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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窩里鼓鼓囊囊的,李遲殷掀開了一些,瞧見了用布包著的古琴。 她都淋成了那個樣子,古琴卻是一點也沒被浸濕。 今夜的李遲殷情緒有些低落,比拒絕她表白那日,被雞蛋砸過,被人取笑時還要低落。 塵山學費五萬,為了那些孤本送出去的錢財珠寶數不勝數。 姜錫嬌因著沒有錢還他種種學費、書費而不安,解釋道:“我在張大夫那里看見了這把古琴……李尚書花的銀兩,我還沒有能力還,以后會慢慢還上的……” “不要你還?!崩钸t殷眉頭更壓低了一些,嗓音泛著點難受的啞,“一把琴,哪里值得你這樣?” 姜錫嬌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你不高興嗎?” 見李遲殷的神情更加冷峻了起來,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會高興的……我很喜歡這把古琴?!?/br> 他扯了扯嘴角,隱忍著情緒,聲音都變得艱澀了起來:“你乖乖把姜湯喝光,我去打水?!?/br> 驀地一聲驚雷劈了下來,姜錫嬌有些驚慌地縮了縮,抱緊了膝蓋。 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盡管離死去的那天好像已經過了許久許久,她也盡力去克服,不像當初那樣害怕了,可是對雷雨天、長劍、喜服,還是有一些刻入骨髓的恐懼。 浸在溫暖的浴桶里,身上的寒意才微微散了些。 困倦一陣陣襲來,姜錫嬌幾乎在浴桶里睡著了,腦子里不停地想,不能給李遲殷造成別的麻煩,這才撐著一口氣堅持清醒。 三年前在李家的時候,有一天晚上雨下得很大,雷也這樣嚇人。 那夜李遲殷有幫她的手背上藥,陪她坐了半夜。 可是中了冬蛇蛇毒的人會變得好困好困,每天都在睡覺的李遲殷困倦地低垂著眉眼,只是在燭光下平靜地望著她笑,那時候她都忘記了要害怕。 她一夜都沒有睡,胡亂地看著翻過許多遍的醫書,直到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她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才惴惴不安地睡著了。 第二天,她就被接去姜家,本來以為可以和爹娘阿姐團聚,可是,可是…… 姜錫嬌胡亂地想著,穿好了寢衣,卻發現有些大,慢吞吞地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李遲殷的寢衣。 她穿過的那件寢衣,李遲殷肯定不會穿了,她自覺地做上了標記,方便他到時候扔掉。 雷聲悶響。 姜錫嬌沒有力氣地往外走,眼前卻霎時間黑了。 她本能地去扶浴桶,卻抓了個空。 膝蓋磕在地上有尖銳的疼痛,她想試著站起來,腳腕的疼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扭傷的腳踝已經高高地腫起了。 姜錫嬌還沒反應過來要對這個疼痛做出什么反應,也沒有哭,聽見動靜的李遲殷便已經推門而入。 高大的男人灑下的陰影將她緊緊地包裹住。 因著疼痛,她額上冒出點冷汗,抬起濕漉漉的眸子看他,蒼白的臉上盡是迷茫。 “我、我不小心摔倒了,腿有一些疼,可以不可以扶我一下?” 音調里是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抑制不住的哭腔。 他面上沒什么表情,漆黑的眸子讓她猜不出情緒。 又想起從前被拒絕的無數次,姜錫嬌又體貼地補了一句:“如果不可以的話,李尚書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 她自己起來的話,可能需要試好多次,過程不太體面的。 第37章 37.雷雨 腳上的疼痛綿密地傳過來,姜錫嬌緊咬著下唇,手掌貼著毛茸茸的毯子,卻是沒什么力氣支撐著起來。 更糟糕的是,李遲殷一直沒有走,她羞于抬頭瞧他的臉,生怕從他那雙懶洋洋的眸子里又瞧見戲謔的神情。 然而他竟是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俯身半跪在她面前:“哪里疼?” 姜錫嬌只是低垂著臉,搖了搖頭:“不疼的……你、你出去一下?!?/br> 她方才咬著唇有些用力,如今松開了,仍留著一個小小的牙印。 李遲殷的目光在那牙印上停了一瞬,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的褲腿,姜錫嬌還來不及反應,高高腫起的腳踝就已經暴露于他有些涼的視線中。 “不疼嗎?”李遲殷重復了一遍她的話,冷凝的眉眼像是浸在霜花里,輕輕斂起。 姜錫嬌窘迫地緊閉雙眸,聽那溫吞的語調,只當他在揶揄,爭氣地點了點頭:“一點兒也不疼?!?/br> 他熟稔地伸手托著她的脊背。 意識到他要做什么,姜錫嬌睫羽顫了顫,瑟縮了一下,挺直了腰板。 怯生生的,瘦白溫馴的臉低垂著,像矜貴的貓。 李遲殷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喑?。骸澳闩挛颐??” 抬眸,他不愉的神色映入眼簾,好兇。 姜錫嬌悶悶地別開眼去:“嗯……不要李尚書抱,扶我就好了?!?/br> 好看的桃花眼輕輕挑了挑,他卻沒猶豫,有力的手臂輕巧地將她抱起來。 姜錫嬌并不習慣這樣騰空的感覺,只得環住了他的脖子,感覺到他身形一僵,又規矩地松了松手。 李遲殷只覺得心里綿綿密密地被針刺了一下,透不過氣來。 實際上腳踝都已經腫成一個胖胖的饅頭了,姜錫嬌確實沒法自己走路,心里很是感激。 她的腦袋緊貼著他寬闊的肩膀,甚至能清楚地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