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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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不知道,再問把你扔出去。 祁殊這會兒正在后廚忙碌,被問得煩了,沒好氣道:這么好奇你怎么不去問你家師尊? 掌門師尊哪兒知道這些。魏璟跟屁蟲似的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祁師兄,是你說要我們幫忙,我們才特意過來的。你就不能給我們透露透露? 就是。莫柒也道,祁師兄,上次我還幫你背了鍋,看在這兒份上,你得滿足一下師弟的好奇心吧? 魏璟好奇:背了什么鍋? 莫柒: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仙尊是不是真的要飛升了? 按照派內弟子的猜測,凌霄仙尊閉關多年,肯定修為大成。 現在一出關就把首座之位傳了,多半是要專心準備渡劫飛升,不能再過問凡塵俗世了。 聽了這話,祁殊心底有點不是滋味。 如果師尊不是受到爐鼎之體影響,現在多半就是如此吧。 他心中苦澀,卻沒說什么,轉移話題:有這閑工夫來試試我新熬的藥粥,這次沒熬糊也沒熬干,肯定好吃。 方才還貼得一個賽一個緊的倆人不約而同往后一退。 魏璟望了望天:那什么,我功課還沒做完,得先回去了。 莫柒摸摸鼻子:忽然想起我經閣里的書也沒整理完,告辭。 兩人說著就想跑,被祁殊一手一個,拎住了后領。 祁殊似笑非笑:來都來了,一人喝一碗再走,幫我嘗嘗味道,嗯? 等祁殊端著自己重做了無數遍的成品藥粥回到百丈峰時,已經是日暮時分。 根據他在民間見過的經驗,抓住一個人,首先得抓住他的胃。雖然凌霄仙尊很多年前就已經辟谷,但他最近臉色始終不好,就該吃點滋補食物。 祁殊端著藥粥來到師尊房門前,正想敲門,卻聽見里面傳來說話聲。 聽著像是清瀾仙尊的聲音。 掌門之位剛剛移交,有許多事情還需要商量,這些時日清瀾仙尊來找顧寒江的頻率不低。 祁殊正想退到院子里等待,卻聽門內傳來話音:進來吧。 是顧寒江。 祁殊輕輕道了聲是,推門走進去。 兩位仙尊坐在屋中,神情都有點嚴肅。祁殊將藥粥端上桌,才朝二人行禮:弟子見過掌門,見過師尊。 起來吧。清瀾仙尊樂呵呵道,小阿殊都會下廚了?我記得以前你總纏著顧師兄,讓他給你開小灶,可讓顧師兄愁了好一陣。 顧寒江:清瀾。 哎呀師兄,這有什么說不得的。清瀾仙尊道,你之前把后廚炸了好幾次,還都是我善后的呢。 祁殊:噗。 顧寒江抬眼看過來,祁殊連忙收斂了笑意。 顧寒江廚藝的確不怎么樣,祁殊之前就知道了,不過為了給他做飯把后廚炸了,這也太可愛了點。 祁殊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離開后廚之后剩下的一片狼藉,和被炸掉也差不到哪兒去。 顧寒江被人當著小徒弟面揭短,掩飾性地低頭抿了口茶:還是說正事吧。 祁殊問:什么正事? 平日里顧寒江和清瀾仙尊商議派中事務,從不讓祁殊旁聽。這次既然叫他進來,多半是與他有關了。 清瀾仙尊收了那副調笑的模樣,正色道:阿殊,有件事要告訴你。 你還記不記得半月前你在霧影山誅殺的那條蛟妖? 祁殊沒料到他會提這事,點點頭:弟子記得。 清瀾道:你確定你已經將其誅殺? 祁殊一怔。 這話的意思是 祁殊:它沒死? 不知道。清瀾仙尊悠悠嘆了口氣,只是這半個月來,那附近好幾個縣城接連有女子失蹤,官府全無頭緒,百姓人心惶惶。 祁殊問:掌門認為,是那蛟妖干的? 清瀾道:有此猜測。 祁殊眉頭微微蹙起,沒答話。 如果當真是那蛟妖干的,那霧影山附近百姓受害,他便責無旁貸了。 清瀾寬慰道:當初好些門派遣弟子去除妖都無功而返,聽他們說那蛟妖極其擅長致幻之術,可以控制人心。若真是叫它趁機跑了,也不是你的責任,你別放在心上。 掌門說笑了。祁殊道,弟子明日便啟程前往霧影山,是與不是,查一查便知。