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與嬌嬌 第24節
周窈很少提外男,周謖不由得問清楚:“怎么?娘子有興趣當紅娘?” “恰恰相反,”周窈終于提到了正事,一本正經對周謖道,“你同他講講,小妹還小,臉皮薄,經不住玩笑,以后還是要注意點分寸?!?/br> 秀水鎮不大,一點風吹草動,傳出去都能成大事,姑娘家最重要的是名聲,傳壞了,可就麻煩了。 周謖立在桌前,恩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會同李鐵好好談談。 “娘子,有沒有看到我用來裝廢紙的簍子?” 男人隨口一提,周窈背對他,垂著眸,亦是隨口回:“沒看見,我又不用你那桌,哪里知道?!?/br> 沒一會兒,周窈聽到男人輕快的一聲,似是找到了,提著簍子從周窈身邊經過,去了趟廚房,將廢紙扔到了土灶里,當柴火燒了。 周窈倚在窗邊,悄悄開了條縫,待男人從廚房出來,又迅速拉上。 周謖一進屋,就見周窈直直盯住了他,不禁走過去,將小婦擁入懷里,親親光潔飽滿的額頭。 “娘子這是怎么了?腹中孩兒在鬧你?” 說著,周謖一只手覆上女子依舊平坦的小腹上。 “它才多點大,要鬧,也不是現下?!?/br> 頓了下,周窈仍是直視著男人,緩緩道:“我只是想著夫君在外賺錢太辛勞,一出門就就好幾日不歸,家里人也掛心,若有更為輕松的賺錢門道,該有多好?!?/br> “若能輕松點,自然更好?!敝苤q順著媳婦的話,也想聽聽她有何高見。 “興許老天爺都看不慣夫君如此辛苦,正巧這機會就來了?!?/br> 周謖看著媳婦,不語,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周窈面上綻出一抹笑,柔聲道:“吳嬸說鎮上新來了個桂老爺,人可厲害呢,在宮里當大總管,如今告老,家人都不在了,就想收個干兒子給自己養老,繼承自己的家業?!?/br> 周謖側耳傾聽,一句一句聽得仔細,周窈邊說邊看他側臉,越說越起勁:“鎮上不少人動心思,可人家宮里來的,要求高,一個個上門自薦,全被拒了?!?/br> 聽到這,周謖終于出聲:“一個都瞧不上,莫不是故意弄個噱頭,耍著人玩?!?/br> “夫君未曾見過那桂老爺,就這般說人,未免太武斷了?!?/br> “武不武斷,總歸與我們無關?!敝苤q何等敏銳,哪里聽不出小婦弦外之音,只當不懂,極力撇開。 可周窈既然提了,就不能讓男人撇掉。 “誰說無關,認個干爹,就能輕松過上好日子,這樣的好事,夫君難道一點都不心動?!?/br> “管閹人叫爹,這算好事?”到了周謖這里,更不可能,認個奴才做爹,老祖宗的臉要被他丟盡。 見周謖抵觸情緒明顯,周窈越發瞧著他,張了張嘴,最終沒再說什么。 片刻后,周窈再道:“那么,夫君能不能給我個承諾,往后去了哪里,去多久,何時回,能否給個準話。若路上出了意外,一時回不來,能不能托人捎個信,也請不要嫌麻煩?!?/br> “理當如此,這回是為夫疏忽了,趕著一批貨,沒有及時告知娘子?!辈恢獮楹?,周謖總覺得懷里的小婦不大一樣了,但具體哪里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不過,周謖也沒空細想,當務之急,是查一查這個新來的桂老爺,是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 畢竟,在宮里,做到總管的桂姓公公,只有那么一個。 這一夜,二人相擁而眠,看似親密無間,實則各懷心思。 一大早,周謖吃了兩個rou包,連米粥也沒喝就出門,往鋪子里去了。 周窈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默默將放在他位子上,一口未動的粥拿過來,自己小口,慢慢地吃。 周父見女兒異常沉默,于是問她:“你跟阿謖提了那事?” 周窈嗯了聲。 “沒同意?”周父再問。 周窈仍只是嗯。 周父一副我早就知如此的表情,勸女兒道:“強扭的瓜不甜,阿謖是個心氣高的,又有本事自己掙錢,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你不能因為這種事就跟他生分了?!?/br> “誰和誰生分?”周窈反問,一下子將周父怔住了。 “生分的是誰,誰知道?!敝荞河质且痪?,自問自答。 周父更無語,他可能真是老了,年輕夫妻的心思,猜不透了。 只可惜孩兒她娘,你到底在哪,女兒更親娘,你若在,女兒也有個可以傾訴的人。 此時的幽州,亦是陷入了一片焦灼中。 懷海逃也似的趕回,將自己先遇到匪賊,后從虎口脫生,險象環生的遭遇細細一講,面容哀戚:“沒想到那匪賊言而無信,拿了千金,仍不肯放過我們,我與他們纏斗,掩護三公子離開,卻不想猛虎下山,將三公子給叼了去,小的再去尋,卻怎么也尋不著了?!?/br> 索性懷瑾已經是半死,在虎口下不可能逃脫,懷海也就睜眼說瞎話,隨意編了。 鄒氏聽得心驚膽戰,面容愈發蒼白,捂著胸口,兀自喃喃:“往哪里去不好,為何非要去那里?!?/br> 聞言,懷瑜看向繼母,肅著臉問道:“母親也是從清河縣來的,為何不能去?那里還有何說道不成?” “還能有何?