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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玉祁面皮抽了抽,不敢相信地看向晉琺,卻從小舅舅那雙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決斷。 晉玉祁鼓了鼓腮幫,撩開衣袍跪下來,卻不肯低頭,悶聲道:“玉祁一直在家中等著小舅舅回來,小舅舅卻一進門就罰我,玉祁不知何錯之有?!?/br> 晉琺的手指又在扶手上敲了敲,曼聲反問道:“不知何錯之有?” 晉玉祁梗著脖子,一聲不吭。 晉琺冷冷道:“你若是無錯,我又怎會還未回京,便先收到了陛下面前狀告我晉府數條罪責的消息?其中就有三條,點名你晉玉祁目無法紀,對下人濫用打罵,對高門貴女不尊不敬!” 晉玉祁呆住,竟然有人在陛下面前告狀?而且,是告他晉玉祁的狀?! 晉玉祁從沒遇上過這么大的攤子,一時之間心中也慌了,根本想不起來,自己這幾宗罪狀從何而來。 若說目無法紀,晉玉祁雖然驕縱跋扈,但也不是那等亂來之人,這樣一頂帽子,是從何扣下來。 對下人打罵,這則是晉家表少爺的日常行徑,根本找不出來是什么時候,得罪了何人。 至于對高門貴女不尊敬,晉玉祁便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條罪責是從何而來。 污蔑,這是污蔑! 晉玉祁怒氣叢生,膝行幾步,靠近晉琺,爭辯道:“小舅舅,此人分明是胡言亂語,我看,又是那個姓樊的,他向來與小舅舅不對付,便趁著小舅舅在外替陛下治理水患,故意拿外甥做了把柄,刻意編造一些有的沒的,在陛下面前抹黑小舅舅,抹黑永昌伯府的門楣!” 晉琺似笑非笑,一雙長眉舒展著,雙眸打量著晉玉祁,儒雅而疏淡。 晉玉祁越想越是如此。 朝中那個姓樊的都尉,與晉琺同齡,處處與他小舅舅不對付,兩人常?;コ收圩犹舯舜说腻e處,勢同水火,好似天生的仇敵一般,這在朝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在晉玉祁看來,他小舅舅遭那個樊都尉污蔑也不是一次兩次,這次恐怕又是那樊都尉的把戲。 晉琺任由他說完,才將茶碗用力一放,在桌上砸出一聲響。 “你這找人背鍋的本事,確實見長。但,這次狀告我的,是御前的人?!?/br> “……御前的人?” 晉琺冷冷道:“錦衣衛,指揮使?!?/br> 這個稱呼,一下子叫晉玉祁回想了起來。 在鹿霞山上那日,謝花菱嬌嬌怯怯地躲在那個什么指揮使背后,倒好似他是什么天大的惡人一般。 那個指揮使也是喜歡多管閑事,不僅在他面前礙眼,還一拳將他的小廝揍成重傷,絲毫不看他晉玉祁的臉面,那囂張的氣焰,讓晉玉祁如今回想起來,還有幾分咬牙切齒。 看著晉玉祁變幻莫測的臉色,晉琺心中便有了數。 他看向晉玉祁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涼薄和鄙夷,但摻雜在他本身便疏冷的目光中,叫人看不出來,晉玉祁更是看不出來。 “你好大的本事。我不過離京兩月,你便惹到了指揮使面前。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晉玉祁被一通質問,心中雖然恨恨,但依舊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 他從鼻腔中哼出一聲,對晉琺道:“小舅舅,這是誤會。那日,我與指揮使徐大人在山中相遇,身邊小廝無意與他起了一點沖突,被他打成了重傷,我沒有追究他,他反倒是去御前告我的狀,這是什么道理?” “你這是要我跟你說道理,還是要徐指揮使同你說道理,還是要陛下來講道理?”晉琺神色已有不耐,“不要再存狡辯心思,我還要回宮中復命,你速速說清,你當日究竟如何得罪了指揮使?!?/br> 晉玉祁無法,咬了咬嘴里腮rou,將當日發生之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說到謝花菱時,晉玉祁心中漸漸松快,更是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仰頭對晉琺道:“小舅舅,這真是誤會一場。謝家三女,本就是我心儀的女子,我之前便有打算要迎娶她,只是,還未來得及跟小舅舅提?!?/br> 晉玉祁晃了晃腦袋:“小舅舅,她本就是我想要提親的人,我哪怕對她說幾句越界的話,又怎么算得上冒犯?更沒有不尊敬之說?!?/br> “提親?”晉琺音色莫名深沉。 晉玉祁脖頸縮了縮。 他知道,小舅舅無妻無妾,也早早放下話來,不打算成婚生子,否則,也不會把他和jiejie接到身邊來教養。 他如今說要提親,小舅舅似是不悅,難道,犯了小舅舅的忌諱。 他不敢再多說,下意識地低下頭沉默。 晉琺凝了一會兒,道:“此事,你從未與我提起過。你又怎么確定,謝家的那位姑娘就真的愿意嫁與你?” 晉玉祁立刻面紅耳赤,脖子漲粗,蠻聲道:“她當然是愿意的,我與她許久之前就曾見過,長姐與她長姐更是好友,這樣的緣分,她當然是要嫁與我的?!?/br> 晉琺眉間有些疲憊,他路上沒有耽擱,一路緊趕著回京來述職,因被指揮使參了一本,才提前回家來管理家事,扯來扯去,卻是因為姑娘鬧出來的。 晉琺沒有心思去聽這些個毛頭小子的曖昧,擺擺手,阻住了晉玉祁的更多辯解。 他站起身,留下一句:“你若真是喜歡,便正式提親。謝氏與我們晉家,也算門當戶對,要說成親事并不難。但在說成之前,你須得管住自己的腿,否則,我就打折了它們,免得替晉府招來晦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