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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知新沒想到導演會因為這個讓人找自己的麻煩,剛要躲開,卻覺得這人力氣大得很,胳膊和鐵鉗似的緊緊箍住他,讓他根本沒法逃脫。 相比之下,艾新時不時來一下的強制性肢體接觸簡直像小打小鬧。 這個男人不知多長時間沒洗澡,身上一股陳年的汗味,混合著煙味一起撞進他的鼻子里,熏得盛知新腦袋發脹。 “小盛老師?” 盛知新低聲說:“就連我和誰去吃飯,導演都要管嗎?” 助理細長的小眼睛微微瞇起,多了幾分虛偽的笑:“這不是擔心小盛老師誤入歧途嗎?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劇組的演員半夜跟別人出去,結果你猜怎么著?” 男人粗糙的手臂皮膚在他的脖頸處頻頻摩擦著,上面不知為何十分黏膩,觸感如同一條令人作嘔的死魚。 他擠眉弄眼地湊近盛知新,嘴里的煙味隨著說話的動作噴涌而出,齊齊招呼在盛知新臉上:“結果人家是和大老板春宵一度去了,第二天床/照火遍了全網......我靠你都不知道,簡直太勁爆了,連帶著整個劇組都沒法開工,那損失真的相當大?!?/br> 說完,助理撒開了箍著盛知新的手:“小盛老師,得多注意點私生活,我們這種行業的人,千萬不能被拍到了?!?/br> 盛知新來不及聽他后面說了些什么,跌跌撞撞地走向電梯,胡亂地按下自己樓層所在的號碼后,幾乎虛脫了一般將額頭抵在冰涼的金屬門上,半闔著眼睛,全身都在發抖。 太像了。 那股汗味與煙味,還有粗糙又帶著汗的黏膩皮膚,無一不將自己帶回到那個充斥著絕望的夏天。 男人突如其來的造訪,如毒蛇般在耳邊呢喃的情話,以及暴怒后的咆哮統統從記憶中被翻找了出來,一條一條地與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對上號。 盛知新無力地喘/息著,待電梯門一開,踉蹌地刷開自己的房門,連鞋都沒來得及脫就進了衛生間,趴在水池邊干嘔,面色慘白,手腳冰涼得像個死人。 可他什么都吐不出來。 待干嘔到脫力后,他才慢慢扶著墻從衛生間出來,坐在了地上,用手捂住臉。 如果不是這么多年他都能如常地和別人接觸,恐怕早就已經自欺欺人地不記得那年發生過的事情了。 可一旦出現了與那個男人身上味道相似的人,別說近距離接觸,哪怕只是站在他身邊,都讓盛知新惡心得想逃走,越遠越好。 他定了定神,緩和了下頭暈的不適,從口袋里摸出溫故給他的那張紙條,將電話號碼默記了下來。 *** 第二日的拍戲也一如第一日,讓人感到頭大。 導演似乎完全看不出來男女主演身上的各種問題,可著一個盛知新挑刺,從臺詞挑到動作眼神表情,就差沒將人直接打包去北影或者上戲進修一下再回來了。 盛知新無數次想直接摔劇本走人不干了,可也無數次地忍了下來。 違約金他賠不起,沒必要的閑言碎語他也不想聽。 中午休息的時候,導演捧著杯水走到他身邊坐下。 盛知新正一臉陰沉地看手機,對他沒什么好臉色,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向一邊挪了挪。 “小盛,你別記恨導演?!?/br> 王楚生清了清嗓子,將手搭在他肩上。 又來。 好在王楚生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形象,身上沒有煙味,和他助理比清爽了不少。 但這也只能讓盛知新沒應激反應而已,反感照舊是反感的。 他忍著不適低聲道:“導演,我覺得我們沒必要......” “小盛啊,我們這個劇的投資人很看好你,你知道嗎?” 王楚生打斷了他的話,笑道:“小聶總對你可是贊口不絕,讓我好好培養你,千萬不能毀了這么好的一個苗子。所以對你的演技這方面我要求可能嚴了點,你千萬別往心里去?!?/br> 說罷,他抬頭看了眼場內站著聊天的莊介和女主演,湊到盛知新耳邊低聲道:“今天的party好好表現,說不定就飛黃騰達啦?!?/br> 說完,王楚生拍了拍他的肩,留下幾聲意味不明的笑,施施然地離開了。 今天的戲結束得很早。盛知新看著女主角和女配扯頭花的劇情就很反感,更何況兩個人都沒什么演技,生氣全靠聲音輸出,似乎誰喊的聲音更大誰就是贏家。 可能是因為那個所謂的“party”,盛知新卻并不像昨天一樣期待結束。 “那么今天我們就到這里,”王楚生喊停了眾人,“大家今天表現很不錯,明天繼續加油,爭取早點把室內的戲都拍完了?!?/br> 盛知新腦袋一直繃著根弦,聽見“結束”兩個字后差點從椅子上“騰”地彈起來,恨不能立刻走掉。 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去那個party。 沒想到他剛向門外走了兩步,肩上便多了一只手。 王楚生用溫柔到駭人的語氣輕聲道:“小盛老師,別急著走啊?!?/br> *** 似乎是早有安排一樣,劇組門口已經停好了一輛加長版的商務車,恭候多時。 莊介那個缺心眼的小孩依舊興高采烈的,坐上車后便連聲夸贊里面寬敞明亮,比自家的車舒服多了。 雖然王楚生說今晚是“劇組內部破冰活動”,可盛知新卻并沒有見到他們兩個以外的人,包括那個看上去來頭不小的女主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