瑾兒頭一回去就遭了難,若你父親得知,還不曉得該有多傷心,”一想到自家夫君會有多難過,鄒氏心疼不已,催著懷瑜,“你快多派些人馬,即便瑾兒真的遭遇不測,也要把尸首尋回來,斷不能流落在外,成為孤魂野鬼?!?/br> “母親放心,我這就去安排?!?/br> 出了主院,懷瑜雙手負在背后,領著懷海到了自己的書房,盯著他再問:“你敢肯定他再無脫身的可能?!?/br> 懷海忙點頭,信誓旦旦道:“三公子連我都躲不過,寸步難行,更不說對付那樣一只龐然大獸?!?/br> 然而,懷瑜仍不放心,命懷海再回去一趟,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懷海一想到那只大虎吃人的模樣就后怕不已,下意識地不愿再去。 然而他深知這位大公子的性情,自己若是不去,估計不會有好下場,畢竟這位可是心狠到連親兄弟都不放過。 死都被大哥惦記著的懷三在昏迷了整整兩日后,終于醒了過來,一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小木屋里,還有個人背對自己,更是愕然。 那只大虎呢?大發慈悲放過他了?亦或者,陰曹地府就長這樣? “呀,可算是醒了!” 周卓喝個水的工夫,一轉身,就見床上的人呆愣愣望著自己,像是傻了似的,不禁好笑,手舉到人面前晃了晃。 “喂,我問你,你姓誰名甚,家住哪里?最好老實交代,可別學我姐夫,什么都想不起來。我家不富裕,沒多的米養閑人了?!?/br> 懷瑾張了張嘴,找回自己的聲音,嗓子略沙?。骸拔倚腥?,你就叫我懷三吧,不知小公子貴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br> “誒,大恩不言謝,貴不貴的,我不曉得,反正我姓周?!?/br> 周,懷瑾念著這個字,腦子一閃,回想起了自己在昏迷前聽到的那個女聲,有些耳熟。 懷瑾再看向面前這個半大不小的少年,仔細瞧他五官,忍不住問道:“你上頭可有一個jiejie?” “沒有?!敝茏炕氐酶纱?。 懷瑾眼露失望。 “是兩個?!敝茏勘攘藘筛种?。 懷瑾:...... “那你姐夫是不是也姓周,幾日前帶著你jiejie去過清河縣?” 懷瑾話一出,周卓拍掌道:“你果真與我姐夫jiejie認識,可我向大姐問起你是誰,她又小氣巴拉地不告訴我?!?/br> “我是誰?”一激動,傷口撕扯著痛,使得懷瑾不得不靜下心,一聲苦笑道,“已經不重要了,誰又會在乎?!?/br> “為何不重要?我已經救了你,你也醒了,等能走路,就趕緊回家,找你的家人?!敝茏啃南脒@人莫不是血流多了,人也傻了,說話奇奇怪怪的。 懷瑾自動忽略不想聽的話,誠懇望著周卓道:“能否讓你姐夫來一趟,我有話同他說?!?/br> “好說,你等著?!?/br> 一直到午后,又過了一個時辰,周謖方才姍姍來遲。 懷瑾定定望著他,比見到親人還要感動,沒忍住,落下了幾滴guntang男兒淚。 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在家里又是老小,父兄護著,哪里經歷這等大起大落,更不提要殺他的,還是他深以為待他最好的大哥。 “你再多經歷幾遭,就更能明白,你這眼淚有多不值錢了?!背俗约蚁眿D,周謖就沒哄過人,硬邦邦的話說出來,毫無憐憫之意。 但此時的懷瑾,反而更想聽這些刺耳的真話,而不是假情假意的吹捧。 見懷瑾不吱聲,周謖問他如何打算,傷總會養好,家要不要回,又何時回。 “我怎么回?父親去了京城,家里由那人說了算,回去了,不也是任人宰割?!睉谚缃襁B聲大哥都不愿意叫了。 “你自己想好,路是自己走的,旁人充其量推一推,最后還是得靠自己?!?/br> 周謖過來人,指點幾句,隨即不客氣道:“能走了就挪個地?!?/br> 不要占著別人的床不放。 趕在天黑之前,周謖回到家,看到院門半敞開,依稀能聽到里頭的說話聲。 “哎呀呀,當真是緣分,沒想到桂老爺已經跟周小弟見過了,那更沒得說,這門親,不結還不成呢?!?/br> “是啊,我那時尋不到路,多虧了這位小兄弟不嫌煩,耐心給我指路?!?/br> 周謖立在院門口,高高的個子,挪到了背光處,以過人的耳力,聽到了屋那邊飄來的聲音,面色頓時拉了下來,比這暮色還沉。 就在這時,周窕端著菜從廚房出來,路過院子,看到周謖站門口不動,忙喊道:“姐夫,你回來了,飯做好了,快進屋罷,今兒個有客人來?!?/br> “我想到還有事沒處理完,需要再回打鐵鋪一趟,你們先吃,不必等我,我在外面隨便買點?!?/br> 說罷,周謖利落轉身,大步跨出了院子,快速消失在門口。 周窕愣在原地,怎么看姐夫那樣子,都像是在逃難。 這時,屋里的人也出來了,周窈伴在桂喜身側,溫聲道:“我夫君性子有些冷,若有無禮之處,望桂伯伯海涵,不予他計較?!?/br> “不打緊,人就是要有真性情,若都惺惺作態,又如何能夠交心?!?/br> 然而,二人出屋,到院子里,不見男人,只看到一個端著菜,杵那發呆的周二妹。 周窈喚著meimei,問她姐夫呢。 周窕下意識道:“跑了?!?/br> 第27章 . 賠罪 換她不要他了 聽到男人跑了, 周窈氣惱的同時,莫名又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