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鳳玄冷冰冰:“誰出事她都不會出事,這是將軍之令,聽不聽由你?!?/br> 說罷又要走,袁致遠這次行動倒很迅速,拔劍攔住了他的馬頭:“你不說清楚我不能放你走,將軍到底在哪里?” 鳳玄面無表情推開長劍:“將軍不讓我告訴你?!?/br> “你......” 鳳玄根本不聽他多言,策馬就走,袁致遠緊追其后。明明兩馬距離不過幾十尺,可追了幾里路后,袁致遠竟然發現前馬不見了,在無遮無擋的大荒地里,不見了。 流光還在地上抱著頭滾來滾去,瑞卿瑟縮在一根枯樹枝上,一見鳳玄回來忙道:“老妖怪總喊痛,她是一塊石頭,怎么會痛呢?” “石心變rou心,如鳳凰涅槃,當然會痛?!?/br> “涅槃?”想起鳳凰一族的樂與苦,瑞卿緊張,“老妖怪痛死之后是不是就要變身了?變得比以前更強大,更兇惡,更無法無天?” 鳳玄沒有回答,瑞卿自己腦補了一出魔王誕生記,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離開圣君半步,更要杜絕與老妖怪單獨相處。 流光被多種多樣的疼痛折磨著,似火燒,似刀剮,似剜心,似剔骨。比天打雷劈還疼,比芙荼的鞭子還疼,疼得她記不起自己是誰,記不起今夕何夕,也記不起身在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猛地睜開了眼睛,滿天繁星。 疼痛消失的速度,就像來時那般迅疾,流光仰面靜靜躺著,望天空星河流轉,嚼心中千般滋味,久久不動不語。 枯枝喀嚓一聲斷裂,黑影擋住了視線,一只溫暖的手撫上額頭:“好些了嗎?” 流光看見九個影子依次俯下,面容不同,年紀不同,神態不同,一個一個俯入他的身體,融成了一個人,一張臉。 她盯著這張臉,低聲仿如囈語:“你好狠的心?!?/br> 將軍和她的校尉完好無損回到軍中,袁致遠寸步未離。見了流光回來大喜,忙上去關心,哪知得來一頓訓斥:“為什么不聽軍令?” 袁致遠:“末將......” “不要說了,回京后軍法處置?!?/br> 袁致遠看著那個冷淡的校尉正眼沒給過他,又回到了隊伍中間的位置,心中忿忿,一定是他告狀。從出征起就不明白將軍為何要帶著凌騫,他不打仗,不練兵,整日躲在帳中,每晚都與將軍談心,那不是軍師謀士該干的活兒嗎?他一個校尉,論軍職不如他高,論家世袁凌二家不相上下,憑什么如此放肆? 袁致遠討厭凌騫,理由諸多,最不愿承認的就是他仗著將軍的喜愛偷懶。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原因,將軍為什么喜愛他?除了那張臉,他還有什么可取之處?將軍不該是那么淺薄的人??! 他高估了流光,不管是做仙還是做人,她向來淺薄。不知道什么叫隱忍,什么叫深度。 伐北大軍于七月底抵京,京城百姓夾道歡迎,皇帝和滿朝文武親臨內城口迎接。歡呼陣陣,炮鼓齊鳴,人人爭睹大燕第一位戰無不勝的女將軍風采。 流光盔甲擦得锃亮,騎在高頭大馬上目不斜視,面無表情,身后一桿“佟”字大旗迎風飄揚。將士們個個抖擻了精神,昂首闊步,隊列整齊,肅殺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看,那是我孫子?!?/br> 凌寒春和一個卸甲老武將也擠在人群中,眉飛色舞地指著隊列中的鳳玄叫道。老武將擦拭眼角:“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佟家軍大旗?!?/br> 凌寒春神色稍僵:“天下人負過佟家,佟家卻從未負過天下人?!?/br> 老武將拍了拍他肩膀,不再言語。 早在流光回來之前,皇帝就擬好旨意告知朝官,經過幾次爭論,反駁,壓制,最終達成共識。故而次日一早大朝會上,封佟昭為鎮國大將軍的旨意宣讀,下頭一片和諧,沒人反對。 散朝后,新出爐的大將軍和皇帝在御書房談了半個時辰,守在門口的內侍見大將軍意氣風發笑意盈盈地離去,而書房中的皇帝,卻像個木雕泥塑似的又呆坐了半個時辰,才吩咐他去宣老鎮國公進宮。 陳祺鈺正在府中安排慶功洗塵宴會,見祖母笑瞇瞇地回來還有興致跟她打趣了兩句,問她皇上賞了什么好東西。 流光笑容里深意無限,告訴他皇上賞了稀世珍寶。陳祺鈺開玩笑,說送給孫兒吧。流光說,什么都能送,這個不行。進宮是嗎?帶好我給你的草。 很快,陳祺鈺就知道皇上賞了什么連祖母都舍不得送出去的寶貝了,當即犯了心疾。吃了草后連呼萬萬不可。 皇帝一臉為難:“朕不敢忤逆老祖宗啊?!?/br> 那天稍晚,同樣沉浸在喜慶氣氛中的凌府迎來天使上門,凌寒春見那天使高聲道喜,心就放下了大半,忙叫二兒子一家和凌騫出來接旨。 待圣旨宣完,一家人都陷入震驚,凌寒春驚后是喜:“賜婚?真的?” 天使笑道:“那還有假,聽說是佟大將軍自己去向皇上求來的呢,恭喜凌大人,恭喜凌校尉了!” 一家人都笑開了花,只有鳳玄面色沉沉。送走天使,他策馬趕去國公府,也不走正門通報,頭一回翻了墻。來到松齡院,不顧丫鬟的尖叫,直入內室。 內室里不止流光一人,還有陳家三老太爺坐在一旁抹眼淚,不住聲地說著,您這是要干什么,就不能緩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