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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美只穿了秋衫的穆曉一才剛踏出房門,便冷得上下牙齒直打哆嗦。 “少爺,要不我們還是進去換一件暖和點的穿上,不然點羽擔心我們還沒有見到何女君,少爺便先倒下了?!卑凑账麄儸F在的生活水平,又哪里能掏出多余的錢看病請大夫。 “不用,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彼F在不對自己狠一點,到時候便會被生活與命運磋磨至深淵。 他轉身看了眼這間只能遮陽擋雨的屋子,又回想到他在沒有做出丑事被曝出前的日子,心下越發悔恨! 既如此,點羽也不好再勸說什么。 昨日歸府后的何朝歌是打算今日遞拜帖上門的,轉念一想又擔心惹得相國府里人的懷疑。 因為宋謝臨不像是那種無緣無故就不來尋她,就連只言片語都不留給她,就開始同其他人瘋狂相親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等她抱著一束半露梅花枝行走在冰雪砌就的街道,前行的方向正是文人墨客匯聚的一盞茶。 相國公有三女,大女在禮部,三女翰林院,唯有體弱多病的三女身無要職,往日里最喜歡的便是同清風霽月的學者知雨新知。 而她此行打的主意便是同相府三小姐交好,且順理成章的從她嘴里探聽到他的消息,就連以后上門的理由也尋到了。 但她尚未走到一盞茶,便被一個從角落里跑出來的少年抱住,瘦得皮包骨的指節攥著她衣領,嘴里還驚恐萬分的說著。 “救救我,求女君救一下我?!?/br> 伴隨著少年話落的是幾個身形魁梧,生得兇神惡煞的女人正手持木棍的從暗巷中走出,嘴里還罵罵咧咧著什么。 他們見到她懷里抱著的少年,還多看了幾眼,又懼于她身旁侍衛不敢上前,只能到別處去尋。 哦,原來天底下最惡俗的英雌救美竟落到了她的懷里。 低頭一看,這位在她懷里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小公子還生得有幾分眼熟。 許是她望著他看太久,致使少年紅著臉頰,軟弱可欺的喊了一聲,“照影jiejie,是我?!?/br> 在他開口的瞬間,何朝歌便想起了他是誰。 之前在大街上,望著她眼眶泛紅,神情欲言又止的少年。 “我是霖月,穆霖月??!難不成照影jiejie連我都不記得了嗎,你之前分明說過會照顧霖月一輩子的。霖月以為,以為只要自己千里迢迢的從嶺南來到長安,照影jiejie就不會在拒絕霖月了?!鄙倌甑目尴嗍敲赖?,又帶著令人憐惜的破碎感。 “霖月?!彼淖炖?,不自覺地跟著念了出來。 她雖記不起他是誰,但滲進骨子里的熟悉感是不會騙人的。 “是我,照影jiejie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又有多擔心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比斡蓽I滑臉頰的穆曉一見她再度走神,攥著她衣領的骨節稍用力。 “照影jiejie在長安過得可還好,為什么那么久了你都沒有寫信寄回來給霖月?!?/br> 唇瓣翕動的何朝歌取出帕子為他拭去眼角淚痕,卻什么都沒有說。 少年趁機握住她的手,眸含秋水的哀求著:“照影jiejie,我現在沒有任何地方能去,也沒有人愿意收留我了,照影jiejie能不能收留我一下?!?/br> “我的要求不大,只要我能陪在照影jiejie的身邊,無論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鼻疤崾且WC他錦衣玉食,有著奴仆驅使。 不動聲色推開少年的何朝歌沒有回答是與否,而是問起了另一個,“你剛才說你來自哪里?” “嶺南,可是有哪里不對嗎?!?/br> “并無。 ” 之前的宋謝臨曾去過嶺南一趟,府里的賬房先生劉瑜也說自己來自嶺南,眼前給她熟悉感的少年同樣如此。 難不成她想要的謎底,便藏在嶺南? 轉眼,便到了賞梅宴前天。 舉辦梅宴的主人是四皇女—慕容姝,就連她這個剛回來不久的meimei也收到了請帖。 “殿下可要赴宴?”在旁伺候的劉瑜倒好加了蜂蜜的梅花茶遞過去,“奴才聽說此次賞梅宴雖是四皇女的意思,可真正做主的還是三皇女?!?/br> 三皇女與四皇女是一對雙胞胎,以至于表面上寫著一個人辦的宴會,實際上卻是兩個人。 誰讓他們三人平日里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本殿的jiejie相邀,本殿豈有拒絕之理?!彼浪幕式戕k這個賞梅宴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快速融入這個圈子。 何朝歌拈了塊香酥桂花糕下肚,視線掃向瓶中紅梅,說:“本殿記得書房里還有母皇送的幾幅字畫,你去挑兩副喜慶一點的,或是符合梅花意境的出來?!?/br>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未避諱正在暖閣中描梅做樣的少年,也未注意到少年描梅的手一錯,畫污了一撇梅。 賞梅宴的時間雖定在午時三刻,可巳時剛過,便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到來。 前面為了錯開與羅玉鈴一塊到的宋謝臨竟忘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噩夢。 他今天的本意是來尋何朝歌,并暗示她去求女皇賜婚的,可誰知道剛走進梅林,便被身后突然竄出來,又拍了他肩膀一下的人影給嚇得半死。 “宋公子,好巧,我們又見面了?!苯裉齑┝思厮{色直襟長裙,腳蹬小鹿皮靴,梳了個高馬尾的羅玉鈴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束紅梅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