那畜生若真在我手上跑了,我再斬他一次就是。 清瀾露出一絲贊賞的眼神:顧師兄,我就說阿殊會答應,你還不想讓我告訴他。 顧寒江: 祁殊只覺得自家師尊的臉色愈發森寒,忙安撫道:師尊不必擔心,弟子只是去看一看,很快就會回來。 他當然舍不得自家師尊。 可那邊是妖邪為禍,人命關天,哪怕與他毫無關系,他也不能不管。 就是。昆侖新首座非但沒意識到現在的情景,還在火上澆油,小阿殊長大了,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你之前舍得把徒弟丟下山三年,現在倒舍不得讓人家去除個妖了?這是什么道理? 啪。 顧寒江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嚇得清瀾仙尊渾身抖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怎、怎么這么不小心啊,當心茶水燙手他干笑兩聲,忙向祁殊使眼色。 祁殊無可奈何,上前幫顧寒江盛了粥:師尊,別說那些了。我給你親手熬了藥粥,熬了很久的,你趁熱嘗一嘗。 一碗藥粥放到顧寒江面前,他臉色才緩和了點。 清瀾正想找個由頭跑路,卻聽自家師兄忽然道:清瀾一道用點吧。 清瀾:? 顧寒江將那滿滿一碗藥粥推到清瀾,平靜道:阿殊廚藝很好。 清瀾:??? 沒聽說過祁殊會下廚??? 清瀾仙尊以前其實與祁殊交集不多,后來他下山歷練,更是沒什么聯系。但聽顧寒江這么說,也勾起點好奇心。 難道下山這幾年,還學了門手藝? 清瀾試探地舀起一勺,嘗了一口。 噗 作者有話要說: 顧寒江:你對我徒弟親手熬的粥有意見? 清瀾:不敢有。 8.第 8 章 翌日,祁殊下了昆侖。 霧影山和昆侖山相隔千里,祁殊御劍而行,一路未歇,到達霧影山時天色已經暗下來。 霧影山因了那終年不散的云霧而得名,到了夜間更是如此。 殘陽的余暉被漫天迷霧籠罩,半點光也透不進來。 此番故地重游,祁殊對環境還算熟悉,徑直去了當初誅殺蛟妖的那個山澗。 半月過去,山澗的水潭里已經再看不見絲毫血跡,只有水潭旁的些許碎石,以及石壁上殘留的劍痕,彰顯著此處曾經歷過怎樣激烈的交鋒。 當時他親手把那蛟妖的rou身挫骨揚灰,就算有點殘骸,也早在這半個月里被水流沖刷干凈了。 當然,所謂的挫骨揚灰可能本身就只是障眼法。 祁殊在水潭邊蹲下,捻起腳邊一顆碎石輕輕一彈,一道青煙托著碎石漂浮至水面,徐徐落水。 水面蕩開漣漪,隨后顯出一副熟悉的景象。 是這山澗的全貌。 回光術能短暫映照出某些特定事物上的記憶,祁殊蹲在水池邊飛速看完了山澗在這半個月間的日夜交替,嘖了一聲。 很好,什么也沒有。 坦白而言,祁殊不相信那蛟龍有這本事,在如此傷重的情形下還能從自己手底下全身而退。 但當初那場除妖,的確并非毫無疑點。 那日他收到清瀾仙尊的來信,立即啟程趕來霧影山,正巧遇到那蛟妖與另一個仙門相爭。他順手救了人,與那蛟妖斗法三日,最終把其逼到這山澗中斬殺。 現在想想,那蛟妖既然在此間修煉得道,修行洞府也該在這霧影山里,不該這么輕易被他逼得走投無路。 何況,無論是先前來除妖的那些仙門,還是昆侖劍派,都沒有找到那畜生的洞府。 至于為何當時沒有提出這個疑點,是因為祁殊趕著回師門接自家師尊出關。 所謂色令智昏,古人誠不欺我。 祁殊站起身,打算去其他地方再查查。他剛走出山澗,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古怪的女子哭聲。 這里怎么可能有人? 霧影山中常年云霧繚繞,山中極易迷路,就連住在這附近的百姓都鮮少來這山中。 更不用說現在已是深夜。 祁殊眉梢微挑,循著那嚶嚶嗚嗚的哭聲走去。 沒走多遠,便看見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形玲瓏,打扮樸素,衣衫上沾染了不少塵土,頭發也散落下來,看上去狼狽不堪。 聽見有腳步聲過來,她回過頭,露出一雙哭紅的眼睛。 啊女子尖叫著便想逃走,不知被什么絆倒在地。 