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求生欲[穿書] 第48節
他看起來比姑娘們還要緊張的樣子,來來回回走個不停,頭上虛汗一直往外冒,又被他粗粗擦掉。 天空突然罩上了一層厚云,烏云密布。 祠堂的門緩緩打開,一身黑衣的神公從中走出。村長連忙迎了上去,將神公請到前方的位置上坐下。 神公的黑色連帽遮住面容,他聲音很低,嗓子好似破壞掉的那般枯干沙啞,“讓她們一個個過來報上生辰八字?!?/br> 村長忙點頭,走到姑娘群前道:“一個個去神公面前報上自己的生辰八字,神公問什么你們就答什么,這機會少得很,都珍惜著點!” 站在最前排的姑娘一個個上前,從神公面前走過。 神公一直低著頭,讓人懷疑他究竟看沒看姑娘。偶爾開口留下幾個姑娘站在他的左側之后,也沒再說其他的話。 前面的姑娘很快就走了一遍,江落發現被留在神公左側的姑娘皆是喜形于色,而未被出口留下的姑娘,已經目中含淚,搖搖欲墜了。 而被留下的姑娘無一例外,給出的生辰八字,都是陰氣極重的生辰八字。 果然有古怪。 江落心中了然,等他上前的時候,他低著頭避開村長的視線,壓低聲音報上一個陰氣極重的出生日期。 按照常理,他應該也會被留下來。但神公卻不按常理出牌,嗓子喑啞地問道:“你叫什么?” 江落頓了頓,選了一個村子里常見的名字道:“翠花?!?/br> 神公道:“剛剛已經有一個叫翠花的姑娘了?!?/br> 村長疑惑地看了江落兩眼,這些將自己許給神的姑娘們平日里并不多外出,也不怎么和其他男人接觸。他真的不記得村里有幾個叫翠花的姑娘了,但村長沒有懷疑,替江落解釋道:“神公,我們村的姑娘您也知道,每年都有幾個叫這個名字?!?/br> 神公:“是嗎?” 他支著拐杖站起身,緩步走到了江落的面前。 江落低著頭的眼前出現了一雙腳。 黑布鞋,黑袍子,神公全身裹得嚴嚴實實。更為稀奇的是,江落的身高已經有一米八高,但這支著拐杖的神公,竟然比他還高出半個頭。 神公從黑袍內伸出一只裹著黑布的手,抬起了江落的下巴,似乎端詳了一下,“但我怎么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生?” 江落心中一跳,眼簾抬起,看到神公黑袍帽下露出的一點蒼白的下頷。 下頷在黑帽的映襯下更顯得沒有生氣的慘白,弧度利落而完美。 隱隱透著讓江落眼熟的感覺。 神公手往下,從下到上的掐住江落的兩頰,聲音難聽嘶啞地道:“你真的是深土村的人嗎?” 江落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神公,我當然是深土村的人?!?/br> “那你會做什么,”神公的手移到了江落的肩膀上,用力往下按,“會做伺候神明的事情嗎?” 江落的肩膀生疼,好似骨頭都要被捏碎一般的疼。他鼻尖的冷汗冒出,冷靜地道:“我會?!?/br> 村長慌張道:“神公放心,我們村的姑娘都學過怎么伺候神明,她們都會,沒一個不會的人,而且一個做得比一個好?!?/br> “村長辦事,我還是放心的,”神公緩聲道,“畢竟前些年從來沒出錯過?!?/br> 村長臉上突然迸發出一股猛烈的喜意,好像如獲新生一般,春風滿面,“今年也一定不會出什么問題?!?/br> 神公點頭,又看了江落一眼,思慮片刻后,道:“就他了,其他人都回去吧?!?/br> 此言一出,未被選上的姑娘們面露絕望,甚至有多半人雙眼發白,無力跌倒在地。 江落回頭看了一眼同伴,聞人連同他無聲做著口型:安心。 他平靜地點點頭,跟著神公和村長走進了祠堂之中。 他倒沒有多么的害怕,主要是好奇,這個村子的祠堂內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祠堂開了一條門縫,門內黑黝黝,江落三人依次走進去后,厚重的關門聲響起,最后一絲光亮被擋在了門外。 神公走在最前頭帶路,江落在中間,后方則跟著村長。步入黑暗之后,江落的眼睛經過了一會兒的適應,已經能在黑暗之中看清這間祠堂的樣子。 祠堂分為內外兩部分,外部空曠,除了一個供臺之外什么也沒有。奇怪的是,供臺上只有香爐和香燭,沒有一個神像雕塑或者是神像畫紙。 他們從外部走到了內部,內部放著幾根黯淡的蠟燭。神公拿起一個燭臺,拉起了地面上的一個密道門,側過頭幽幽地道:“跟我來?!?/br> 燭光在他臉上打下明明暗暗的影子,房間內陰森可怖,村長回答的聲音都顫了起來,“好?!?/br> 密道是一條長長的,不斷向下的石頭階梯。 江落不知道自己往下走了多久,只知道神公手中的蠟燭已經燃了三分之一。腳步聲在空曠的密道里產生了回響,明明是三個人的腳步聲,聽起來卻有十幾個人一般吵鬧。 終于,他們踏上了平地。 踏上了平地之后,墻壁兩側總算是有了光亮。神公將手里的燭火吹滅放在一旁,支著拐杖不急不緩地繼續向前走去。 江落懷疑的眼神放在了他的身上。 黑袍遮掩住了神公的樣貌,如果神公一直都是這樣的裝扮,那是不是代表著深土村內的所有人都沒見過神公真正的模樣? 是不是只要披上這樣的黑袍,就能冒充神公? 思索間,江落聽到了隱隱水流聲,這底下竟然還藏著一道地下河。隨著他們越走越深,地下河也露出了真實面貌。 