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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的?!?/br> 一前一中,隔了好幾百人,他怎么能聽到佟將軍隨口吩咐的一句話?袁致遠沒有質問,想了片刻道:“將不動,兵不動,萬一有事......我再去找找將軍?!?/br> 鳳玄攔住他:“我去吧?!?/br> 說罷也不等他答應,就撥開馬頭騎向荒地,那只一開始落在將軍馬頭上的小紅鳥,這會兒又落在了鳳玄的肩膀上。袁致遠說不出哪里不對,可心里莫名不舒服,你去,你知道將軍在哪兒嗎? “假面具,他心是冷的?!?/br> 流光說完這句話,見犰離對著她身后挑眉,做了個口型:圣君。 馬蹄聲傳來,小紅鳥聒噪依舊:“圣君圣君,老妖怪在罵你!” 她頭也沒回,繼續跟犰離道:“你去過冥府,見過綺珊了?” 犰離點點頭:“嗯,說了兩句話,就讓師大人放她投胎去了?!?/br> 流光有種事倍功半的感覺。為了這個女子,犰離殺人背上重罪,不惜送出承諾,還要在荒川服刑;她又喬裝改扮,又磨爛嘴皮,又差點與冥府同歸于盡,費盡心力只是為了他倆說幾句話? 她還以為兩人相見會有什么天崩地裂的場面呢! “說什么了?” “問她還記得我嗎?她說記得;問她害怕我嗎?她說不怕;問她以后我還來找她玩好不好,她說好。就這樣?!?/br> “投胎了你怎么找她玩?” 犰離淡淡一笑,少年向來桀驁不馴的氣質里竟暈染了一層憂郁:“她說了謊,其實她是害怕我的,那日我飲酒露出原形,快把她嚇死了呢。轉世之后她忘了我,我就可以重新認識她,以一個人的樣子,再也不會嚇到她?!?/br> 流光怔然:“犰離,你...你是喜歡綺珊了嗎?你們不是才認識幾日而已?” 犰離聳聳肩:“這跟認識多久有關系嗎?我認識你幾萬年了,還是不喜歡你?!?/br> 流光側目,送出一個大白眼,心里卻驀然涌上一股酸楚。他說得對,喜歡與否跟相識多久沒有關系,有的人只見上一面就愿意為對方赴湯蹈火;有的人赴湯蹈火了九世,一朝回魂,就可將心底情意除得蕩然無存。 犰離胡亂擺擺手:“哎呀,不知道了,本殿就是覺得她很有趣,不想讓她死,不想讓她不高興,愿意跟她在一塊兒玩,如果這是喜歡,那我就喜歡她,有什么不可以嗎?” 流光撇嘴:“你怎么不問人家喜不喜歡你?” 犰離傲嬌昂頭,轉了一圈:“不喜歡本殿?眼瞎了?” 曾幾何時,她也有犰離這份自信,可是隨著情竅漸通,自信越來越少。終于知道,她一直以來所以為的“喜歡”,跟她現在想要的,并不一樣。 鳳玄騎在馬上,遠遠望著二人,犰離不曾跟他打招呼,流光不曾回頭,他也不出聲打斷,靜靜等著他們談完。 犰離從袖口摸出一塊銀色的鱗片,交給流光:“留給你當護身符,如果父君罰得過重,你就告訴他本殿發了心魔誓護你周全,要是把你打死了,本殿也會遭到反噬?!?/br> 流光感動:“你真的發了這樣的心魔誓?太重了,我擔待不起??!” “并沒有,本殿發的是如違背承諾,蛻鱗之日便遲來五千年?!?/br> “......這又未免太輕了一點吧?” “不輕了,遲五千年蛻鱗,就晚五千年歷劫,對本殿來說,難以忍受?!贬祀x后退一步,雙手相合,給流光施了個禮:“多謝流光小賊,為了綺珊的事,你辛苦了,本殿走了,千年后再見?!?/br> 流光心中生出幾分唏噓:“犰離,為了一個凡女,值得嗎?” 犰離滿不在乎地笑:“你想太多了,人不輕狂枉少年,做都做了,管他值不值得!走了,圣君,告辭!” 他跟鳳玄揮揮手,身形化作銀光飛向天際。就在這一瞬間,流光突然感到一陣劇痛襲上陽xue,陌生的,從未有過的劇痛。 她悶哼一聲,按著右額彎下腰,額頭上滲出冷汗,神識里一片混亂。丹田封鎖,仙力壓制,她甚至都沒法內探經脈,勉強咬著牙回過頭去:“你對我做了什么?” 剛說完這句話,心口又傳來劇痛,繼而蔓延四肢百骸,筋骨臟腑都在疼,流光抑制不住心血翻涌,噗地吐出一口血來,倒在地上痛苦翻滾起來,一邊滾一邊持續吐血。 別人吐的血是鮮紅的,她的也是鮮紅的,只不過在那鮮紅里還摻著一些半灰半綠的雜質。 瑞卿驚呆了:“老妖怪怎么了?要死了?” 鳳玄翻身下馬,走到她身邊,蹲身將她扶靠在自己臂彎中??粗榇?,臉色煞白,眼珠子不時泛起綠芒,一口接一口地吐血,連話也說不出來。淡然道:“無事,心石剝落,神魄快速融入神魂,是有些不舒服的?!?/br> 瑞卿也聽不懂,也不敢問,它第一次看到懟天懟地不可一世的流光老妖怪如此異常,一副瀕死掙扎狀,好嚇人,比她兇神惡煞時還嚇人。 半幅盔甲鮮血淋漓,流光終于不再吐血,可還是神智不清,掐著鳳玄的胳膊開始說胡話,痛死了,你要害我,除魔衛道,上神救我什么什么的。 鳳玄微嘆一聲,將她放平在地,回身催馬趕回官道,同仍等在原地的袁致遠說:“將軍有令,大軍先行,她舊事未完,稍后趕上?!?/br> 袁致遠正急得不行,忙問:“將軍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