你冷靜點。祁殊無奈,我長得有這么嚇人嗎? 女子哭得更厲害,整個身體蜷縮起來,渾身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 祁殊沒靠近,隔著一段距離問她:你是住在這附近的百姓? 察覺到他并無惡意,女子終于鼓起勇氣抬頭,看清了祁殊的打扮:你、你穿著仙人的衣服,你是來救我的嗎?! 是。祁殊道,但你要先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女子家住霧影山不遠處的陵陽城,家中開了間藥廬。昨日晚些時候她外出送藥,忽然被一陣云霧卷入,失去意識。等醒來的時候,便出現在這里。 她在這山中迷路了一整天,體力耗盡,又累又餓,才會在此哭泣。 你沒有見到把你帶來的人?祁殊問。 沒有,我醒來的時候就只有一個人 女子說著又哭起來,哭得梨花帶雨,要是換了個人在場,恐怕不由對其心生憐惜。 可祁殊沒有。 除了自家師尊之外,一切男男女女在他眼里模樣都差不多。因此,他只是冷漠地打斷:別哭了,還記不記得你在何處醒來,帶我過去。 女子:好。 女子點點頭,起身時不小心踉蹌了一下,竟沒起得來。她瞥了祁殊一眼,或許是想讓祁殊扶他一把。 可后者只是環抱配劍站在不遠處,眼皮都沒動一下。 壓根沒看見。 女子默默擦干眼淚,從地上爬起來。 二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黑暗的樹林中。 林中比先前更加安靜,除了祁殊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外,聽不見一絲聲響。 不知過去多久,祁殊終于開口了:喂,你還想帶我在這破林子轉多少圈? 女子也停下腳步,眼神懵懂而疑惑:可我記得就是這個方向呀。 是么? 祁殊唇角帶著點笑意,可眼神卻是冰冷的。女子視線躲閃一下,抬手指向前方:就在前面了,真的。 她話音剛落,前方的霧氣忽然散開,層層樹影中露出一小片屋脊。 你看,我沒騙你!女子眸光都亮起來。 嗯,看見了。祁殊道,多謝,你可以走了。 走?女子回頭看向祁殊,似乎不明白他為何要這么說,我應該去哪里? 祁殊不答。 他走到女子面前,兩指并起,按在女子眉心。 點點靈力自眉心灌入,女子睜大雙目,怔怔道:我我已經 你已經死了。祁殊淡聲道,別被它利用,去吧。 兩行清淚從女子眼中滑落,她的身體飛速干癟下去,化作一具干癟焦黑的尸身。她跌倒在地,身上泛起黑煙,很快將她整個人完全罩住。 帶我回家。女子哽咽的聲音從黑煙中傳來,求你 說完這話,那具尸身與黑煙一道消失在原地。 祁殊閉了閉眼,輕輕舒了口氣。 我會的。 . 穿過那茂密的樹叢,出現在祁殊面前的,是一間廢棄許久的庭院。庭院前的小溪已經干涸,墻面斑駁脫落,里外都寂靜無聲,察覺不到一點人氣,在這深山中顯得衰敗而詭異。 庭院的大門虛掩著,祁殊推門進入。 在他推開院門的一瞬間,眼前景象忽然飛速變換。 殘破的磚瓦煥然一新,枯萎的野草重新瘋長,空氣中甚至能聞到淡淡的桃花香。 這是百丈峰的模樣。 小小幻術祁殊并不在意,抬步走上石橋。 這地方化作了百丈峰,祁殊便更加熟悉。他在水榭中飛快搜尋一圈,最終在自己的房門前停下。 屋內沒有點燈,屋中卻有些許異響傳出來。 偌大的宅院,只有這里面有聲響。 祁殊走進了些,原本想要推門的手兀自頓住。 師尊,你終于肯見我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放著我不管的。 那是他的聲音。 可他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祁殊眉頭微微皺起,悄無聲息繞到窗戶邊,用劍柄推開一條縫隙。 屋內光線很暗,但修真者勢力絕佳,并不影響視物。 祁殊剛往里看過去,便看見幻境里的那個自己膽大包天地撐起上身,在師尊臉上親了一口。 祁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