昏暗的燈光下,照清楚了足足兩米寬的地下河道。河道之中水流湍急,水勢洶涌,一些翻滾的水流打濕了兩側岸邊的泥沉,成了濕漉漉的沼澤質感。 河道不知道有多深,這里也沒有橋。走在前面的神公忽然側身讓開了道路,低聲道:“神的新娘,請先走吧?!?/br> 這個稱呼讓江落眼皮跳了跳,他忽略這點不愉快的小細節,問道:“怎么走?” 但他好像是說了什么傻話一樣,讓神公頓時笑出了聲,這笑聲干啞而詭譎,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當然是用你的腳走了?!?/br> 江落的牙頓時癢了起來。 這樣陰陽怪氣的,只用一個笑聲就能把他的怒火全部挑起來的人,全世界就他媽一個。 ——池尤。 自從池尤上次在酒店中莫名其妙的發瘋之后,這還是江落第一次遇見池尤。 上次的仇,他還沒有報完。 江落短促地冷冷笑了一聲,“你是神公,就是神身邊的仆人吧?!?/br> 村長震怒道:“翠花,你怎么能這么說!” “難道不是嗎?”江落抬眸看向池尤,刁鉆惡意傾巢而出,他淡淡地道,“你要否認你是神的仆人嗎?” 神公轉了轉拐杖,慢吞吞道:“我是?!?/br> “既然如此,你還讓我直接下水走?”江落皺眉,毫不客氣,“這就是你一個仆人該做的事?” 更重要的是,江落在這條河里發現了許多鬼影。 接二連三的鬼影被水流沖走,又沖來了新的一批。黑壓壓的河底下,這些鬼魂形狀各異,奮力地伸出手想要往上爬,卻被河水困著,只能絕望地重新跌落水里。 這些都是淹死鬼,又叫水鬼。 溺死的鬼和上吊的鬼無法轉世投胎,必須要拉人做替死鬼才能解放自己。如果江落一只腳踏下去,恐怕會被這成十上百個水鬼拉入水里成為他們的替身。 神公面向著他,被黑帽遮住的面孔好像能透過袍子看到江落一般,“你想怎么樣?” “你跳下去,”江落微揚下巴,面色冷厲,“做我過河的墊腳石?!?/br> 村長倒吸一口冷氣,他什么話都忘了個一干二凈,近乎驚駭地看著江落。 神公緩緩握了握權杖,又輕輕地松開。細長的權杖成了他手中的一件玩物,雖然他的手被黑布包裹著,但一舉一動之間,卻漫不經心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您說的對,”良久,神公用上了尊稱,他好像笑了一下,“您這樣的身份,確實不應該親自下水?!?/br> 語畢,神公在村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腳踩入了河道之中。 江落看得清清楚楚,在神公踏下水中的一瞬間,那些水鬼好似常年饑餓終于聞到腥rou的野獸,餓虎撲食地沖向神公。但在數雙鬼手碰到神公的那一刻,突然潮水般迅速退開。他們像是看到什么極為恐怖的東西一樣,靠神公最近的水鬼,甚至發瘋一般拼命往后鉆去。 剎那間,神公周身的水就變得干干凈凈了。 神公伸直手臂,用拐杖插入另一側的土地之中,他謙遜地道:“您請?!?/br> 江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大步邁開,一腳踩在神公的肩膀之上。 神公站得筆直,沒有一絲晃動,這個“橋梁”倒比一些吊橋還要穩固得多。 江落就要繼續踩著他往前走去,但他的腳踝上,卻突然搭上來了數雙慘白的鬼手。 剛剛還懼怕萬分的水鬼們竟然在這時又圍了過來,他們無視著江落腳下的神公,貪婪而熱切地想要將江落拽到水中。 江落被拽得動不了半步。 他瞥了眼神公,嗤笑一聲,硬生生從眾多鬼爪之中拔出了腿,一步跳到了對岸上。 神公和村長接連上岸,江落發現村長下水時,那些水鬼也沒有去動村長。但并非是害怕神公一般的不敢動,而是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村長已經……是個死人一樣。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到達了一座祠堂之中。 地下的祠堂,要比地上大上兩三倍。 祠堂內燭火搖曳,在地面上拉出長短不一的影子,照亮了墻上的一些壁畫。但比壁畫更引人注意的,是祠堂內一尊盤腿坐著的神像。 不,與其說是神像,倒更像是一尊邪神雕像。 神像用石頭雕刻,粗糙的面容上帶著和口罩上如出一轍的刻板微笑。他左手盤著蓮花豎在身前,眼睛閉著,如同笑著一般彎起。五官粗看慈眉善目,卻總有種詭異感如影隨形,唇上如含血一般往下拉出了數道已經干涸的血痕。 神像身上的顏色也怪異極了,整體好像是個彩繪神像,但雙腳處卻偏偏是黑白的色澤。彩色與黑白的交接處,也有一道血色的痕跡。 但村長卻像是沒有感覺到怪異一般,他雙目火熱地看著神像,當即就跪下三叩頭,嘴中不斷喃喃自語。 “神啊……” 神公無視他的舉動,徑自上前給神像上了三炷香,香煙縹緲上升,他淡淡道:“把他綁起來吧?!?/br> 把誰? 江落挑眉,心有所感地側頭一看,村長已經從懷里掏出了一圈麻繩,眼神陰狠地朝他走了過來。 -------------------- 作者有話要說: 攻:聽說我不在大家都很想我 攻: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