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池硯伸出手給傅奕瀾切牛排,特別切了三分之二塊,旨在噎死他,噎不死也出個大丑,你不是翩翩貴公子嗎?少爺優雅的嘴唇打算如何優雅地吃半張臉大的血淋淋的牛排? 池硯真把半張臉大的牛排叉了起來,他向傅奕瀾嘴邊舉去時手都有點發抖,沉的。 凱特叉子都從手里滑下去了,驚的。 塞繆爾三人:他真的不懂人情世故,看起來好天真。 傅奕瀾根本不睬池硯表面順他,故意整他的行為,這時大家看清池硯袖口伸出的手指,中指上無名指上擠了三枚戒指,兩枚鑲嵌價值連城的寶石,一枚篆刻著少爺的家徽。 傅奕瀾一把抓住池硯的手腕,手里的牛排顫抖著墜落了,傅奕瀾把池硯的手托在自己掌心里,讓他五指張開,成了一場炫耀鴿子蛋的行為表演。 池硯暗罵:臥槽,你可真不要臉??! 傅奕瀾讓塞繆爾三人看清池硯手上的戒指,微笑:我把祖傳戒指都給他了,當然,其他兩個就當訂婚戒指,結婚戒指,以后不要當他是我的情人,他是光明正大的宅子主人。 傅奕瀾認為自己大獲全勝,塞繆爾這些得知難而退,池硯被他嘬得哪都是印子,他們又不瞎,臉上有,脖子上有,手腕上有,只要衣服外的他就故意嘬幾個,讓大家看看什么才叫完全占有,什么叫整個人是他的,戒指則拴住了池硯的精神,從頭到尾,是他的,都是他的。 塞繆爾心想:少爺瘋了。 我得救他。 第102章 人魚8 每日都不見轉晴的跡象, 想來火山爆發引起了一串連鎖反應,什么都往極端上引,無論是天氣, 還是這宅邸中的氣氛, 外面除了雷鳴便是暴雨, 不見天日, 白天室內要像夜間一樣燈火通明。 縈繞在美少年身上的神秘氣息便成一支催化劑, 讓他們越想越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和少爺的僵局則愈來愈難收場, 屋內雖遮風擋雨、食宿無憂, 可實質上和屋外酷寒的火山冬天沒兩樣。 少爺再沒讓美少年露面了, 就算少爺, 也只有晚飯才能見到,同他們維持表面禮儀, 每個人心里清楚,他們跟少爺的關系已經不是以前那回事兒了。 塞繆爾可謂客人中最抓心撓肝的一位, 雖然另兩位紳士也為美少年恍了神, 可塞繆爾比他們的程度嚴重得多, 美少年的魅影已經在他心里種下魔種, 他連做夢都在想, 醒來就走神,發了瘋地渴望再見那少年一面, 他想搞清楚他的來歷,更想知道他真的和少爺情投意合? 還是說少爺也不過和他一樣, 單向被少年迷住了,只不過他先得手,他先主動, 他便有機會強迫。 塞繆爾心想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他性格本是家人朋友里最陽光灑脫的,現在卻成了這幽暗宅子的縮影,和宅子一起陰郁、多疑、不得志。 其他人已經準備好等暴風雨消停一點就上路,雖然有諸多不甘,也只好到此為止。 塞繆爾看出只有凱特和自己一樣還懷揣著不死心的執念,但比自己這蠢樣子清醒得多,她可沒有像他窩藏一肚子非分之想,塞繆爾每每都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害怕暴露出自己心中齷齪的欲念。 塞繆爾揣測,凱特是不甘少爺隨便找了個身份不明的人當戀人,凱特嘴上不說,他們心里都清楚,凱特愛慕少爺。 風雨有減緩的趨勢,他們隨時都會上路,塞繆爾心急如焚,他若是不解除這心病,就這么回家去,他得帶著這不甘陰郁進墳。 他該和凱特溝通,他們目的不同,可途徑一致拆散少爺,塞繆爾一想到此,頭腦里的驚雷和窗外的雷電一齊炸響,感覺一個全新的、黑暗的自己誕生了。 他并不知道少爺跟美少年之間的實情,認為少年被強迫也只是他沒有根據的空想,可塞繆爾寧愿相信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于是他真的找了個機會,去單獨找了凱特: 我能看出來,你也覺得少爺和他的情人不太對勁吧?我們要不要想個辦法把事情從頭到尾弄清楚? 凱特沒有立即回答他,塞繆爾被凱特的沉默弄得惴惴不安。 等塞繆爾局促到極點時,凱特抬起眼,眼里露出嘲諷,她這簡短的一眼,直將塞繆爾心臟扎了個窟窿。 凱特看穿了一切:你何不直接問我能不能把那漂亮東西從少爺手里搶給你呢? 塞繆爾原地震了震,耳中嗡嗡作響,因為凱特說得沒錯,掩飾在他自欺欺人的偽裝之下的,不正是這個齷齪的想法嗎?! 凱特冷冷地斥他:你們全被它的皮囊蠱惑了??! 