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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大滴眼淚啪嗒一聲落下來,砸在蘇綰寂靜的有些過分的心上,她卻咬唇抬臉,看向這些祖宗牌位,既是質問,也是問自己:我究竟做錯了什么,要這樣懲罰我? 沒人給她答案。也許這就是弱者的宿命?! 若想改變命運,就只能由弱變強。 蘇綰閉上眼睛,回想早晨那一幕。 她就是太被動了,以前養就的性子,總覺得凡事忍忍就過去了,是以當別人對她發難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躲。 孰不知越躲越失先機,越躲越助長對方氣焰……她就應該用力的踩那個敢絆她丫鬟的腳,用手肘回懟從身后推她的世子妃。 不過她那么壯,只怕她用盡全力也傷不著世子妃分毫。 不對,她再壯也是女人,女人身上總有弱點…… 蘇綰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溫當時場景,下定決心下回一定要好好應對。 天黑了…… 蘇綰嘆口氣:看來她注定要在這祠堂待上一晚了。 害怕嗎?當然怕,可她不免想起那句“鬼也怕惡人”的話來。 她越怕,鬼神越欺負她吧? 外頭有響動,是白天那婆子,她送了一碗稀飯進來。 看一眼端正跪在地上的蘇綰,搖頭嘆息道:“三奶奶還真是可憐,這跪了一天,竟連頓飯也沒人給送,這是奴婢省下來的晚飯,您別嫌棄。別的都是虛的,身子是自己的,虧著誰也別虧著自己?!?/br> 蘇綰:“……” 這婆子碎碎叨叨,說話還真是刺心,一針見血,哪疼她往哪兒戳。 不過蘇綰不往心里去,只看過來。 這婆子手指粗黑,碗也又臟又破,她的拇指還泡在粥碗里……別說只是碗稀粥,就是碗海參粥,她寧可餓死也不喝。 她當然知道自己還沒到瀕臨餓死的境地,但能忍一時是一時吧。 蘇綰勉強打起精神謝過這婆子好意。 這婆子也不強求,把粥碗放下,道:“三奶奶慢慢跪著吧,奴婢上了年紀,精神不成,可要先歇了?!?/br> 蘇綰張了張嘴。 她很想讓這婆子別走遠,盡管她也夠嚇人的,可好歹算是個人,有人陪著,蘇綰沒那么害怕。 但這婆子豈會聽她吩咐?沒的倒讓她又冷嘲熱諷一回。 因此蘇綰把唇緊緊抿住。 她跪了一天,跪得特別實在,也特別虔誠,不是反省自己的錯處,其實也是反省自己的過錯,她就是要讓自己記住這疼,以后好長長教訓。也有點兒自我懲罰的意味。 這一天跪下來,堪比受刑。 這會兒蘇綰實在跪不住了,等這婆子一走,她便扶著腿,慢慢站起身。 兩條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蘇綰緩了好半天,才勉強繞著祠堂轉了一圈,血液流通,終于恢復了知覺。 天色越來越黑,只有祠堂里的長明燈散發著枯色的光,被風一吹,滿屋都是瞳瞳黑影。 屋外則漆黑一片,好像不知名的怪獸張著大口,就等著蘇綰出去,好吞個正著。 蘇綰還真沒這個膽量出去,不是害怕神鬼,而是不能承擔因此遭受的更厲害的懲罰。 如果她安分的跪了這祠堂,梁王妃便只能就此作罷,可她要敢逃跑,梁王妃就更有理由施以更重的懲罰了。人得有命在,才能圖謀日后。 **** 曹氏扶著小丫鬟的手,朝著祠堂的方向而來。 小丫鬟提著一盞燈籠,深一腳淺一腳,走的十分狼狽,她不禁抱怨道:“奶奶也真是好心,這么晚了,何必去看這位新三奶奶?沒瞧見三爺都不上心嗎?您這是討好誰呢?” 她用得著討好誰? 曹氏不愛聽,輕啐一聲道:“啐,你家奶奶用得著討好誰?我又和誰不沾親不帶故?!?/br> “那您這是……”濫好心??? 曹氏道:“你以為我是為了這個?” 說時比了個“三”的手勢,哼一聲道:“我又不求著他,上有王爺,下有我自己的親兒子,王府在一天,就有我一天的好日子過,至于將來,自有世子爺呢。二爺和世子爺可是嫡親兄弟,再壞能壞到哪兒去?橫豎這王府愛怎么樣怎么樣,與我又有何干?” 小丫鬟點頭:“倒也是?!?/br> 都說二爺不求上進,要她說這樣也挺好。 世子爺年輕,才德兼備,雖說子嗣稀薄,但庶子也是他的兒子,不出意外,將來他就是這梁王府的下一任主人。 二爺這一房能差到哪兒去? 不過……凡事都有意外,三爺不就是個變數? 大抵二奶奶也是想到了這層,所以糊弄個面子情罷了。 曹氏的話雖說得強硬,但想到蕭衡這個人六親不認,她也心有余悸。 但她不肯承認自己怕蕭衡,越發要在言語上貶低他:“不過一個庶子罷了,親娘還死得不明不白,死后哀榮都沒有,憑他一己之力,還能翻動整個王府不成?橫豎我是不信的,說到底,還不是仗著兇狠惡毒,做了王爺的一把快刀罷了?!?/br> 第30章 示好 歷來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蕭衡何能例外?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將來有不了好下場。 這都明擺著的事啊,出血出汗出力的是他,得益的卻是世子,一切臟活污名都是他的,世子爺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白摘現成的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