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求生欲[穿書] 第124節
說完,他就想繞過惡鬼回到房間。 池尤卻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江落心里一緊,不動聲色地抬頭看著他。 黑發青年面上升起異常的嫣紅,他的吐息沉重,在冰冷的雨下化作白霧蒸騰。眼神冰冷又暗含警告,但卻眼尾燒紅,在這不正常的艷色中,反倒顯得欲拒還迎,似嗔非怒。 倒是很蠱惑人心。 池尤有趣地笑了起來,慢條斯理道:“你看上去有些不對勁?!?/br> 江落強行放緩呼吸,鎮定地反問:“我哪里不對勁?” 惡鬼低頭打量著他。 黑發青年無論怎么看,怎么都不對勁。 “你不會是……”他暗沉的雙眼一瞇。 江落手指捏緊,全身緊繃地做好被他看穿的準備時,就聽池尤若有所思地道:“發燒了?” 江落:“……” 他默不作聲,池尤就當做是他默認了。無所不能的惡鬼突然失去了逗弄江落的興趣,他甚至升起了幾分令他煩躁的不悅。 人類的身體總是這么脆弱,即便是江落也是如此。只是淋了一場雨而已就生了病,他視為同類視為對手的人就被這么一個人類身體所禁錮拖累。 他會生病,會受傷,會死亡。 無趣。 池尤嘴唇冷硬地收斂,慢慢緊抿。他身上的氣息在一瞬間變得危險而扭曲,黑霧在他身后猙獰舞動,空氣仿佛也變得稀薄。在江落的汗毛本能地升起戰栗時,惡鬼突然消失不見了。 殘留的恐怖氣息還停留在原地,江落剛剛升起的警惕之色愣在臉上,轉而變為了狐疑。 池尤這是干什么? 難不成是故意給他挖了個陷阱想要坑害他? 江落摸不著頭腦。他站在原地防備了幾分鐘,也沒見池尤再次出現,江落這才徹底相信池尤是真正離開了。 惡鬼這一波cao作實在讓他看不懂,江落沒忍住笑了出聲。 發燒?他可真會想。 但這時,他身體的熱度愈發嚴重,呼吸炙熱,江落趕忙回到了房間。 等回到浴室中看到自己的樣子時,江落就明白池尤為什么會說他發燒了。 臉上酡紅,嘴唇也像是碾了玫瑰花汁一般。雨水和汗水從額角滑落,江落整個人燙得冒著白氣。 但他一瞧就知道了,他哪里是病態模樣,分明是內火燒起,欲求不滿。 江落定定看了一會兒自己,不敢耽擱地放了一缸子的冷水,泡在里面降低身體溫度。 除了這一團越燒越旺的火氣,江落并沒有其他任何不適。甚至這一團火氣也沒有影響到他的神智,只是有些口干舌燥了而已。 趁著泡澡,江落又給自己洗了一遍。倏地想起來了什么,他神色怪異地摸了摸唇。 又吻上去了。 甚至顧不得惡心不惡心,江落就這么自然地回擊了過去。 吻得廝殺不斷,你死我活。唇舌間的征戰好像帶著硝煙烽火,他們甚至在雨中狠狠揍了彼此一頓。他對著池尤毫不留情,池尤對著他也未曾放水,他們這個相處模式,真的是仇人的模式? 好像有哪里不對,但又好像沒有什么不對。 江落百思不得其解,他遲緩地放下手,余光瞥過自己,突然臉上一紅,羞恥地捂著臉呻吟一聲,痛苦地不想看自己一眼。 該死的…… 為什么偏偏在他回憶那個吻的時候起來了? ——絕對都是因為雄魚血他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江落莫名跟自己倔起了勁兒,不知道是不是想證明自己,他硬是沒動自己一下,只用著涼水把火氣降下。等一切完事之后,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四點。 時間不早了,眾人都已經睡去。江落躺在沙發上,蓋上了外套發了一會兒呆,隨即硬逼著自己匆匆睡了過去。 上午十點鐘,他被葛祝喊醒了。 江落睜開眼的一瞬間,便覺得頭疼欲裂。他扶住額頭坐起身,問道:“幾點了?” 聲音出口便把他自己嚇了一大跳,他鼻音厚重,嗓音低啞,活像是十數日沒開口說過話的樣子。 這就算了,說話時嗓子好似有刀剌過一般,難受得吞口口水都疼。 江落反應過來,他這是真的感冒發燒了。 “……”一時間,江落都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了。 他的聲音也把葛祝嚇了一跳,葛祝連忙給他倒了杯溫水過來,江落喝下半杯,嗓子中的疼痛稍微好了一點,“謝謝?!?/br> “你快別說話了,”葛祝憂愁地道,“快到中午十二點了,剛剛有船員過來,讓我通知你中午去餐廳吃血鰻魚?!?/br> 江落的腦子還有些發暈,他揉著額頭反應了幾秒,才慢吞吞地道:“哦,我想起來了,今天就是第三天?!?/br> 葛祝更擔心了,“你還去嗎?” “怕是不去不行,”江落抿了一口水,“池家的人給我買下來了這個名額,如果我不去,他們恐怕還要借題發揮?!?/br> 而陸有一幾人還躲在他們兩人的房間里,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葛祝:“但他們給的血鰻魚,不管有沒有延年益壽的作用,都不是好東西,你都不能吃?!?/br> “我知道,”江落呼出一口熱氣,抹把臉道,“我先去換身衣服,對了,他們人呢?” “他們去平民區里通知消息了,讓他們在信號彈發出去之后就躲在底艙里面。那些怪物不是聞不到沾了粘液的人類嗎?他們躲在底艙里,總比在其他地方多了幾分活下來的機會。等熬到我們將雌性血鰻魚殺死,警方到達之后,這一切都結束了?!?/br> 葛祝惆悵地道:“能多救一個人就多救一個人……只是我們幾個……”他苦笑一聲,不再繼續往下說。 一旦殺了雌性血鰻魚,整艘船上的雄魚絕對會進入到暴怒狀態,葛祝雖然沒說,但心中卻知道,那會是一場九死一生的大戰。 但他性子向來豁達,便干脆不去想了,而是等江落換好衣服后,跟他琢磨著怎么才能不吃下這個血鰻魚。 