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通過以前穿越每個世界積累下的經驗,池硯可以確信死亡對他不是終點,他和傅奕瀾是跳脫在世界之外的存在,上個世界他千辛萬苦找到傅奕瀾,和他一起湮滅,這個世界依然可以和傅奕瀾相遇。 池硯有點摸出這些平行世界的規律,如果和傅奕瀾生死都在一起,一定會被傅奕瀾帶去下一個世界,如果不幸先die,沒能和傅奕瀾一起走,他可以等下個世界,下下個世界,直到等來傅奕瀾找到他,這點毋庸置疑,他這么菜,回回都能找到打算獨自承擔bad ending的傅奕瀾,和他一起消亡,傅奕瀾一介龍傲天,不可能找不到他。 修養期的第三天,出乎池硯意料,軍官帶著科學家專程來找他,告訴他在米拉星所見的三只高級蟲族不是幻覺。 當時米拉星上的低級蟲族們遙隔數光年向母星發送信號,三只蟲族領袖緊接從母星的基地上飛躍而來,降臨米拉星,它們是專程為池硯而來的。 這些是聯邦技術人員的推斷,畢竟蟲族的語言到現在依然是難以攻克的難題,低級蟲族從米拉星上發送的信號和夏蟬一樣刺耳,雜亂無章,不消會聯邦的人工智能就追蹤到高級蟲族降臨米拉星的行蹤。 這些信號通過人工智能分析,不僅難聽,甚至還附帶扭曲的圖像,根本無從破譯,高級蟲族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收到信號,啟程降臨米拉星,蟲族的科技已經達到讓人難以理解的程度。 池硯聽完解釋,邏輯上倒是通了,可為什么蟲族會扭頭集體追逐他?為什么這種地方會冒出三個高級蟲族? 高級蟲族鮮少露面,全部呆在蟲族母星的地殼之下,深藏蟲巢里,指揮萬億低級蟲侵略外星,地位如同他們聯邦的將帥,哪有將帥跑出去當探子的? 說明它們真的對池硯感興趣了。 池硯不解道:為什么它們要對我感興趣? 科學家告訴他:它們可能發現你性別不正常。 池硯更迷惑了:雙性也不至于對它們這么有魔力吧?它們不是喜歡抓omega么?我這樣子的只能算殘疾omega,我的信息素根本沒有cui情alpha的功能,連發情了都不行,它們跟我都不是一個物種,哪來的興趣??? 科學家只能推測:你知道,能讓蟲族瘋狂的只有兩個東西,一個是在外星搞殺戮和侵略,一個是繁殖生育,不管怎么判斷,它們對你只能是第二種。 池硯覺得反胃,太噩夢了,他現在是克服了對蟲族的生理恐懼,但不意味著他能接受蟲族對他感興趣,他何德何能,還把別人高級蟲族也勾引來了,劇本怎么又走向離奇的方向? 軍官肩章上的級別大得嚇死人,池硯本不可能有和這種長官面對面說話的資格,但現在的局面,倒不是他誠惶誠恐,長官反而一副懇求的神情。 池硯,這種情況很少見,我直白地跟你說,是第一次發生,高級蟲族鮮少露面,它們在不斷追蹤我們的聯邦軍基地,一旦坐標暴露,基地全被擊垮,我們的母星就會淪陷,你知道嚴重的點在哪么?它們知道我們的母星在哪,我們的太空基地也被它們找到了兩個,全被攻破了,等于說,我們就是活靶子,但我們連它們的母星都無法確定,它們占領的星系太龐大了。 池硯隱隱聽出這少將的意思:長官,你想通過我去定位它們的母星么? 大家停頓了一會才點頭,顯得深思熟慮,不讓池硯覺得他們是在開玩笑。 池硯真如晴天霹靂,這種事道理很好懂,但是叮咣砸在自己身上,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么大無畏,首先涌上來的是自私心理,池硯會想如果蟲族對他不感興趣了呢?