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17節
南笳笑著抬起頭,分明承擔不起后果,還是要在危險邊緣試探,她舌尖輕掃一下他的唇,“如果你不聯系我,我會聯系你的?!?/br> 外頭雨沒停,周濂月讓南笳拿走了后備廂里的雨傘。 她沒立即撐起來,而是繞到了他這邊,敲窗。 周濂月落下窗戶。 南笳說:“我要加你微信?!?/br> 周濂月看著她。 而她,仿佛沒達到目的就不會走,神情很堅持。 周濂月只得說:“我手機號?!?/br> 她笑起來,按了一下鈕,雨傘撐開,她隔著車窗沖他擺擺手,“拜拜!” 第12章 拍寫真那天,天氣很不好,一整個下午都是陰天。 但在日落時分,烏云突然被撥開寸許,漏下金色的光。 攝影師激動得嗓子都喊劈了,忙讓南笳趕緊站到樓梯上去,再拍一組。 南笳穿黑色機車夾克和質地垂墜的雪紡短裙,靠在欄桿上睥睨鏡頭,微卷的一頭黑發,妝容冷艷,像廢墟玫瑰。 等到天光暗下去,攝影師意猶未盡地收工。 南笳從樓梯上下來,旋即換上笑臉,同攝影師和其他協助拍攝的工作人員道謝。 南笳問攝影師:“現在要選片嗎?” 助理小覃說:“我們會先篩選一遍再給笳姐你來選?!?/br> 南笳比個“ok”的手勢,“那我可以收工啦?” 小覃說:“可以的,笳姐可以去先去換衣服?!?/br> 小覃將南笳送到保姆車上,關上了門,自己守在門口?;瘖y師在車里,幫忙拉起了兩側的遮光窗簾。 南笳脫了衣服,遞給化妝師,換上自己的。 “有鏡子么?” “有?!被瘖y師從工具箱里拿出一面方鏡。 南笳對著鏡子看了看,又問化妝師要了幾片濕紙巾,將疊了好幾層的暗紅色口紅擦掉,自己只補涂了一點點潤唇膏。然后拿一根發圈,將頭發隨意一綁,下車去。 不待小覃開口,南笳說:“我去附近見個朋友,說兩句話?!?/br> 小覃提醒:“笳姐你跟關姐約了晚上吃飯的?!?/br> 南笳笑說:“記得。我去一下就來,你在車上等我吧?!?/br> 步行五分鐘,南笳抵達葉冼的工作室。 門沒關,里頭傳來架子鼓的聲音。 南笳推門往里看一眼,有個一頭紅發的年輕男人正在打架子鼓,葉冼則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t恤,蹲在地上,投入地搗鼓電腦和收音設備。 兩人好像是在研究鼓點的節奏,南笳先沒打擾,等了一會兒,他們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她才走進去打招呼。 葉冼回頭,笑了,起身走過去:“今天沒在忙工作?” “忙呀,剛收工?!蹦象招φf,“我來給葉老師送東西的?!?/br> 葉冼疑惑。 南笳從包里拿出那張卡遞過去,葉冼倒有些懵,南笳笑說:“你落在酒吧了,我前幾天去吃飯,老板讓我幫你帶過來?!?/br> “我一直以為丟在路上了?!比~冼笑說,“謝了,麻煩你跑一趟?!?/br> “沒有。我今天就在園區拍照,順便的事?!?/br> “進來坐會兒吧?!?/br> “不了。跟經紀人約了吃晚飯,車還在等我?!?/br> 葉冼笑說:“等我忙過這陣,請你吃飯?!?/br> “好呀。葉老師加油?!?/br> 葉冼將南笳送到門口,南笳回頭再往里面看一眼,各種東西堆放得亂糟糟的,只有葉冼自己知道它們的秩序。 是她熟悉的樣子,她感到安心。 —— 北城某資本大鱷千金十八歲生日,辦酒會,周濂月應邀出席。 當日盛況遠非“衣香鬢影”可以概括,各種八卦也在推杯換盞之間不脛而走。 譬如有人說,談家三公子跟個做時尚小報編輯的平民灰姑娘訂了婚,也算是有始有終地貫徹了他放浪不羈的人設了。 有人說,懂什么,哪里是灰姑娘,那是孟家的私生女…… 孟家算老幾? 譬如也有人說,周濂月包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還直接給人開了一工作室。 還有這事兒?這不像周公子行事風格。 便有人出來透露更多內幕:“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兒,以為資本家都是情圣呢?最近剛美股上市的某視頻網站,c輪就周濂月的基金會投的。視頻網站今后要在自制ip這個賽道發力,那劇得有人演是不是?以后,自家的演員,自家的ip,自家的平臺,劇要是火了,股價跟著水漲船高。