塞繆爾艱難地動起嘴唇:我有罪,我覬覦別人的情人,這是我的不貞,你不要把錯誤歸在他身上。 又察覺哪里不對:凱特,你為什么叫成它?你是羞辱他么? 凱特不想再和塞繆爾繼談話,臉上擺出逐客令,喃喃著:你們總會看到它的真面目,就算它偽裝得再好,等你們離開了少爺的宅邸,離開了它,遠離了它的蠱惑,就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 塞繆爾被凱特富有攻擊性的話逼走了,他回到自己房間坐了很久,捂著額頭,仆人送來的食物他一口沒動,生理需要被拋去身體之外,瘋狂的精神在他腦子里掙扎,他還是在想他,還是忘不掉,或許凱特說的是對的,他該斷了念想,早點離開,沒準他和少爺的友誼還能恢復原樣。 * 塞繆爾一陣恍惚,清醒時,已經在少爺書房不遠處駐足而立。 他到底想對少爺的情人干什么?難不成還真能讓他搶走嗎?不可理喻! 可塞繆爾的理智在看到書房的一刻又不翼而飛了,想到就是在這條走廊看見美少年像嬰孩一樣學習走路,他光是站在這,都能腦補出當時的情景,毫厘不差,塞繆爾覺得自己真像變了個人,他沒有其他想法了,他只想在臨走前再看見他一面,這種欲望原本只有一點火星子,現在卻在他腹中燎了原。 所以,凱特到底為什么把他說成它,凱特不是一個言語粗鄙的女性,難道她竟然覺得少年不是人類么? 砰??! 書房的大門倏然打開,一個人影擋在當中,個頭高,身姿矯健,把室內的光景擋得密不通風,是少爺。 塞繆爾看見少爺滿臉的惡意和嘲諷,比凱特給他的狠得多。 你還不死心? 塞繆爾說:我想聽他是怎么想的,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在命令,在宣布,如果他并不愿意留在你身邊呢? 少爺譏諷要從眼神里滲出來,渾身的敵意和獸類沒什么區別。 他愿不愿意關你什么事。 塞繆爾原本還殘余一點喧賓奪主、圖謀不軌的自責感,被少爺這種不留一點臉面的態度刺激,心里徒剩本能的爭奪欲,甚至還有點沒由來,甚至沒邏輯的正義感。 塞繆爾質問:他要是不愿意,你就不應該強迫他,去留是他的個人意見。 嫌火藥味不夠重,補充道:他想走我可以代勞,我會尊重他,他想去哪我都答應。 * 傅奕瀾聽出塞繆爾冠冕堂皇的誓言下,實則在斥責他強制關著池硯的行為令人發指,他倒感覺出一點趣味,畢竟他真沒為池硯跟什么人臉對臉爭風吃醋過,媽的,這感覺,一半充血上頭,一半讓他只想狠狠地打擊塞繆爾,讓他跟他認輸。 你想和他交流?他對你開口說過話么? 塞繆爾腦子里回憶起一個牙白,一個達咩,他額上冒出難堪的汗珠,少爺這點說的沒錯,他根本不懂他的語言,可如此一來 那你也不該聽得懂他在說什么,我想,你和我們宣布的東西,都是你的一廂情愿。 塞繆爾吐出真言,無比暢快。 傅奕瀾居然落個下風。 但這只是第一輪,只是熱身賽,這小子對他老婆還挺念念不忘,傅奕瀾面臨一群奇詭的恐怖東西時,心理素質好,基本不起波動,被打趴了他再爬起來就是,可在情事上,他從沒跟人對擂過,他和池硯從談戀愛到結婚的過程太順風順水了,只能說兩人都是第一次攻受對接,愛情方面居然比不上中學老油子小孩。 所以傅奕瀾遇上搶老婆事件,不能像一個成熟的龍傲天一樣當笑話,再夸贊自己眼光好,找了個靚翻的老婆。 反而,傅奕瀾久違的爭強好勝心里被激發出來,他知道自己肯定勝利,池硯愛死他了,所以現在是一個基本爽文套路,他現在讓塞繆爾越囂張得意,那么呆會池硯表現出非他不可時、塞繆爾一碰池硯池硯就尖叫一句他剛逼他學會的英文國罵fuck off時,塞繆爾一定會炮灰得讓他shuangsi。 硯硯? 屋內給傅奕瀾回了一個清脆動聽的:滾??! 塞繆爾心里如墜落一塊沉重的山石,無法呼吸。 少爺似乎懂少年的語言,少爺知道他的名字。 塞繆爾默念著走了調的硯硯,四聲基本發不出來,他已顯頹勢,但是,這局平局。 因為傅奕瀾并沒太爽,甚至一臉吞了蒼蠅,被塞繆爾復讀他給池硯起的愛稱惡心到了,這也是傅奕瀾自作自受,他忘記塞繆爾根本不懂含蓄而韻味綿長的中文,怎么知道他這么個龍傲天能對池硯念疊詞,得愛到骨子里才能油到心里,情感豐富的疊詞愛稱,放洋屁的人,你跟著我復讀個雞掰呢? 你怎么不復讀池硯的滾呢? 池硯,哼,你魅力挺大,我剛剛教你那句英文,你背給他聽。 fuck off??! 傅奕瀾白眼翻出來了:不是這個! 塞繆爾:他讓你滾,你聽不到嗎? 傅奕瀾扯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他是讓你滾。 我不信。 