然倒下,各國異動,你不會這么做。 池飲無話可說。 郁離太厲害了,不愧是隱藏了多年的齊國皇子。 看起來,將軍真的不希望他出事,起碼,不希望現在就出事,對吧。郁離說。 池飲停住腳步,郁離在他兩步前也停下,轉頭看向他。 池飲攤了攤手:是啊,我確實不希望他現在就倒下了,在你看來,他現在倒下,或許日后就不會有來自他的威脅,但是我不能只顧自己,我是大燕的將軍啊。 第60章 突然刮過一陣冷風,掀起池飲厚重的披風,青年眉眼如畫,靜靜地站在宮道上。 郁離看著他:將軍實在讓人敬佩。 哈哈不敢當不敢當,不過是拿錢辦事,做人嘛,要有職業道德。 池飲一笑,便打破了那微妙的氣氛,他抬腳往前走,郁離也跟著他繼續走。 兩人繼續閑聊,郁離忽然說:有沒有人說過,將軍讓人心生向往。特別是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缺少了某樣東西的人,越會覺得將軍像天上的明燈。 池飲忙擺手:先生謬贊,不敢當,不過是尋常人都有的正常品質而已,我知道自己負責任、有愛心、細心耐心還忠心,不過這不都是應該的嘛?我除了這些普通品質,也沒別的優點了,嗯家世好勉強算?不能把老將軍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排除在外,不然老爺子會不高興哈哈哈 他刻意自我調侃,說得輕松,郁離也笑了:將軍幽默。 兩人不再說話,快走到宮門口外,兩人準備分開時,郁離又開口:將軍,燕京之后可能還會有變,將軍若只想好好過日子,可想與我一同離開,外面天大地大,也就不用拘于這小小的燕京,也許跟著我,你能得到更大的自由,過你想要的日子,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池飲一愣,跟他走? 他笑了兩聲:先生說笑了,那怎么可能呢?我也并沒有被困在燕京,只要我想,哪里都是我的世界。先生,再會。 池飲更愿意相信郁離只是突然有感而說,而不是認真的,畢竟,不管是跟身為神醫的他走,還是跟身為齊國太子的他走,作為大燕將軍的他,都不可能。 郁離站在原地看著池飲離開,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低聲自語:是啊,我怎么就沒忍住問出口了呢? 又過了槿?;实鄣牟∏樵谟綦x的治療下慢慢好轉起來,好歹在他的壽宴前好了許多。 因為要參加大燕皇帝的壽宴,各國來使大部分都還停留在燕京內。 壽宴這日,宴會設在白日,池飲入席后隨意看了看,大部分外國的來使都是那些人,韓栩舟今日也來了,跟在北原國主身邊,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沒什么精神。 池飲嘆了口氣,小白兔從來沒遇到過什么大事,一直被保護的好好的,也難怪這么些天也沒緩和過來。 不過,這也是他的必經之路了。 這次,池飲的座位沒被安排在陸微酩旁邊,而是陸微酩的對面,兩個人隔著一整個大殿遙遙相望,池飲笑著遙遙頭,夾了粒豆子沖陸微酩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