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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誰笑到最后。桃夭踮起腳,故意拉近跟他的距離,就用你們這種粗人最習慣的方式來解決吧,咱們比試一場,我輸了,你就打死我,你輸了,便讓佛眼吐出食物!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好執著啊。 你可同意,給句痛快話!桃夭故意激他,別跟個娘們兒似的扭扭捏捏。 他沉默片刻,點頭:好。說罷他將青銅棍往旁邊一扔,棍子再次穩穩插進土里,我赤手空拳,但你可以使用你能找到的任何武器。 桃夭冷冷一笑,這個時候還要扮一回君子,一句話讓佛眼把咸鼠吐出來不早沒事了嗎! 她越想越慪,哼了一聲,拿出一個特別瀟灑的姿勢縱身躍上房頂,其實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自己還是有功夫的,不然一會兒他死過去等幾天再醒過來,余生只要回想起她,大概都只剩下她痛哭流涕抱大腿的鬼樣子了,不好不好,她也要面子哪! 他奇怪地望著在屋頂上洋洋得意的她:你上去做什么? 自然是準備居高臨下收拾你唄!桃夭作勢擼起了袖子,仿佛要使出了不得的招式,事實上心頭卻在仔細估算他的身高體重功力加在一起的話得用多少藥才能既奏效又不浪費,更不傷他性命。 他繼續望著她:即便你有一身輕功要向我炫耀,但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跳到那里去。 呸!我炫不炫耀都有一身好輕功!方才你偷襲成功不過是我讓了你!被看穿又死不肯承認的她越發惱羞成怒,忍不住一跺腳,你信不信你一定見不到明早的太陽! 話音未落,她突然覺得腳下不妥,一陣異動與噼里咔嚓的響聲同時擴散開來,她低頭一看,生滿雜草的舊瓦片像癲癇病人一樣亂抖起來,數量不明的裂紋在其中瞬間蔓延開。桃夭心下一驚,一聲不好都來不及說出來,整個人便在轟隆一聲響里,不爭氣地消失在垮塌的房舍與迅速騰起的煙塵里。 男人鎮定地站在這團尚未平定的小災難前,自言自語道:都說了我若是你就不會跳到那里去了。 好一陣子后,嗆人的塵土才勉強平息,在此地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房子終于徹底成為一堆廢墟,朽壞的木料與碎瓦碎石擁擠在一起,欲哭無淚的樣子。 四周更安靜了。 第三十八章 佛眼(4) 男子仍立于原地,沒有往前也沒有離開,只看了看不知幾時被他拿回手中的青銅棍,又看看那堆廢墟,搖搖頭:還是頭回見到自己挖坑埋自己的。 他覺得她多半是死了,就算是個老房子,也是真材實料建起來的老房子,梁柱墻瓦一股腦兒都砸下來,重量怎么都比骷髏頭重了太多。那萬一她命大沒死,要不要江湖救急把她挖出來呢? 罷了,這丫頭古古怪怪,既然都敢找他決斗,那還是靠自己的本事爬出來吧,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他正欲離開,廢墟突然有了動靜,一陣嘩啦啦的怪響里,自亂七八糟的瓦礫碎磚之間呼啦鉆出一只手來,然后是一個滿頭灰的腦袋,桃夭一邊吐著嘴里的土,一邊沖他嘶喊:快快快來拉我一把!我好像被卡住了!呸呸呸! 他此刻終于理解了普通人那種仿佛見了鬼的心情,是你不請自來,是你無理要求,是你要上房揭瓦,如今卻還好意思讓他施援手? 可你方才明明說要收拾我。你會救一個要收拾你的人?他坦白道,我看姑娘你也非凡品,自己闖的禍自己了結吧,告辭。 他轉身就走,并預料她會破口大罵到看不到他為止。 我錯了行不行??!你一個大男人卻要跟我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嗎?桃夭撕心裂肺地號叫。 這算是認錯服輸了?倒是意外,本來他都準備好了接受一連串沒有間歇的難聽話。 他停下來:我若與你一般見識,你爹娘已經沒女兒了。他回頭又打量她一番,聽你聲音洪亮,應無內傷,自己花點時間總能爬出來。 你走一回試試!我記得你的樣子!連你有多少根眉毛我都記得!只要你袖手旁觀,我便把你的樣子畫下來貼到滿洛陽城都是,連茅廁門口都不會放過,畫像上還要題八個大字人面獸心糟蹋少女!桃夭邊說邊用力掙了掙,發現硬拼力氣還真沒法子把自己弄出來,大半個身子埋在磚石砂土中,眼前還橫壓著半截粗大的梁柱,一只死里逃生受了驚的老鼠吱吱叫著跑過去,尾巴差點掃到她的臉。 聞言,他想了想,竟改了心意果斷往她面前走去,停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手中的青銅棍突然不客氣地轉了方向,冷冷指著她的頭頂:既不想自己爬出來,就別出來了吧,省得你以后還要費神替我畫像。 這傻子怕是真信了她的鬼話?不然這突如其來的殺氣是怎么回事原來有些人是真開不得玩笑呢 你想殺人滅口?她舉起好不容易脫困出來的右手,指著他的臉,你居然想殺掉這么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姑娘! 真正弱小的姑娘怎可能憑一己之力壓垮一座房舍。他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普天之下能憑一句話就把她氣個半死的人才,目前只有司狂瀾吧。跟司狂瀾的冷淡尖酸陰陽怪氣不同,這男人說的每句話都一板一眼,實事求是,但殺傷力不遜前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