池硯,說,i'll always be with you。 額,i阿巴阿巴阿巴you。 ? 我他媽說了我只認識i和you?。?! 塞繆爾:這是你教他說的,他不會念也根本不懂這句話到底什么意思! 傅奕瀾三局皆沒有大獲全勝,最后一擊池硯給他來胎教英語,傅奕瀾懶得再跟塞繆爾糾纏了,戰場還要講究士氣,他已經再而衰,三而竭了,傅奕瀾兇透了地瞪視塞繆爾,嘴上卻笑意未泯,說不出的詭異:那你就繼續這么認為吧,loser。 清脆的聲音復又在屋內響起來,讓塞繆爾希冀燃起,聚精會神去聽聽不懂,聽個響。 池硯好奇:露絲兒是什么意思? 你胎教水平的英文就別強求了。 不行??!你就是這樣??!你不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教我,突然讓我記那么長的句子,我背不出來都怪你??! 傅奕瀾便充當池硯的英文扶貧教師,沖著塞繆爾的臉解釋:癟三。癟三的意思。 然后嘭! 把門摔在塞繆爾臉上。 塞繆爾聽見屋內隱約的美少年動聽的笑聲。 傅奕瀾你好賤啊,缺德!仗著人家聽不懂! * 塞繆爾心里感覺到真相是什么樣,結局又是什么樣,但他這瘋勁一點也沒少,除非那美少年當著他的面拒絕他,說他喜歡少爺,不然塞繆爾無論如何也不會死心。 經過此事,少爺再連晚飯也不和他們同桌了,塞繆爾可謂沒有一絲接近藏嬌的金屋的機會。 凱特某個下午主動找了他,臉上惱怒和氣憤一點也不少,狠狠地罵他:你知道你著魔成什么樣子嗎?! 塞繆爾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對一個兩面之緣的陌生少年涌來這么大的感覺,也許凱特罵得沒錯,他就是看上其美貌,他就是個膚淺的yin蟲! 凱特看到塞繆爾眼睛比前幾日更血絲密布,眼眶更青黑,面色更慘白,滿身滿臉狼狽疲倦,心里也隱隱地可憐悲憫他,塞繆爾的精神被折磨得不輕,要是她不想點法子把他從偏執里救出來,這可憐人怕是要自我毀滅。 這怪她,如果她當初不邀請塞繆爾來少爺的宅邸做客,怎么會鬧出這樣的事? 塞繆爾只聽凱特告訴他一條能見到人魚的路,讓他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去親自看看,看到真相,他就能自我拯救。 塞繆爾萎靡不振地答應了凱特,繼續坐在屋子里神游,直到晚上,他又回想了一遍凱特的話,才抓住了重點 人魚?! 凱特也瘋了。 第103章 人魚9 塞繆爾已經聽了三個小時秒針走動, 甚至這三個小時是他不看鐘表、自己拿秒針的聲音算出來的,足見精神有多敏感,他陷入了失眠的困境, 越想蒙頭大睡, 五感就越清醒, 不管有什么細微的動靜, 都會放大十倍往他毛孔里鉆。 塞繆爾心里盤旋著凱特的話, 他沒去追問凱特, 不知道凱特到底是比喻修辭, 還是真這么想。 人魚? 不管比喻修辭還是真實想法, 人魚是個恰如其分的詞。 塞繆爾一直想不出怎么形容少年身上這股子超凡又古怪的美感, 他讀過不少書, 上了不少學,詞匯量不至于貧瘠, 原來根源出在他太寫實了,思維沒能發散去奇幻之地。 你從二樓最靠近后院的那個窗子出去, 你身量比我高得多, 也比我強壯, 你可以嘗試攀上花墻翻進后院, 要是成功了, 別的不要管,你就去看那水箱, 你什么都會明白。 塞繆爾坐起身,他眼眶深陷, 眼珠突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只不過得的是心病, 塞繆爾決定聽凱特的,不管凱特是不是發了瘋胡言亂語,他要是不做點什么,他準要下一秒就暴斃。 二樓靜悄悄的,塞繆爾在其中游蕩,真像只孤魂野鬼,他發現有扇門的門把手被系上了鑲著蕾絲邊的手帕,是凱特的,她在給他指路。 塞繆爾轉動把手,進了房,他按照凱特所說的,行至窗前,果不其然和花墻挨得挺近,他身高腿長,不需要像凱特那樣借助木梯,只需要借助膽量,他翻出窗外,踩著突起的墻磚往花墻移動,樣子真像演一出冒險戲劇,塞繆爾執念深得很,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下攀住纏滿花枝的柵欄,比凱特靈敏得多,三下就蹦到另一邊的后院去了。 塞繆爾看見后院當中建造著一個古怪的棚架,還扯了簾子,像魔術師表演大變活人那架勢,他聽到水聲波動,里面就是凱特所說的水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