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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敝x菱回了一禮。 她叫身后的士兵在原地等候,自己走上前。 謝菱低聲對沈瑞宇說:“沈大人幾次相助,謝菱無以為表,只能再次拜謝?!?/br> 沈瑞宇悶悶地咳了兩聲,才扯出一個笑來,有些勉強。 “不用……其實,今日之事,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br> 這一句話,沈瑞宇說的聲音很低,像是喃喃自語一般。 但謝菱還是聽清了。 “什么的對錯?” 沈瑞宇喉頭動了動,目光有些苦澀。 看著謝菱,他也不知哪來的沖動,有些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想對她傾訴。 “太子的事,是我平的??涩F在太子復位,他的手段……為人不齒。是不是如果我不做那些事,太子也不會得勢,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br> 謝菱抿了抿唇。 她就知道,沈瑞宇大約是在想著這些。 其實她也在想著一模一樣的事情,所以看到沈瑞宇,她才會主動走過來。 謝菱認真地看著沈瑞宇,說道:“沈大人,一件事歸一件事。你的職責是查清真相,你只是盡職而已?!?/br> “再好的判官,也只能就事論事,這之后的后續結果,都與你無關,不是你造成的?!?/br> 沈瑞宇眼眸動了動,想要說話。 謝菱卻打斷了他。 “要是沈大人你還是覺得過意不去,覺得自己要對這結果負責,覺得自己有錯的話,那你也要記得,你最多只是從犯。把這件事帶給沈大人的我,才是那個主犯?!?/br> “如果,沈大人你要定自己的罪,那先把我的罪判了吧?!?/br> 謝菱利用沈瑞宇只是為了自保,可不是為了讓沈瑞宇替她去承擔那些負面的影響。 一碼歸一碼,沈瑞宇已經不欠她的了,她不愿意連累別人。 第93章 畫卷 沈瑞宇怔了一下,澀然道:“我并不是這個意思?!?/br> 謝菱朝他笑了笑:“那就好。萬事皆有自己的變化,自己的緣法,并不是一人之力所能控制,還請沈大人不要過分怪責于自己,否則謝菱也于心難安?!?/br> 她朝沈瑞宇微微屈膝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沈瑞宇目光跟著她遠去。 她好像能把他看穿,又大氣從容。 謝菱。 他忍不住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 謝菱來找他以后,他以觀察線人的名義,派屬下跟了她很久,謝菱一定不知道。 可,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派人跟著謝菱,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謝菱出現的那時,像是扭曲了他面前的時空,讓他一瞬間如墜云端,又看到了故人的模樣。 年輕鮮活的玉匣,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境,但那夢很快就醒了,他孑然一身地站在這兒,跨越了十年的時光,跨越了生死,他面前的人不可能是玉匣。 沈瑞宇心口一陣緊縮,嘴唇有些顫抖,好半晌才把盯著謝菱背影的目光收回。 明明知道不是她,卻還是抑制不住心間罅隙里鉆出的那點希望,想要窺見奇跡的希望。 沈瑞宇心里一直放不下,謝菱明明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貴女,為何會給他帶來這么深的悸動。 沈瑞宇并不常常留意別人,當他觀察別人的時候,那個被觀察的對象一定是犯了什么事,等待著他找出破綻。 可謝菱說的話、做的事,都讓他無法自控地在意,像是被牽引著一般。尤其是在花舞節那日,他甚至在酒后直接將謝菱認成了玉匣…… 那感覺太過真實,就好像玉匣真的換了個身份回來了,在他身邊,而他是一個愚昧的搜查官,遲遲沒能發現破綻。 那兩年,沈瑞宇和玉匣在小院里一直過得很好,直到,長姐回來的那日。 沈家來信,告訴沈瑞宇,他長姐夫家治喪,忙碌過后得了一段空閑,她回娘家看看。 沈瑞宇看過信,就收進抽屜里,埋進最深處。 手指碰到什么東西,滾動了一下,在抽屜里發出悶悶的輕響。 沈瑞宇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應該是之前畫師畫的,長姐的肖像。 離家前,沈瑞宇帶了家人的畫像聊慰思念,在其中,他偷偷藏了一副長姐的。 父母的畫像,他收在臥房之中,時時展開翻看,長姐的卻偷偷藏在沒有人能隨便進入的書房里,藏在抽屜深處,哪怕想想它的存在,都仿佛是一種禁忌。 到京城來的這些年,他極少拿出這幅畫卷。一開始是羞赧,后來年歲漸長,就轉成了尷尬厭惡。 畫卷在書桌抽屜里也不知道有沒有積灰,沈瑞宇手指碰到它,聽見它滾了兩圈的聲響,只頓了一瞬,便默默地收回了手。 長姐回家探親,沈瑞宇本來覺得,與他無關。 可他沒想到,長姐竟然到了京城來尋他。 沈瑞宇得知消息時,長姐已近在城門外。 那日他休沐在家,正坐在桌邊,等玉匣擺弄好桌上的東西。 玉匣跟隔壁不遠處住著的小嫂子混熟了,從她那里借來一副“萬餅條”,還特意花了整整一天學玩兒法,又教會了院子里另外兩個機靈的小丫鬟。 沈瑞宇是本來就會玩這個的,因此被玉匣拉來,就等著他休沐時,四個人一起玩牌。 玉匣把筐子里裝得滿滿當當的小籌牌倒出來,在石桌上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