如果蟲族對他感興趣,然后得手了呢?如果聯邦依然還是追蹤不到它們的母星呢?他就要一個人呆在蟲巢深處,面對一群對他心懷不軌的外星異種嗎? 長官沒有逼迫池硯,而叫勤務給他倒了杯紅茶,拉他坐到會客沙發上,池硯臉色煞白著,因為不知所措,只能一點點地啜飲手里的茶水,因為熱茶的緣故,他臉上的血色終于回來一些。 見池硯情緒穩定,長官繼續推心置腹,把利弊都講給池硯聽了,這個長官情商極高,定力很強,沒講那些虛無的口號,要是那樣池硯絕對不愿意再坐下去了,雖然老話講進入軍隊只有對長官說yes的權利,但這次不是讓他沖鋒陷陣、跟蟲族同歸于盡去,池硯經歷過戰場,知道死一個聯邦軍簡直不算什么事,可派他做誘餌,那么他面臨的不是一群想殺死他的敵人,而是可能計劃拿他當繁殖工具的怪物,這種任務違背人道,《聯邦公約》都會明文禁止。 可是真交戰起來,有幾個遵守《公約》的,公約規定不能射殺醫療兵,但子彈不長眼睛,更不要講蟲族這種連人倫都不講的怪物,他們越守規則,蟲族越猖獗。 少將最后給他一顆定心丸:我們盡最大努力不讓它們碰到你,你只需要再次把高級蟲族引誘出來,我們會賭上全部給它們弄上定位裝置,你收到撤退信息,我們就會立刻接走你。 又道:你不會一個人作戰,你的同伴會掩護你,直到你們一起上飛艇。 池硯突然重重地放下茶杯,杯底與金屬桌面撞擊,在房間內回蕩出幽長的回響。 他像根雨后冒出的筍一樣竄起來,筆直地站著:我不想拉別人下水! 那你要一個人去么?怎么可能,你一個人根本周旋不了,我們會尋找一個最合適的外星球,派你們去做一個表面上的任務,然后你們等著蟲族來,我們會做好準備,讓損失盡可能降到零。 池硯已經聽到兩個盡可能,說明這根本就不是十拿九穩的事,大可能連一半的把握也沒有。 傅奕瀾會知道么? 傅奕瀾在這倒是如雷貫耳,少將明顯知道池硯說的是誰,畢竟傅奕瀾這種比一票特級alpha加起來還狠的龍傲天,他的存在就好比聯邦軍里一件造價比幾套別墅還貴的重武器,不但要有專人養護,連軍官也得照顧他的壞脾氣,因為他是保證命令順利執行的最后一個大招,導彈沒有他的機動性,一票機動兵沒有他的壓迫力。 屋里這些人同時露出頭大的表情,池硯明明面臨著要把自己送給蟲族的噩夢,不知道為什么還笑得出來,看著這些人的臉色,池硯已經猜到傅奕瀾又朝別人發他的驢脾氣了。 傅奕瀾這兩天心情很差,也不愿意和我們溝通,心理醫生都被他弄怕了。長官嘆口氣,我怕他這種狀態,到時受傷的是他自己,他要干的活可是高風險,怎么能這么孩子氣,跟以前那種卡了殼的槍一樣,你打他哄他都不好使,得他自己樂意給你賣力。 這話說得很生動,其余人都低低地笑起來,池硯卻笑不出來了,他寧愿自己被蟲族抓了,也不想傅奕瀾失誤狗帶,池硯沉著臉想了十幾秒,最后問: 你們預計蟲族多長時間會把我們的基地全部找出來? 一個月吧。 池硯竟不知蟲族的威脅都火燒屁股了!他們母星的上流人還在夜夜笙歌,中下層的平民也在工作養家糊口,蟲族要是沖破聯邦軍的堡壘,各行各業都得完蛋。 池硯最后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有的爸爸,還有他家的大別墅,別墅里兢兢業業的機器人,蟲族只要往這炸一下,就全無了吧? 那怎么行。 池硯攥了攥拳頭:行,我答應。 我替聯邦軍對你表示感謝,不管成敗,我會給你申請英雄勛章。 池硯聽到勛章就皺眉頭,他不是為這個來的:長官,這些都不重要,我希望別讓傅奕瀾知道行嗎? 他不會知道。 