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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們也有在心中譏笑李遲殷,如此大鬧特鬧不過虛張聲勢,若皇帝執意要淹死他們,看他要如何收場。 但李遲殷并沒有留給皇上思考的時間,直接將他逼到了極致。他像是覺得有趣,又像是喝醉了,舉止毫無顧忌。 他醉眼帶笑,身上的酒氣淡得簡直可以被冷香掩蓋過去。 與傳聞中手段強硬的權臣不同,他說話的語氣與打馬游街的年輕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問她:“會不會劃船?” 姜西西當時只知道死死掩住鼻子,腦中所想只有,要是可以把鼻子割掉就好了,要是眼珠子不是金色就好了,她并不想死。 李遲殷也不惱,慢條斯理地執起船槳,任由湖水漫進來,隨著船一點點沉下去。 他逼得皇帝改變主意,取消了這次聲勢浩大的“沉湖”活動。 “和姜家的婚事也是那一次定下的,是為了羞辱他?!苯魑饔行┌l抖,姜錫嬌抱她更緊了一些。 那一次龍顏大怒,卻還沒來及找李遲殷算賬,他自己便罷官了。 皇上也旁敲側擊地找人暗示李遲殷回來做官幾次,他只說自己懼水、重病,一次又一次地推脫,無疑是在打皇上的臉。 若非他傲物是因著恃才,早就死了千萬次。 后來圣旨便下來了,讓姜家長女姜西西與李遲殷成婚,意在徹底與他割席,羞辱他:既然你護著西肆國人,那你便娶一個正妻回去,李家后代永遠淌著卑賤的血脈。 一夜之間,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狀元身廢名裂,成了人盡可欺的笑料。 而姜尚書自然不能讓她這個囚禁了十幾年的藥重獲自由,撓破頭想到鄉下莊子上還有個自幼癡傻的女兒,姜錫嬌。 竟是鉆了圣旨的漏洞,將“長女”姜錫嬌認回來,塞去了李家。 娶個西肆國的和娶個傻子都是對他的羞辱,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們都很是支持,還紛紛對姜尚書夸贊不已。 ——姜西西出身這么卑賤,他不僅給了十幾年飯吃,還舍不得她嫁給廢人,真真是仁至義盡的天下第一好父親哇! 聽聞這些年來的種種,姜錫嬌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像說什么話也沒有作用。 她的時代也很亂,也有皇帝,也有男人女人,一開始大家倒也同樣瞧不起女子。 她的二jiejie原本還是皇后,直到有一天發現自己在皇帝眼里竟是替身,當即斬下皇帝頭顱篡了他的位,曝尸三日與城門口,后來就再也沒有人說過女人一句不好了。 這世界總是很荒誕的,姜錫嬌總是想不通。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捧著姜西西的臉頰,在她自己都痛恨的、象征著西肆國身份的鼻梁輕輕地吻了一下。 “是怎樣的人,他們說的都不算,我們自己說了才算數?!?/br> - 蘇府今日很是熱鬧。 一向在學業上一塌糊涂的蘇城,原本被眾人視為紈绔子弟,在最近一次隨堂測驗上竟是對答如流,先生考的詩他都接上了。 這在別人身上自然算不得稀奇,但發生在不學無術的蘇城身上無疑比母豬上樹還驚奇,蘇老爺回家都早了許多。 但只有蘇城自己知道,雖是小秀了一把實力,但只是因為剛巧先生考的是《詩經》,又剛巧那日與姜錫嬌出去相親的時候無聊得緊只能看書,才創造出了他一夜變聰明的“奇跡”。 他自是虧心得很,但蘇老爺臉上的皺紋都和藹了許多,竟是問他:“最近瞧著你也沒用功,可是突然開竅了?” “那可不,您兒子我本就天資聰穎,不用功也強過他人百倍?!碧K城有些飄飄然。 然而好學生可不好當,蘇城得了趣,又生怕下次會露了餡兒,思來想去,最好的法子就是將姜錫嬌再約出來,他再偷偷讀一些書。 “那什么,你們上次給我約的姜小姐我瞧著挺順眼的,倒可以結交一下?!?/br> 姜、蘇兩家原本就有聯姻的意向,蘇夫人自然應下:“都是朋友,你若想結交自己遞帖子給姜家便是?!?/br> …… 蘇城是駕著馬車直接來姜家接人的。 那時姜錫嬌還在堅持每日給姜江江施針,成日被浸在藥里,為了在深宅里謀一條出路很是用功。 原以為蘇家對姜錫嬌不滿意,如今又有了點希望,方云有些震驚,只是姜錫嬌如今是姜江江的大夫,自然也有了點選擇權,兩頭都不好應付。 誰知姜錫嬌聽了嬤嬤來報,竟是自告奮勇地應了:“嬢嬢,我這便去?!?/br> 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她這幾日像是在抽條,高了些,褪了些稚氣,性子也更沉靜了。 方云森冷的臉上柔和了些許:“這就對了,你如今有了自己選擇的機會,自然是要為前程多考慮的?!?/br> 她總更喜歡聰明人些,也覺得如今姜錫嬌若是能嫁進蘇家,不僅對姜家,對姜錫嬌自己也是一樁不錯的買賣。 姜錫嬌不置可否。 到了馬車上,她依舊是繃著臉,很嫌棄的模樣。 蘇城不樂意了:“嬸娘,你也知道你的處境可出不了姜家大門,我這可是好心帶你出去透透氣,怎么還有理給我擺臉色的?” “我嗓子啞了?!苯a嬌指了指嗓子,因著大聲說話喉嚨就疼,才不愛說話的。 蘇城聽不清,“嘖”了一聲:“你大聲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