整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的cao作。捧女人,那只是順帶?!?/br> “能搭上這風口,順帶的不也血賺。那小明星叫什么?” “不知道。作品一部都沒有,名字記不住?!?/br> 周濂月坐在宴會廳角落的沙發上,面前桌上放著沒喝幾口的香檳。 這種場合尤其叫他覺得憊懶,更何況對面坐了個打攪興致的人。 邵從瑾,邵從安的jiejie。 邵從安這人草包一個,基本圈內人都知道,邵家的商業帝國全由長女邵從瑾一人支撐。 邵從瑾今年四十五歲,至今未婚,行事做派比一般男人還要老辣。 邵從瑾從來不穿裙裝,這也是她的標簽之一,今日來參加酒會,一身高定西裝,一頭利落短發,顯得十分干練。 她笑說:“剛剛聽來一則八卦,想跟周總確認真偽?!?/br> 當然不是她剛剛聽來的,周濂月剛有動作,投了那部網劇,硬生生把女二號換掉,她就得到了消息。 兩人基本不是一個領域的,平常也遇不著,況且,邵從瑾也不覺得小小一個戲子,值得自己專程去找周濂月。 所以,今天恰巧碰到了就順便問問。 圈里都知道周濂月這人性格很有些冷僻,但他投資能做得這么大,除了搭上了強力的后臺,自然也少不了他本人的素質。 他眼光毒辣,行事殺伐決斷,從不喜虛以委蛇那一套,對待值得信賴的合作伙伴,則誠信厚道。 總之,是個人人畏懼,又人人想要攀附的財神爺。 邵家做地產起家的,又涉足娛樂產業,后來惹了些事兒,相較以往沒落了許多,但所謂瘦死駱駝比馬大,在北城仍有不可小覷的影響力。 周濂月微微抬眼,語氣倒是客氣的:“一個演員,怎么勞動邵總親自過問?” 邵從瑾笑說:“不瞞周總,我弟弟邵從安曾經跟她有點過節?!?/br> 周濂月瞥她一眼,“那邵總的意思是?” “我就想問問,周總你是單單看中了這人呢,還是……” 還是有跟邵家作對的意思。 周濂月語氣平淡:“我記性不好,邵總幫忙回憶,周邵兩家以前有過淵源?” 邵從瑾趕緊笑說:“從前跟周總不是一個領域的,來往也不多。不過我聽說周總有意開始涉足娛樂行業,這算是邵家的老本行,以后合作的機會多著呢?!?/br> 她頓了頓,有些斟酌言辭的意思,“至于南小姐,只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跟她有過一點私人恩怨。周總也知道,我弟弟行事荒唐,家里溺愛長大的,凡事自我為中心,所以免不了有些事兒,做得過激了些。這些年,他倒也不是有意為難南小姐,不過是希望南小姐能服個軟,道個歉,這事兒也就過去了?!?/br> 周濂月似笑非笑,“邵總是希望我幫著升堂斷案?那不妨說說看,我的人當年是怎么得罪了令弟?” 邵從瑾揣摩著周濂月的話中深意與態度,笑說:“就希望周總幫忙帶一句道歉,請轉告南小姐,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今兒說透了也就一筆勾銷。今后若有需要幫襯的地方,邵家義不容辭?!?/br> 周濂月壓根不吃她這套,只淡淡說道:“那位南小姐脾性跟我一樣,有點古怪,未見得會接受我在這中間做傳聲筒。這話,我只能盡力幫邵總帶到?!?/br> 邵從瑾舉杯,要敬周濂月一杯酒。 周濂月說:“感冒。這次不喝了。見諒。我自己待會兒,邵總請自便?!?/br> 待邵從瑾走了,周濂月起身,去外頭陽臺上透氣。 正抽著煙,屈明城過來了。 這種場合于屈明城而言可謂是如魚得水,他社交一圈下來,整個人容光煥發,不知談成幾單生意。 屈明城笑說:“行啊老周,今晚上八卦全是關于你的。你怎么不干脆把當事人帶過來,我也瞧瞧,長成什么模樣能叫你這么神魂顛倒?!?/br> 周濂月神情淡漠,只差將“無聊”兩個字寫在臉上。 “……跟你開玩笑真沒意思?!鼻鞒且颤c支煙,轉而問道,“你四叔怎么沒來?” “在家養病?!?/br> “又病了?還是老毛???” 周濂月點頭。 “那是得叫他好好養著,上回病一下,股價下跌500點,這誰受得了?!?/br> 周濂月沉默片刻,忽說,“我記得你有幾個影視圈里的朋友?!?/br> “怎么?” “幫我個忙,查個事?!?/br> 酒會十點半結束,周濂月九點不到便自行離開了。 家里來了個電話,說周浠在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