第86章 omega去哪了22 艦艇在這顆荒蕪的星上降落, 池硯隨著一百多名隊友從伺服門魚貫而出,任務是護送來荒星基建的施工隊,這顆星剛被聯邦從蟲族手里奪回來, 有很多善后工作, 譬如炸干凈地表之下蟲巢深處的殘兵和蟲卵,譬如建造適合人類居住的大氣層。 這些都是很漫長的工程, 修復重建可能只完成了百分之十,聯邦之所以讓池硯到這里來當誘餌,首先地表下殘留著失去戰斗力的蟲族,二來荒星完全被聯邦監管著, 既可以讓池硯吸引蟲族, 又能讓聯邦嚴密地掌控星球地表上所有突發情況。 蟲族和人類的科技、思維邏輯都不同,人類科技更精巧細致, 思維更理性邏輯, 蟲族則完全相反,科技純粹為了殺戮存在, 思維更加野蠻,如果池硯真對它們有這么大的價值,即使蟲族知道聯邦在布置陷阱, 它們還是會來。 不是愚蠢, 而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就算傷敵八百要自損一千,它們還是會干,傷亡對它們而言簡直不算一件事, 更不要談倫理道德,它們的母蟲數量極少,但一次可以產數不勝數的蟲卵, 只要氣候合適,蟲子從卵中孵化出來,一落地就能投入戰斗,完全聽從高級蟲族指揮,這樣的外星異類簡直是人類乃至更多外星人的滅世災難,正因為如此,池硯接受了軍官的安排,和隊友們站在了這崎嶇荒蕪的外星地表之上。 池硯此時腦子里反倒什么想法也沒有,既不緊張也沒那種激昂亢奮的心態,想的居然是今天的早飯真他媽難吃,而且隊友們跟他一樣想的都是雞毛蒜皮的破事,臨走前軍官夸贊他們有犧牲精神,池硯和隊友們都一臉便秘的表情,并不接受這種稱贊,心中只當做平常的任務對待。 至于軍官一再承諾給他申請英雄勛章,池硯感覺跟諷刺一樣,因為多了個生殖腔讓蟲族感興趣了就拿一個勛章,那死在蟲族手里的那些同伴們算什么? 池硯抬頭望了望天空,漆黑一片,閃爍的星辰都離他們太遠,跟腳下這片貧瘠的土地看起來一樣荒涼,真正意義上的背井離鄉,池硯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跑到不講中文的地方,他竟跑去一個跟銀河系都不沾邊的異域。 施工隊和科學站真正的技術人員早都被秘密轉移了,這些人才再頂尖,但術業有專攻,來一只蟲族可以直接送他們起飛,還得池硯這些受過訓練的聯邦軍來對付。 隊伍按照計劃往一處被高危標志標出的蟲洞行進,這里的蟲洞是字面意思,蟲族打穿地殼、往內部鉆出的縱橫交錯的巢xue,現在被聯邦輪番轟炸,年輕力壯的蟲族已經被趕走,巢xue內里約摸剩下幾千只傷殘蟲兵,不包括它們繁殖的卵,想根除還得花費至少大半年。 池硯不知道聯邦的推斷有幾分正確,但既然連少將都找他談計劃,總該是無數科學家,聯邦背后無數的科技公司研究推算出的結果吧? 如果這推斷八九不離十,他真能吸引到蟲族,在這顆因為交戰而千瘡百孔的星球上,他能起什么作用?去吸引地底那些老弱病殘的蟲子嗎? 那些蟲子還有能力向母星發送信號嗎? 池硯一面很懼怕高級蟲族真的再為他而來,可如果計劃失敗,高級蟲族沒跳他們的圈套,他又不甘心,他們從家里跑進聯邦軍做幾個月魔鬼訓練,跟些工蜂一樣指哪飛哪,不就是因為這些該死的蟲族么? 傅奕瀾不也是為了這些蟲族而來的,他要真能完成任務,說不定傅奕瀾也不用再做那些高危任務,他的同伴們也能早點退伍回家。 池硯想著傅奕瀾,才知后怕,他最好神不知鬼不覺完成這個任務,不然怎么交差,傅奕瀾很難哄的,還記仇,想讓他就此罷了沒那么容易。 