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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眼里永遠只有自己最重要,不把別人當人,甚至連親人的死亡,也無法在他們心頭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隨手可以舍棄的、不以為意的東西,對別人來說是多么觸不可及的寶藏。 徐長索想,他見過很多心狠毒辣、至蠢至壞的人。 而趙綿綿,在這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天快亮時,徐長索合眼睡了一會兒。 等清脆鳥啼傳來,他便立即睜開眼,走過去用劍鞘在趙綿綿背上推了推。 趙綿綿卷在她的外衣底下,上面還蓋著徐長索唯一帶著的那條毛毯。 她睡得很沉,大約現在這個時辰,并不是一個貴家千金該起床的時辰。 但徐長索懶得管這些,他惦記著趕路。 早些把趙綿綿送去目的地,他便可以早些交差。 趙綿綿昨天放在身前的手現在軟軟地搭在臉頰上,像一種沒有安全感的毛茸動物,要聞著自己的手才能睡著覺。 徐長索催她,她勉強從喉嚨里發出點聲音,但也不像回應,完全是無意識的聲音。 徐長索漸漸不耐煩。 冰冷的劍鞘從趙綿綿的背后移到身前,慢慢指向她的臉。 第101章 摘花 劍鞘撥開趙綿綿搭在臉頰上的手,晨霜寒氣沾染上鐵制劍身,貼在手心肌膚上,一陣刺痛似的涼意。 趙綿綿被冰得抖了一下,睜開眼。 她懵懂醒來時,精神還沒有聚攏,因為受到驚嚇,眼瞳睜得很大,有種無辜的純真。 這是不適合趙綿綿的眼神。 她看到周遭不熟悉的景色,顯然是被驚到,又縮了縮身子。 然后轉動眸光,看到了徐長索,動了動唇瓣,吐出柔軟而微啞的低低聲音:“小侍衛?!?/br> 她的語氣,像是因確定了他的身份而感到安心,如同一只對眼前人充滿信賴的雛鳥。 這也是不適合趙綿綿的語氣。 徐長索收回劍,回身邁開長腿走了幾步。 他聽見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大約是趙綿綿正在收拾起身。 徐長索取下水壺,側了側身,把那個柔軟皮袋制成的水袋精準地扔到趙綿綿懷里,還是沒能忍住,開口說:“我不是小侍衛?!?/br> “我叫徐長索,錦衣衛中排十一?!?/br> 大約是因為互通了姓名,趙綿綿變得更加放肆。 哪怕是徐長索,也終于被她煩得有些難以忍受。 偏偏這個趙綿綿,最會惹人生氣,也最會察言觀色,每每在他將要發怒的邊緣,便跳開一步,回到安全距離,甚至還會跟他提條件。 “我保證,我接下來一天都乖乖的。如果我做到了,你每天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壁w綿綿好像覺得自己很聰明,瞳仁晶亮,尾音忽然壓低,變得有幾分纏綿,“好嗎,徐長索?” 自從互通了姓名,她每次對徐長索講話,都要加上他的名字。 徐長索最難以忍受的就是這個。 他的臉像被放在最深的泉底冰凍過,抱著雙臂,點頭同意。 總之,這對他來說沒有壞處。 果然那之后,徐長索變得輕松了些。 一整天下來,徐長索耳邊不再充斥著聒噪的命令,趙綿綿真的變得很安分。 再翻過一個山頭,他們就會進入一個小城鎮。 這比徐長索之前規劃的速度并沒慢多少。 徐長索感到滿意,轉頭看了趙綿綿一眼。 不愧是身嬌體弱的貴家少女,只不過是按照他的規劃趕了兩天的路程,趙綿綿就已經變得蒼白許多,臉看著也似乎瘦了一圈。 她放在旁邊的水囊大約還沒有動過,嘴唇渴得泛白干涸。 趙綿綿肩膀很瘦,朱紅色的長裙迎著風裹在她身上,在山林之中馭馬漫步,像一株亭亭的纖瘦的虞美人。 徐長索知道她為什么不動那個水囊。 如果水囊喝空了,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接,而且還有可能要停下來如廁,都要打擾徐長索。 那就會顯得她“不乖”。 徐長索扯了扯唇角,果然是個蠢的,這樣好騙。 他主動勒馬停下來休息。 身后那株虞美人聽見可以休息,立刻軟了身子,鮮紅花瓣一般的裙擺從馬背上流淌下來。 趙綿綿找了個避風遮陽的地方坐著,揉著自己發僵的手臂。 趙綿綿大約是真的很愛說話,現在被徐長索下了禁令,不許和他搭話,她只好一個人咕咕噥噥。 徐長索疑心她是在偷偷地罵自己,不由自主往趙綿綿那邊多看了幾眼。 趙綿綿揉完了手臂,又開始偷偷地揉自己的肚子、腰臀,保持一個姿勢騎一整天的馬,真的很酸啊。 “趙綿綿!” 徐長索忽然厲聲喝止了她。 趙綿綿嚇了一跳,惘然地抬頭看他。 她剛剛喝了一點水,累得像小狗一樣張開嘴喘氣,嘴唇紅潤,看起來很濕很熱,眼瞳里的傲氣在此刻也變得不明顯。 徐長索以手握拳,在自己的鼻子下方抵了抵,左右看看,小道上除了他們兩個之外,空無一人。 他這才大步走過去,表情很兇,還沒有開口,趙綿綿就已經覺得,她又被指責了。 “你是不是一點也不懂事?”徐長索壓沉著嗓音說,“這種動作,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