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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摸摸我的頭:“我也沒想到你會在在這兒……這些年,你都還好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明明見著子恒是件天大地喜事,我高興都來不及,可是我話還沒出口。眼淚就一下子流了出來,洶涌的根本止不住。 我抬手捂住嘴。我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眼淚從眼眶里決堤而出,淌在手背上。 我覺得燙?!皠e哭,別哭?!彼鰤K手帕給我擦淚,聲音里能聽出深沉的關心。 我實在管不住自己,覺得胸口都快給一種我不熟悉的陌生情緒漲的要裂開了一樣。 “子恒……” 子恒……那些曾經的,過去的時光,過去的人,過去地……永遠都不能再回來了。 那些曾經熟悉地面孔一張張在眼前閃過去,就象被大風吹走的塵砂。 幾百年,滄海桑田。 之前我一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我總覺得。我是在一個夢里還沒有醒。這個夢,總會醒。醒來。就一切都好了。 悲傷哽在喉嚨里,噎的我快要斷氣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br> 我不知道,我該哭什么。 我難受的厲害,可是我哭不出聲來,氣噎倒聲,使勁地想憋出一聲來也辦不到。 眼前的一切忽然旋轉起來,我頭重腳輕,緩緩地軟倒在地,再也睜不開眼。 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聲音象是潮汐起伏一樣。 我想睜開眼,卻覺得眼皮特別重,怎么也睜不開。 那些時光,真的曾經存在過嗎? 那些人和事,被湮沒了,找不著了。 我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朝前看……可是前面,真的有我要尋找的東西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聽到一聲清晰的長嘆。 那聲音不知道沉淀了幾許滄桑,最后只剩悵然。 “子恒?” “你醒了?” 我緩緩轉過頭,睜開眼。 我躺在那里,子恒就坐在我的身旁。 “剛才替你調理了下靈力,你覺得好些了嗎?” “好多了?!蔽衣饋恚骸拔摇瓏樦懔税??” “沒有……”他說:“你也別和我客套了?!?/br> 我坐直身,理一理頭發,忽然想起小心來送信時和我說的話:“你不是……還在領罰么?” “年頭到了,你睡了也有三百年,我呢,在黑龍潭下待了也有三百年,時間也算夠了?!?/br> 是嗎? 既然如此,上次小心倒沒有說起這事。是她也不知道,還是她忘了? 誰知道呢,我猜不著。 “對了,你是來看鳳宜前輩的?” “是啊,我也沒料到你會在這兒?!?/br> 說完這話,我們就沒什么別的話說了。 這樣的沉默,和鳳宜在一起地,似乎一樣。 但是不一樣。 那是真地沒有話說。 這是有太多的感觸和情緒,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剛才又是你替我運氣調息地吧?” “不是我,是鳳宜?!?/br> 呃? 我意外的抬起頭來。 “我的力量偏陰寒,你知道地,他的力量是火性的。你剛才那樣的情形,他比我合適?!?/br> “哦……” 真意外……“等下把藥湯喝了,再歇一會兒,我們等你用飯?!?/br> “你還用得著吃飯???” “都餓了三百年。自然能吃得就吃一些?!彼七谱?,做了個逗趣地表情:“我現在餓的連草葉兒都啃了?!?/br> 我看著他,是啊,他比那時候,清瘦多了。 “你被罰禁的時候,沒東西吃嗎?” “想吃也有,河泥爛蝦有的是。不吃呢,也餓不死?!?/br> “那時候……”我低下頭。 “那時候的事。先不說了?!?/br> 我抬起頭。他站起身來走出門去。 我有點茫然。 當然,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象我一樣,困在往事里走不出來。 有的時候,有的人……是不愿意別人提起過去的。 窗戶開著兩扇,我轉頭朝外看。 雨已經小了。雨絲細如牛毛,落在院子里地花木上頭。 這間院子……真漂亮。安靜幽雅??吹贸鍪腔舜笮乃颊纬鰜淼?。 翠綠的枝頭上開著粉白的小小的茉莉花。大家都知道這種花,但是都不會太注意它。它很香,但是花很小。 人們都喜歡又紅又艷的美麗地花朵,熱情的玫瑰,富麗地牡丹,傲霜的秋菊,還有……梅花……茉莉跟那些花相比,太普通了。 不過,這香氣,真清雅。 這或許是間客房。屋子很干凈。我懷疑這間房到底有沒有住過一位客人……就鳳宜那種個性和作風,這間屋子大概從來沒有發揮過功能。那些漆干凈鮮明的象新刷上去的。桌子上一點點磨損的痕跡都沒有。 “姑娘。這是藥湯,請趁熱喝?!?/br> 那個少年默不做聲的退了下去,我在桌上看一套挺昂貴的文房四寶。 之所以說昂貴,因為我實在不懂這些東西。在我看,木桿扎上一叢毛能寫字,那就是毛筆。至于這桿是什么桿,扎的是什么毛,用的什么膠什么漆什么過程,那些對我來說可就沒意義了。 藥湯是巧克力色的,當然不是巧克力味兒,酸苦酸苦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