江落現在腦子嗡嗡作響,轉不太過來,暫時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好辦法來。良久,他聲音沙啞地道:“沒關系,順其自然,大不了我生病沒胃口,他們還能硬逼著我吃?” 葛??粗纳裆?,心里憂慮更甚,“好,那你要記得千萬不能吃?!?/br> 中午時分,江落往餐廳走去,但在路上,他因著頭暈卻撞上了一個人。 抬頭一看,還是個熟人。 程力剛想破口大罵,瞧見是富人之后,硬是收起了臟話,板著臉讓開了路。 江落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突然一頓,側頭看著他笑道:“你是叫程力?” 程力不耐煩地道:“先生有事吩咐?” 江落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看你的名字很眼熟,應該是認錯人了……我以前認識一個叫趙青的朋友,她的丈夫就叫做程力?!?/br> 江落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我和趙姐也很久沒聯絡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聽說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程力僵在了原地,臉上橫rou顫抖,他死死地盯著江落。 在江落快要走了時,他倏地伸手拉住了江落,一個雄壯的大老爺們慌張無措地指著自己道:“沒錯沒錯,我老婆就叫趙青,我就是她丈夫,我倆結婚好幾年,我女兒叫間間,你沒認錯人?!?/br> 江落被拽得腦子更疼,他忍了下去,故作驚愕地道:“這么巧嗎?” 程力忙不迭地點著頭,他用一種令人心酸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著江落:“你和我老婆的關系好嗎?先生,我很久沒聽過別人談過我老婆了,您能再和我多聊聊嗎?” “她還和您說過什么話嗎?比如她自己,或者我女兒!” 江落為難地看著他,“現在是午飯時間?!?/br> “我請您一起吃午飯,就浪費您一會的時間,”程力彎著腰討好地笑著,“您就跟我談幾句就好,就談幾句就好?!?/br> 程力的態度都快要把自己放低到了塵埃里,他太想老婆女兒了,但他和家人的回憶已經被他重溫了無數遍。在船上,他找不到第二個人和他一起談論老婆女兒,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的關于老婆和女兒的新東西。 江落看著程力哀求的眼神,他頓了頓,“我很想和你說一說趙姐和間間的事,趙姐不是很喜歡攝影嗎?我還想請教她攝影的問題……但我現在還有急事。我現在要去吃飯,上船來就是為了這頓血鰻魚,不如這樣,等我吃完后再來找你一起喝兩杯酒怎么樣?” 程力臉色巨變,他抓著江落的手更用力了,“你是那十個人之一?” 江落點點頭,嘆了口氣,“光吃這頓飯,就快花光我的錢了?!?/br> 程力嘴唇抖動,他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突然拽著江落就將他就近拉到了一個無人的房間里,程力關上門窗,整個房間陷入一團漆黑。 江落耐心站著,程力左右看過沒有缺漏后,才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道:“那血鰻魚,你不能吃!” 江落眼睛一瞇,故意不滿地道:“為什么?我花了那么多錢不就是為了吃到血鰻魚?” 程力突然厲聲道:“你要是不想死,就不能吃!” 江落沒出聲,程力以為他是不信,急躁地在屋里走來走去,最后腳步一頓,下定決心似的,壓低聲音道:“你是從哪里聽來血鰻魚能讓人變長壽變年輕的消息的?” 江落含糊帶過,“當然是從別的有錢人嘴里?!?/br> 程力也沒追問,他冷笑一聲,“那你應該見過那些吃了血鰻魚的人吧?!?/br> 不待江落回話,他就繼續道:“那些人是不是變得年輕了十幾二十歲?是不是大病小病全都消失不見了,還能再多活幾十年?” 江落稀奇地看著他,連連點頭,“對對對?!?/br> 程力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放他娘的狗屁!命都沒了,還要什么年輕和長壽!血鰻魚的魚苗不管是雄的還是雌的都不是好東西,雄魚魚苗能讓雄魚在人體內寄生,最后同化人類身體,變成披著人皮的怪物!雌魚就更恐怖了,它們會控制你的意識,讓你變得不再是你!” “那些下船的富人都被雌魚cao控了,他們是變年輕變長壽了,但他們也不是人了!” 江落眉心狠狠跳了跳,“cao控意識?” 這和池尤的手段豈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太過不可思議,也實在細思極恐。 如果曾經上船吃過血鰻魚的富人都被血鰻魚cao控了意識……那這整艘船,無論是富人還是平民,不都是血鰻魚的口糧嗎? 他們用雌魚控制富人帶更多的人上船,用平民的身體當做孵卵的養料和糧食,年復一年,那些被血鰻魚控制的富人,足以成為一股可怕的力量。它們是想做什么?它們到底有什么樣的計劃? 這樣的行為多么像人類圈養牛羊?將其宰掉一部分當做口糧,留下一部分讓其繁衍。 江落背后升起寒意。 這不是他們之前想的人吃魚,也不是人吃人,而是徹底倒過來,是魚在飼養人類。 * 江落被這個事實震住了一會,恢復平靜之后,他默不作聲地準備離開。離開之前,他問了程力一個問題:“你還想再見到你的妻子和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