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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手示意:“方才沒拿穩,可以再來一次嗎?” 人群里已經稀稀拉拉地有些嘲笑的聲音。 荷官自是幫著蘇城的,直接嚴肅地掀開了李遲殷的骰盅:“一四三!蘇公子勝!” 眼底烏青、眼睛發紅的賭徒全都陷入了狂歡。 雖是不痛不癢地賭了一局,但是輸家是當年風光過他們的李遲殷,且他如今輸得實在是狼狽不堪,自是人人都想狠狠踩上一腳。 “還當有多厲害,結果連個骰盅都不會用,我三歲侄兒也勝過他千萬倍!” “真什么人都能逞英雄了,在這賭坊里全靠賭技,他還當自己是當年那個李遲殷呢!” 聽著身后對李遲殷的嘲諷聲還有對他的吹捧聲,蘇城嘴角止不住有些上揚了。 姜錫嬌原想從荷包里拿錢替他抵,李遲殷卻已經扯了腰間的佩玉放在了賭桌上。 原本就不是來賭錢的,他身上自是不會帶太多賭資,只能拿身上的物件抵了。 她想說些什么,又怕給李遲殷造成心理壓力,便只是緊抿著唇,臉色因緊張有些泛白。 李遲殷卻依舊松弛,笑眼溫柔:“肚子餓不餓?” 姜錫嬌搖了搖頭:“我等遲殷哥一塊兒吃飯?!?/br> “第二把,叫價!” 蘇城得意地將整個錢袋子都丟了上去:“兩百兩?!?/br> 不過這一次他手氣并沒有很好,搖出了“二二三”,屬實有些小,眾人對這一把沒什么期待,好在蘇城家底厚,也還輸得起。 李遲殷依舊慢條斯理地將骰盅放下,蘇城煩躁地都想給錢了。 “一二二!蘇公子勝——”荷官的音調都有些高昂了。 蘇城也沒有想到,瞪大了眼睛看李遲殷骰盅里那小得可憐的點數,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看來今日‘李闊少’手氣不太好啊,得罪得罪?!?/br> 今日雖是沒有讀書,但是能在賭桌上壓李遲殷一頭,蘇老爺定是還會狠狠地夸他的。 李遲殷面上沒什么表情,漫不經心地扔了把折扇上去。 那荷官見了扇子,有些心驚,但什么也沒說。 二樓雅間,太上皇穿著尋常貴老爺的服飾,面無表情的臉上滿是陰霾,靜靜地看著樓下的鬧劇。 扮作尋常仆從的李公公和張公公也不再掩飾尖利的嗓子,啐道:“這李遲殷真是膽大包天,竟拿御賜之物與人打賭!” 太上皇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第三把,叫價!” 李遲殷先示意:“賭現在蘇公子手上所有值錢的物件?!?/br> 這便是叫到了最高價,蘇城自然沒什么異議,這點錢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決計使出畢生搖骰子的絕學,瞧一瞧李遲殷連家底都賠光了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蘇城率先搖了,這次是“四四五”十三點,他還算滿意,就等著李遲殷出丑了。 如今他已經連輸兩把了,李遲殷拿骰盅時似是醞釀了一會兒。 眾人都是賭場老手,知道心態在賭桌上也是很很重要的一環,若是開頭輸了,后面逆風翻盤就難了。 李遲殷依舊用蹩腳的方法勉強將骰盅放下了。 眾人都伸長了脖子看,恨不得透視瞧見里頭的點數。 荷官揭開了骰盅:“四五六,十四點?!?/br> 只比蘇城大一個點! 眾人原本每局都吹口哨、吶喊一下以示激動的,如今全都噤了聲,自是沒人敢嘲笑蘇城的。 只有姜錫嬌緊繃的臉色緩緩舒展開,漾出一點蜜一樣的笑意,像夜間曇花悄無聲息地綻開,在金碧輝煌的建筑里裝點上一抹干凈的驚艷。 待荷官將蘇城的兩百五十兩銀子,還有李遲殷輸掉的玉佩與折扇全都呈上來時,李遲殷輕輕抿了口茶。 他脾氣很好似的商量道:“賭的是蘇公子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恐怕不止這些的吧?” 蘇城咬了咬牙,讓他這樣的貴族子弟在外頭被迫衣裳不整,傳出去就是輸得連底褲都不剩,屬實有些丟臉。 可他也知道賭場上的規矩,只能攤手任由賭場的小廝將他身上的玉飾、瓔珞全都摘了去。 只是李遲殷也不說停,他便只能將勾金絲的外衣也脫了去,一時間灰頭土臉。 “遲殷哥,我已經不疼了,我們不賭了可以不可以?”姜錫嬌扯了扯他的袖子,“錢也不要了,我們不要花蘇家的錢?!?/br> “不疼了???”李遲殷語調帶著點懶散,“那我跟他商量一下,不賭了噢?!?/br> “晚上要不要跟我回家吃飯?”他又補了一句,“阿娘好想你了?!?/br> “可以嗎?”姜錫嬌杏眸里晶亮晶亮的,“可是我需要先回家問一下方嬢嬢?!?/br> 李遲殷伸手撥弄著骰子,唇邊抑著點笑:“好,我一會兒去接你?!?/br> 目送著嬌小的身影離開了賭坊,李遲殷漆黑的眸子里笑意漸漸淡去,緩緩舒展了一下脊背與脖頸。 第23章 23.剁手 二人雖是說話小聲,然而姜錫嬌原是和蘇城一塊兒來的,蘇城的小廝進來說了些話,眾人也便知道姜錫嬌竟是先走了。 雖然他們并無干系,但是在好事之徒眼中便是蘇城搶了李遲殷的妻子出來當女伴,但是被他們夫婦聯手耍了。 眾人自然不敢明說的,但蘇城已經覺得面子掛不住,胸腔中騰起火氣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