來到03號蟲洞,隊友沒有讓池硯直接靠近,這里并沒有像他們所想象的,被蟲族挖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反而平平整整的,除了一只兩米高的路標一般的標識物豎在這里,上面寫著危險!03號蟲洞,未見任何能和蟲族聯系起來的東西。 不過踩在這片區域上,腳感極為松軟,想必蟲洞只是被泥土掩蓋起來了。 池硯和隊友們都已經是一副嚴陣以待的狀態,蟲族生命力太強,他們也摸不準爬出來會是什么場面,有沒有武器,殘余多少戰斗力? 池硯食指貼在扳機上,被隊友擋在后面,池硯本來絕對不愿意還被人護著,但現在情況特殊,蟲族可能想要他,他得靠隊友掩護,不能給蟲族白送人頭。 這會兒路上調解氣氛的小打小鬧都停了,大家一齊盯著地標,屏聲息氣,聽個響,要是內里的蟲族開始向母星發信號,他們可以聽見一些難聽的噪音。 如果蟲子從下面鉆出來了,他們要立刻對準它們射擊,因為只是殘兵,威脅不大,至多是生理恐懼,如果有新的蟲族降臨地表,他們得同時和兩撥蟲子周旋,星艦就在荒星不遠處監護著,一旦高級蟲族露面,他們會派更多援兵和大量精英登陸,完成接下來的任務,池硯這時只需跟著隊友們回星艦,不必戀戰,不能叫他落到蟲子手里。 現在只派出一百人,也是考量到蟲族雖然窮兇極惡,但不是蠢貨,如果直接派出大量聯邦軍,任誰都能察覺出不對勁,為了提高引誘高級蟲族前來的幾率,不得不讓池硯和他的隊友們承擔做誘餌的風險。 通訊器依然播報著星球情況一切正常,地表也沒有蟲族活動的跡象,但大家的緊張情緒越來越高,戰場上一切都是瞬息萬變的,就算整個聯邦,和高級蟲族正面接觸也是第一次,專家也不能確定他們會面對什么突發情況,這些在訓練營可是沒練過的。 突然,地面開始傳出一陣接一陣的戰栗,池硯和隊友們對視一眼,一齊把槍上了膛,緊接著,他們就聽到了地底的傷殘蟲子們發出聲音,一開始只有渺茫的一點余音,音量迅速變大,宛如嘶吼的蟬鳴,說明這些蟲運動的速度極快,三兩下就要上來了! 退開!退開! 隊友依然把池硯護在后面,大家一齊以危險地標為中心點散開,形成一個謹慎的包圍圈,啪嗒,地標被頂出地面,斜斜地倒下,塵土濺開,他們看見中心的土壤下陷,那般烏黑得叫人反胃的顏色先是冒出來半米見方的凸起,繼而土壤爆裂開來,大群的蟲族像霰彈qiang那槍口沖出的飛彈,這般場面,就像一鍋煮沸的黑粥,向鍋口撲了出來。 它們叫的聲音難聽得要命,池硯初次遭遇蟲族時,他嚇得五感都不靈光,只知道救隊友跑路,現在有了心理準備,才深刻感知到蟲族是多么災難的造物,連發出的聲音都是場災難。 雖然蟲子像發瘋了,但是目標很確定,就是沖著池硯來的,它們根本不理會后面打爛自己身體的聯邦軍,本來就是傷殘之身,這下每向前邁進一步,身上就會剝落出各種肢體,但只要能動,爬也要向池硯爬過去。 池硯耳朵都要被蟲子吵到耳鳴,這樣混亂可怕的場面之下,他聽得最清楚的卻是自己的心跳聲,又快又重,如鼓鳴,通訊器也不斷送來上級的命令,無非叫他們后撤、周旋,池硯倒不是按照命令行動,完全靠著自己的本能反應和隊友的默契,大家互相掩護,互相扶持,往反方向撤退,引出更多的殘蟲,這下即使高級蟲不來,他們也算解決了這顆荒星上一個頑疾。 池硯不知道自己和隊友們退到了哪里,他能力不足,完全跟著隊友們行動,只能保證自己不添麻煩,然后盡可能殺死想要接近他們的蟲族,所幸有經驗豐富的士官領著他們,所以即使暈頭轉向,池硯并沒有太擔心,士官永遠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行動。