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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姜無芳身邊,上下一掃,然后笑道:“果是虞臣看中的人,玉兒一般的人物?!?/br> 盧氏進門的時候姜無芳已經離開汴京許久,只聽過一些捕風捉影的道聽途說。 這位填房的盧氏原要比崔其小上十三四歲,如今應是二十七八的年紀,不想竟是一位如此風姿綽約的美婦人。 從盧氏邁進廳門時她就在暗暗打量,剛才盧氏在看到她的面容時的錯愕雖只一瞬,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也不耐這般后宅的虛與委蛇,開門見山:“兒并不是崔相公什么看中的人,那日騎馬不過是兒的腿傷了,崔相公體恤罷了。崔相公天人之姿,與兒……天壤之別,怎么會看上兒呢。坊間盡是些只知其一二卻添油加醋硬說成八-九之人,夫人若是這般認為,那就是折煞兒了?!?/br> 盧氏覺出崔游的不同,哪里會相信她這番話,話里話外帶了許多機鋒,含沙射影崔游與她身份之差,多少貪圖富貴的賤奴最后都不會有好下場之類的。 盧氏說話巧妙,既能讓人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又因她的話術巧妙,讓人聽了既生氣又指摘不出她的錯處來。 姜無芳一跟她解釋自己與崔游清清白白,她口中只說:“是了,女郎清白最是重要,姜娘子多注意些才是,若是后面壞了名聲,虞臣向來不長性,屆時可怎么是好?!?/br> 面上如火,話里藏刀。 若是平常不知曉崔游的女郎聽了確會有些惴惴,可姜無芳沒有這方面的想法,聽著倒越發覺得這個盧氏看似貌美實則啰嗦,難以溝通,也就存著了敷衍了事的心。 因為她到底不是正經主任,也就不好明目張膽趕客,只好耐著性子聽著盧氏說車轱轆話來回說。 “崔舍人,涼州來人了,請過來一趟?!币粋€穿著短打的男子進來,對崔東道。 崔東看了一眼盧氏和姜無芳,覺得二人相談甚歡,應該無事,就跟著往外去了。 盧氏看著崔東的背影,轉過頭來,剛才臉上還掛著的柔和笑意瞬間消失,上上下下緩慢掃了一眼姜無芳,嗤笑:“不過是一時新鮮,莫不是真當你這蒲柳之姿能留得住人了?” 姜無芳不妨她這瞬間變臉,只詫異于她的變臉速度,此時已是早不耐煩了,作一副撒嬌扮癡的樣子,聲音能掐出水:“兒也不知,兒這蒲柳之姿竟能讓崔相公這般魂牽夢縈。夫人想想,凡男女能為一處的,除卻相當也講究一個互補。兒外貌不佳,偏崔相公生得天人一般,填補兒這缺陷。夫人說是也不是?” 小滿在一旁聽得不小心竟發出了聲音,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盧氏本就是礙著崔東在,才暗暗諷刺,實際上早在看見姜無芳時就已對她不屑,這般樣貌,除卻新鮮還有什么可說的。 眼下直接撕破了臉皮,見姜無芳仍舊是油鹽不進,也未免氣惱,她冷笑:“你如此不聽人勸告,日后難免栽跟頭?!?/br> 姜無芳支頤但笑,眨著如水凝眸:“兒就喜歡栽跟頭,崔相公生得貌美,那臉看一眼兒便為之神魂顛倒,身子又強健,讓人看了都想摸摸那如鐵的腰,最好菩薩保佑,能讓兒一把在相公身上栽個大跟頭一輩子起不來才好?!?/br> 她這些年在市井之間學了許多葷話,為了臊盧氏便一股腦說出來了。 這個盧氏也是奇怪,明明只是繼母,這幅樣子偏像是來爭風吃醋的女郎一般,著實奇怪。 盧氏被她這副不要臉的言論氣得七竅生煙,明眸圓瞪,一下從杌子上站起來,一揮手就要打她。 可她那雙涂著蔻丹的手還不及落下,便被截在了半空。 “夫人可是忘了,撒野竟撒到銘草居來了?!贝抻嗡菩Ψ切?,眼眸銳利。 他松開盧氏的手,淡然送客:“夫人走好?!?/br> 盧氏見他如此,自是咬碎了一口銀牙,又見崔游身后還有一個清朗郎君正好奇看著自己,面上十分掛不住,走了出去。 崔游站在門口,對守門的兩個下屬道:“下去領罰,我說過幾次,閑雜人等不準進來?!?/br> 兩個下屬不敢辯駁,低頭退下。 崔游踱步到姜無芳面前,“我有話對你說?!?/br> 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看熱鬧的蔣博,那廝本就是個知情識趣的人,立下便明白自己接下來自己不好在此,忙輕咳一聲:“我去找崔舍人?!?/br> 蔣博見小滿還一臉茫然站在原地,勾勾手指:“走?!?/br> 小滿依舊茫然:“???” 蔣博直接上手,將她推了出去,還很貼心為二人把門關上了。 崔游欺身壓近她,目波流轉,唇角微勾:“為我神魂顛倒?想要摸我的腰?那怎么不同我直說?” 第29章 二十九碗飯 9.13 二人距離驟然壓近, 竹隱香的氣味充斥在周圍,又因自己背后說人被當場抓住,使得姜無芳的臉不由自主發紅。 “不過是一些敷衍了事的話, 當不得真。你……讓開一些,說話不必靠得這么近?!彼俳恍┚鸵徒獰o芳的鼻尖碰在一起了。 崔游低笑一聲,聲音如春至雪融, 落入姜無芳的耳中,感覺心跳也在和他的笑聲在共振。 崔游不再逗她,直起腰身,坐到了她對面, 眼睫稍彎:“與旁人說話自是不必如此靠近?!?/br> 姜無芳面-具下的面皮有些發燙,覺得他的話有些歧義,卻又覺得如果自己公開來問反而顯得過于唐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