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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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崩钔淖匀豢匆娳w景行了,雖則他此刻還被另幾個難纏的皇親圍堵著,可口中仍沒忘記提醒,“沒有太后的懿旨,誰都不能進來?!?/br> 趙景行堪堪走到提刑司門口的時候,腳步停住。 李同文看著心里也松了口氣,只是這口氣沒能松太久便看趙景行無視提醒,撥開擋在他面前阻擋的長矛便闖了進去。 “誒?王爺……王爺……”李同文想去阻止已經來不及。 另幾位皇親見狀鬧的更厲了,“憑什么趙大人能進去,我們便不能?” 這……李同文當真氣結。 黎平笑而不語擋在提刑司門口,想進去?不可能。 * 地牢幽暗,燭火昏沉。 每隔十步便有侍衛禁守在那兒,手持長矛,身姿筆挺。 趙景行一路通行無阻,也沒人能阻攔他,任他現在的身份跟權位,便是真硬闖了他們也不敢阻攔。 “奉恩侯關在哪兒?!彼叩綆滋庩P押重犯的監牢前時,腳步緩下。 負責看押的侍衛你看我,我看你,都有點不敢說。 趙景行見狀直接一道一道往里闖,一間間檢查,如此狂妄目中無人,可即便如此,那幾個侍衛也只有勸阻不及跟在后頭,不敢言說。 一排排找,一間間翻,終于被他給尋著了。 人就關在最后一間,也是光線最昏暗,最潮濕的牢房里面。 “在外守著?!壁w景行進去的第一句話便是對緊隨他來到這兒的幾個侍衛道。 那幾個侍衛只得出去,守在門外。 誰知他隨手擲了件長矛出去,長矛擲出的距離足有一射之地。 “這……”被他奪去長矛的那個侍衛嚇的臉都白了。 另幾個在對上他暗幽眼神的侍衛嚇的馬上明白其意,關上門走的遠遠的,心中一面后怕,一面嘆道,攝政王當真臂力驚人! 那支長矛正射中千米之外的燭火,而燭臺,未倒。 能如此靈活掌控氣力,分寸駭人。 * 地牢內,彌漫著類似腐朽糜爛的氣息,地上的稻草都已經潮的發爛發臭,緊釘在墻壁上的木架正綁著一個人,只是,那人受了極重的極刑,早已無法站立,兩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宛若死了般。 趙景行借著幽暗的燭火看了看,地上散布刑器,有烙片,牛筋刑鞭,尖刺項圈等……他的雙腳甚至戴了鏈球,那球重百斤,輕易動彈不了。 “魏忠?!?/br> 他在喊他名字。 奉恩侯似是昏死狀態,一動不動,他渾身傷痕累累,鮮血都凝固了,衣衫上全是被鞭子打爛的痕跡,皮開rou綻,有的還化了膿。 頭發混亂披蓬,粘在他遍布鮮血的臉上,細看之下,有一只眼睛甚至還被挖了。 更別提身上其它被烙出折磨的痕跡。 有些人,問了“逼供”還真是無所不用極其。 趙景行無聲向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塊干凈的帕子,他蹲在奉恩侯面前一點一點拿帕子擦去他嘴上凝結的鮮血。 他的牙齒都被生生錘落了大片,有的將落未落,掛在嘴唇那兒。 他擦拭的動作微微停下,“你若就此死了,你家中妻眷恐活的更艱難?!?/br> 一句話的功夫已經能聽見奉恩侯口中急喘的粗氣,只是,他頭低了太久仿佛被折斷般抬不起來了,無論如何用力。 “呼……呼……唔……”他嘴唇即便動,也發不了聲音。 趙景行掰開看了眼,舌頭割了一半。 “吼……吼……”奉恩侯似是意識到來人是誰,嘴里拼命發出氣喘聲,似怒獸般,想說話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句,只能依稀聽見,“君……林……” 君便是他夫人,淑君,林應當便是魏中林了般。 他明白他想說什么,他心中最牽掛的又是什么,“你與我父親也算舊識,趙魏兩家忠于朝廷多年,幾代榮膺,可大廈將傾,往往不過瞬息間?!?/br> 他聽了他的話,喘息的動作輕了些,可被鐐銬拷住的雙手仍死握成拳,手指上,十個指甲分明已經被人生生拔掉了。 堂堂血性男兒豈能因為極刑便被逼認供詞,便是死,他都不會在那供詞上畫押。 因為,他心里亦明白得很。 他若畫了押便是認下了罪名,闔家抄家不說,更有誅連幾族的風險。 他的妻,他的兒,還有今年尚只有七八歲被他疼的如玉似珠的女兒……所有負上罪藉的罪臣之女統統都要送到教坊當伶人。 一生賣笑,低賤到塵埃里。 “我今日來,不是要替你脫罪?!彼麑⒄戳搜呐磷勇龡l斯理折起,放回袖中,直視那張血rou模糊的臉。 不是為了脫罪么…… 奉恩侯跪著的身姿仿佛又矮了些,那是頹靡到近乎絕望,他嘴里發出似嘶吼的聲音,痛苦而不甘。 趙景行一瞬不瞬的將他的慘烈統統看進眼里,“你到底知道些什么?!?/br> 不過一句,他低垂的腦袋竟重新揚起來。 那雙眼猙獰瞪著,狂意不減,不刻又重重垂落下去,如同斷頭般。 “將你知道的那些統統告訴我?!?/br> 他口中嘰里呱啦的吼了幾聲什么。 “你沒有選擇?!壁w景行之所以拖到現在才來看他,為的便是要讓他心中的希冀一點點破碎、幻滅,燒成灰燼。 讓他直面現實——沒人會來救他。 包括他仁至義盡袒護的那個人。 “唔……嘶……吼吼……”事到如今,便是他自己也看清看透了這個,暴躁憤怒悲銘不甘。 趙景行耐著性子看他發泄心頭的郁火,直到,他肯開口的那一刻。 * 半個時辰后,一隊侍衛匆忙忙的闖入地牢。 帶頭的正是武安侯,他邊走邊怒斥李同文,“簡直胡鬧!你如何能讓他生闖進來!” “他要硬闖,難道我拿刀子去攔?”李同文向來是個直脾氣爆性子,到此時也有幾分窩囊在里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今攝政,太后娘娘早前便召示群臣,攝政王做任何事都可以不通過她?!?/br> “呵,色迷心竅!”武安侯口中低罵了聲。 直將李同文聽的rou跳心驚,“侯爺慎言??!” 慎言?有何慎言的?趙景行跟蕭若秋那點事滿朝文武哪個不知道?便是整個大京國都傳遍了,如今好,一個身為當朝掌權太后,一個是攝政之王。 大京國未來政權,堪憂啊。 “趙王爺呢?”武安侯闖進最后幾道牢房時,喝聲問道。 兩旁侍衛正欲說什么,一道冷峻的身影漸漸從暗影里走出來,燭火的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頰,有如刀削般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