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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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洵,你這是要去哪兒???”同僚們正在把酒言歡,孟宛清卻起了身。 對上蘇柏探尋而來的目光時,她淡笑,“人有三急?!?/br> * 離開觀戲的樓亭后,孟宛清腳步亦變得急促起來。 彼時,夜色迷離,湖面在月色的映照下泠泠亮,微風拂過,一圈圈散開漣漪,而就近的戲臺則籠罩在一片柳暗花明的影子里。 臺上人,身枝曼柔輕舞水袖,伴著咿呀的胡琴聲,忙而不亂,慢而不斷的唱著,字正腔圓,一唱三嘆,當真有余音繞梁之感。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br> 她不知臺上那人是不是硯官兒,一張桃花顏,長眉入鬢,戲腔多情又似無情,想到這樣一個在臺上風華絕代傲然獨立的人,卻曾受到那般…… 她垂在袖間的手不由自主攥緊。 * 戲臺后方,用一方簾子隔絕,外頭粉墨登場內里則有條不紊的準備著。 快上臺的戲子或對著銅鏡描眉畫唇、或壓腿,或咿咿呀呀的開嗓,孟宛清進去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硯官兒,待會兒再唱一遍《游園驚夢》?!?/br> 又唱?硯官兒臉上的妝容才擦了一半,聞言手中動作頓下,面色淡淡沒有表情,“我從來不唱重曲?!?/br> 不唱重曲?戲班班主聞言有些不悅,“我勸你好生想想再回答,今日這外頭來了多少達官顯貴,他們又是你能輕易得罪的嗎?”本來還有幾句嘲諷可看見硯官兒臉上表情也不大好,便忍住了。 可走的時候卻是將一盒殷紅的油彩弄潑到地上,灑的到處都是。 硯官兒對旁人的撒氣似乎習以為常,他只是平靜的蹲下身去撿,直到看見另一雙白皙的手在他之前撿起潑了一半的油彩。 “……是你?!笨匆娝哪强?,他眸子明顯亮了亮。 孟宛清望著他擦了一半暈染似被人蹂躪的妝容,嘴巴像被堵住似的,半晌才應了聲,“是我?!?/br> 旁邊幾個準備上臺的戲子已經陸續換上水袖青衣,無人注意她們這邊。 “這兒有些亂,你坐?!背幑賰簩γ贤鹎宓牡絹盹@的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驚喜,他起身便將椅子讓給她。 她推拒著不要卻被他拉過去,摁下坐著了。 “你今日是過來聽戲還是?”硯官兒又不知從哪捧了杯茶來,遞予她喝。 他的言行舉止不自覺間透著親近和喜愛,像有朋友自遠方來那般……孟宛清想起上次對他說的那些話,還有在金華殿聽沈曦說的種種,竟有種不敢直視他的……心虛跟歉責。 倒是硯官兒,就著一旁的臺階坐下,邊擦去臉上油彩便笑道,“可是與朋友過來吃酒?” “……恩?!?/br> “怎么突然想著過來瞧瞧我?是方才在臺上看見我了么?” 孟宛清心亂緒雜看著他,還有他俊秀的眉眼從重重油彩中一點點顯現出來的模樣,原本要問的話沉如巨石般壓在胸口,問不出口了。 要她怎么問?對著滿懷親近歡喜之意的他,然后開口問:你真的被二殿下玷污過么? 她,實在問不出口。 硯官兒絲毫沒有覺察出她心思的繁雜,坐在那兒不住與她聊天,順便還提到那天在賭坊看見她的事,說到這他以朋友的口吻好言勸道,“賭字萬萬沾不得,若日后你想賭了不妨去慶喜班找我,我陪你賭,但是千萬別去那種地方?!?/br> 上次她輸了少說也有上百兩銀子。 重提此事,孟宛清不由想起他還替她墊付了不少銀子,于是便要去解荷包,“對了,上次的銀子還是你替我出的?!?/br> “你若跟我提這些便是沒有將我當做朋友了?!背幑賰毫x正辭嚴的拒絕了,眼神亦有受傷的意味。 孟宛清觸上那眼神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遇見他時的模樣,他當時被沈曦那般壓在身下,眼中無盡的哀絕。 一時,心痛的竟無法呼吸。 “我出來的夠久了……”混亂說完,她定定看向他那張好看的令人移不開眼睛的臉。 硯官兒亦靜靜看回她,半晌,問,“你還想再聽我唱一遍《游園》么?” 她嘴唇動了動,“我想聽你歡喜唱的?!?/br> 言外之意,你喜歡唱,我便歡喜聽,你若不愿,便再好聽我也不聽。 硯官兒沒料到她會這般說,怔了許久,“你是聽到方才班主跟我說的話了?”她還來不及答便聽他輕笑道,“無妨的,權當練嗓?!?/br> 況且,她在,他也想唱給她聽。 他都已經這么說了,她自然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然后又聽他帶著小心跟問詢的語氣道,“我日后能去你府上找你么?”說完,對上她懵然的眼神,他垂首解釋道,“以朋友的身份?!?/br> 他想和她的做朋友。 孟宛清只覺得心內一窒,“自然?!?/br> 說完卻是再也承受不住那般奪門而出。 * 她,何德何能。 * 禁城,提刑司。 此處專門關押朝中罪臣,管制森嚴,等閑不得靠近,除卻身份擺在那兒,方可沒經上頭示意便可進來。 黎平在馬車停下之前便先跳下來跟看門的侍衛提前打了招呼。 “我真是太難了,你們一個個的總想不經上頭同意便進來看人,我做為刑部的尚書,我也很為難啊?!?/br> 此中關押的不乏王公貴族、皇親國戚。 那些沾親帶故的便總是沒有跟上頭示意便過來看人,或捎帶消息,提刑司做為大京國最厲嚴的刑罰部門,自然不能像菜場般任人進出。 身為尚書的李同文便經常面臨如下場景: 或是某國公的家人來探親,可對方犯的是因循以縱jian,假公濟私等罪名,自然不能讓他們進去。 再有國舅或跟宮里沾著關系的,此類人最難纏,張嘴閉嘴便是要告到太后或是某太妃面前,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 李同文當真心累。 “李大人?!崩杵揭娝鸥鷰讉€圍著他吵嚷了大早的人中走出來,便即刻上前亮了亮腰牌給他看。 李同文忙的暈頭轉向,看都沒看便道,“不允,一律不允?!?/br> 黎平聞言,朝馬車方向看了看。 彼時,馬車停下,那人從車上下來,一身青海麒麟袍江牙海水紋在日頭底下顯現嶙嶙寒光,高挺的身形,不動聲色的氣勢。 行走間,身上那件烏衣斗篷迎風颯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